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回忆

　　诉说起自己的往事时，淳于季汝没有丝毫怨天尤人，很平淡，那些在她看来很习惯，已然就是她人生中的一部分。

　　也让时谦意识到，他的一辈子于她而言，不过沧海一粟。

　　淳于季汝已近四天没有见到时谦了，那一天她说完，时谦便离开。

　　这般没头没尾，淳于季汝心里是很不舒服的。没有开始，没有结束。

　　“季姑娘，这是您要的药材。”管家领着两人，手里捧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但，都有一个特征，毒物。

　　淳于季汝打开其中一个盒子，看了一眼，就关上，“放那儿吧。”

　　“是。”管家吩咐下人立刻去做。

　　等他们要离开时，淳于季汝突然问道：“他现在在哪呢？”

　　管家也很纳闷，从这季姑娘来了之后，十皇子便没有归府，这其中的关窍他不知道，但这是府里第一个姑娘他是知道的，想了想道：“主子忙着处理事情，得空便会来见姑娘您的。”

　　见淳于季汝没再说话，便悄然退下。

　　会来吗？淳于季不再去想，这般情绪于她而言，实属不应该。掀开他们送来的毒物，都是一些普通的，没有开灵智的，甚至，灵气都没有。这东西，于她要做的东西，相差太远。

　　还是得自己出手啊。

　　天都城外，是山峦重重，能到达城的路只有三条，余下的，都是山路，行走不易。很少会有人会进去。

　　但于淳于季汝来说，是没有这些忌讳的。反而，里面或许会有一些好东西。

　　红色的影子在黑暗中灵敏的跳跃，穿行。快的让人以为是错觉。

　　沙沙~沙沙~

　　黑暗中虽然可以隐藏一切，可是声音是不能掩盖的，都是夜间穿行的动物，其中有一些剧毒毒物，倒是符合她所需，顺手就收了起来。

　　她从三才给的信息中，知道，这山深处中有一处寒潭，有一蟒蛇守在那里，虽没化形，但也没多少化形的妖修敢过去。足以看出那实力之高。

　　越接近，越能感觉到林中的温度快速下降，你些树枝上还盖着一层白霜。有人靠近领地，作为这片地域的主人，瞬间警惕起来，风忽的变大，吹动周围的树摇摇晃晃。然而，淳于季汝丝毫不受影响，继续靠近。终于，在见到那寒潭时，平静的潭水倏地搅动，一个极大的物体破水而出，身长是周围的树木都不可睥睨的，仿佛要冲天一般。

　　接着，整个身体脱水而出，那声影也向着淳于季汝攻击过来。

　　“真是个暴躁的妖兽。”淳于季汝一掌迎上，等冲击的时候，才发现，这蟒蛇的实力竟然不在她之下，失算了……

　　不得不硬着头皮杠上。

　　打斗几个回合，那蟒蛇身体几处血肉模糊，而淳于季汝也狼狈不堪。

　　“我不是来抢地盘的！”淳于季汝设了一个阵将蟒蛇困住，自己得以喘息，顺便和他商量，“我就找你借一借你的毒液。自然有报酬如何？”

　　那蟒蛇仿佛是听不懂她的话一般，还在用身体砸那一处的结界。淳于季汝这一方面是不通的，只会一些简单，那结结界设的很粗糙，没打算控制住蟒蛇。只为托柱他。

　　淳于季汝：“我自然会拿一些东西给你交换，如何？”

　　蟒蛇还在持续砸结界中。果然，妖兽大红了眼，什么都不顾的了。

　　淳于季汝伸手，手上现出一支红色的花朵，那花下，是墨绿色的根，花瓣呈现白玉色，分为五瓣，如盛开的莲花一般，中间的花蕊却是红色，一整支都散发着光芒。

　　这是妖灵草，一瓣花瓣便可让一个受了重伤的妖兽，恢复灵力。是所有妖族都抗拒不了的。

　　那暴动的妖兽果然安静下来了，不受控制的向淳于季汝奔来。

　　“怎么样？我用它一瓣换你毒液！”淳于季汝觉得很划算，毕竟，一朵妖灵草要长成，需要的时间，环境都极为挑拣。

　　“两瓣。”一阵嘶哑的声音传给淳于季汝，这便是同意跟自己交换了

　　淳于季汝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反正妖灵草她还有很多，这东西，对她的吸引力不大。

　　淳于季汝：“好。”抬手将那结界给扯了，并将那两瓣送到蟒蛇的面前。

　　想了想，淳于季汝道：“你若愿意跟我走，我将这些都给你。”这般强大，不如跟着自己。

　　蟒蛇摆了摆尾巴，表示，不去。除了这里，也额没有再适合他的地方。

　　淳于季汝这才发现，那蟒蛇的头顶有两个鼓鼓小包，怪不得没有化形，原来是另有一番造化。只是，这造化，天地间，能有几个呢？

　　蟒蛇的毒囊便是在毒牙旁，强行取出，会很痛苦，但比起妖灵草的诱惑显然不值一提。将毒液放出，淳于季汝依旧掏出一个普通的白瓷瓶，回收。

　　蟒蛇传音：你未免也太小看我毒，你这凡物是承载不住的！

　　淳于季汝没理，只是那毒液渐渐融入，那瓷瓶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向盛水一般容易。

　　蟒蛇：怎么会？

　　淳于季汝：“这剩下的妖灵草便给了你，”将漂浮在自己身边的妖灵草送给蟒蛇，“以后，勿造更多的杀孽，否则，你化蛟无望。若哪一日，我还需要，便再来找你！”说完，淳于季汝便飞身离开。蟒蛇庞大的身形静默良久，便再次没入寒潭中。

　　等淳于季汝回到了自己住的屋子时，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人。

　　那背影看上去寂寥孤零，一时间，淳于季汝都开始回想，当日说出的话是否有些过分。

　　“你回来了？”淳于季汝还没说话，时谦便先开了口，等看清淳于季汝的样子，快步上前，却又在半路生生的停住。“谁将你伤成这样？”

　　淳于季汝这才看见，和蟒蛇打架之后，还没注意道自己身上，有许多伤口，“没事，不过小伤，恢复一下就好。”

　　说完，就通过灵力，将身上的伤口恢复。那些恢复不了的，还留着蟒蛇的毒液，一时间，还有些棘手。

　　“你能用灵力？”时谦仿佛还没见过淳于季汝使用灵力，而普通人族的修炼，很少有人会使灵力，用的大多是内力。

　　淳于季汝点头，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走到西边屋子里，将东西放下，顺便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有一些是在背上的，心想，还是对那蟒蛇太过仁慈，这般伤口不好处理。

　　走向那一排排的药架，从第四层挑了一个墨绿色的瓶子出来，想着待会儿洒进浴桶里，恢复的更快些。

　　“你还不走？”淳于季汝处理完伤口，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之后，看时谦仍然站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

　　时谦：“你的伤……”

　　淳于季汝：“我处理好了。”

　　时谦还没见过淳于季汝传着白色衣服的模样，没了穿红色衣服般明媚张扬，将那本就透着一股冷意的脸衬的更加孤傲，清冷。仿佛万事万物都不能入她眼。

　　时谦：“你想要怎么做？”

　　淳于季汝：“什么？”

　　时谦：“为了妖族，你打算怎么做？杀了国师？还是，