第十三章 晋阳：闻说有义士

　　眼看众人准备离开，身后一个迟疑许久的驿卒拿着邸报上来：“世子殿下，这是朝堂的消息。”

　　叶成颇为惊讶的看了眼驿卒：“有心了。”

　　众人传阅了邸报，叶成脸上倒没什么情绪，这些都是他前世的情节，没什么好惊讶的。

　　倒是叶柯祯脸上带着恼怒说道：“这谢家当京都之人都是瞎子聋子呆子不成？”

　　原来邸报上说，前夜有南蜀遗民趁先帝驾崩之时，冲击皇宫，动乱之中长子下落不明，嫡子临危继位，下令彻查。

　　顺带还提了一句，谢丞相府上被南蜀遗民冲击，遗失了许多护卫武器甲胄。

　　“眼下新帝登基已成事实，朝堂中央尽落谢氏之手，与谢氏的恩怨只能记在心中，日后等等时机了。”叶成收起邸报，翻身上马。

　　“没错，不管京都如何，殿下已获宗人府令许可，自可回国继位，自守一方。”叶柯祯掏出宗人府的文书，递于叶成。

　　贾忠一惊，连忙大礼参拜：“末将参见燕王，燕王殿下千岁！”先前贾忠投奔叶成，还有着避难的心思，难免心里有些委屈。先前被叶柯祯一顿敲打，明白了自己是戴罪之身，便放下架子，如今知道世子已经大义在握，顺利继位，自然心生敬畏。

　　身后的护卫也齐齐单膝跪拜：“参见燕王，燕王殿下千岁！”

　　“起身吧。”叶成看着跪倒的将士，虽然此时不过八人，但这种权力的香甜气息，让叶成心神有些激荡。

　　王，一个美妙的词汇。

　　众人按照计划离开驿站，在驿站门旁的座位上，一个书生正在注视着这行人离去的背影，此人便是先前大皇子队伍里的张泽，张泽喃喃道：“两位皇子皆为士族架空，那诸侯王爷又如何呢？”

　　想到此处，回屋收拾起行李便出了驿站，只是等他走出驿站之时，叶成一行人已经没了踪影，张泽径自向北方前去。

　　“燕都见吧，燕王叶成。”一句呢喃之语飘落在京郊初春寒风之中。

　　叶成与叶柯祯乔装打扮，一如市井游侠一般。自京都出发，顺着渭水至黄河，随后转入汾水，一路上的景象，让叶成那点飘飘然的心思迅速冷静了下来。

　　如果说在京都还算有些烟火气息，仿佛人间盛世一般，但自从出了京郊，让叶成深刻认知到了，这是一个生产力欠缺的古代。

　　恰此时是冬末春初，野外一片冰雪，田野荒芜，偶尔路过的村庄也显得格外冷清。

　　两人两马，披着披风在寒风中缓行，天地茫茫，似乎仅剩二人。

　　乘上船，速度便快了起来。虽然初春犹寒，但航运已经通了。

　　几日后，一个巨大的影子匍匐在地平线上，犹如巨虎横卧，问路人，路人说道：“前方是晋阳了。”

　　“公子，前面就是晋阳了，不妨入城歇息几日。”叶柯祯看着远方城墙说道。为了掩饰身份，叶成便让叶柯祯喊自己为公子，而非殿下。

　　叶成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点了点头，这个年代赶路简直是一种折磨，更别说是在寒冷的天气里。纵然武艺在身倒也不惧怕风寒，可是一路的奔波劳累，属实让人心身俱疲。

　　二人远远便瞥见城墙下围了许多的人，骑着马走近一看，却发现正午的时分这晋阳城的大门居然没开。许多想进城的百姓只能聚在城门外。

　　有城门城墙上贴着告示，有识文断字的人了解了情况，站在高处大声地喊道：“乡亲们都回家吧，城门是不会开了。”

　　有人回道：“先生你讲讲，什么事嘛这是，咋就不开城门了呢！”

　　众人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

　　“我娘子在城内生产呢。”

　　“家里都没粮了等着进城买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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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静静！”那先生喊道，“告示上说有盗匪云中燕作乱，为了保障城内粮仓安全，暂时关闭城门。后续开门另行通知！”

　　“哎！”众人皆叹气，不少人见城门不开，也就扛起行李物品往回走了。有不少人却就地一坐，留下来的人基本上都是些流民，身上穿的单薄褴褛，面黄人瘦，没有精气神一般往地上一躺。

　　地上零零散散的躺着不少人，有的人许久都没动静，连肚子也不见起伏了。周遭的人摸了摸他的身体，触手冰冷，那人啐了一口：“晦气！”向别处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地继续躺。

　　叶成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去，地上的人早已成了僵硬的尸体，叶成带着侥幸触碰他的鼻尖，但显然对方已经毫无气息了。

　　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那个挪动身子离开的人，叶成一把抱起尸体走到稍远处，叶柯祯跟了过来。

　　“公子……”

　　“一起挖个坑把他埋了吧。”叶成叹了口气，“入土为安。”

　　埋了尸体，再回来的时候，流民们纷纷让开道路。

　　这不是什么仁义感化，纯粹是二人挖坑时显露的修为震慑了他们，流民们知道，眼前是两位武艺高超的游侠，随手就能杀死他们，惹不起，惹不起。

　　叶成和叶柯祯牵着马，上前看了一眼告示，顿时皱起了眉头。

　　告示上说有一个游侠叫云中燕，洗劫烧毁了欣县的粮仓，随后又潜入县衙盗窃了财宝。而晋阳是有名的大城市，更有大粮仓所在，为了防止云中燕潜入其中，便临时封锁了城门。

　　叶成回头扫射了一眼四周流民，流民们皆畏惧的挪开目光。

　　只有一个老伯坦然的坐在附近，屁股底下还压着一些捡来的树枝柴禾，之前也没让开路，现在更是大胆的盯着叶成和叶柯祯看。

　　看着叶成的目光，老伯笑道：“少侠想进城，怕是难咯！”

　　“老伯，这是怎么回事？”叶成走近来问道，“眼下承平盛世，怎么会有这等情况？”

　　“什么盛世不盛世，无论什么年代，遇到个天灾人祸，死些人都算不上什么事！”老伯叹了口气说道：“去岁年景不太好，今冬大寒又是雪灾，如今都初春了也没转暖，许多人就没熬过这个冬天哟。”

　　可能是老伯年纪大了，絮絮叨叨地啰嗦着，叶成也不打岔，就静静的听着。

　　“听说有个武艺高强的游侠，家里人被冻死了，一怒之下带人抢了粮仓，抢了好多粮食回去。后来四处拉人劫了县衙，听说现在他们大口吃肉，大块分金，要不是我年纪大了，说不准也跟他们去混口饭吃。”

　　叶成心中暗叹，这是什么危险发言啊。

　　叶柯祯神情一动，问道：“这洗劫县衙可真大胆啊，可是攻下县城了？可有官员战死？”

　　“嗨，”老伯叹了口气，“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说是洗劫，也没听说有官老爷死了的消息。死了倒好，没一个好东西。”

　　二人对视一眼，纷纷察觉此中蹊跷。看了眼左右，问道：“老伯。这游侠们都聚在哪儿？我们二人也想去混口饭吃。”

　　“嘿，两位后生倒是年轻力壮武力不俗。”老伯瞅着二人怪笑一声，“等你们打下晋阳记得分我袋粮食！”

　　说着，老伯背起脚边的柴禾，摆了摆手：“不过呢，你问我这个老头子？我哪里知道？也就听说在云中山一带，具体老头子我就不知道了。”

　　“那被洗劫县城是哪个县？”看着老伯要走，叶成连忙追问道。

　　“在西北处欣县，离着有点距离，不过你们二人紧赶慢赶日落之前也能到吧。”老伯说完便背着柴禾离开了。

　　“叶兄，去燕都之事先不急，我们先去欣县一趟吧。”叶成看着叶柯祯，缓缓说道。

　　“公子放心，定当护公子周全。”叶柯祯身为顶级负青境的高手，自然有这个自信。

　　能到负青境的人，最少也能成为一方豪强，区区匪窝，容不下这样的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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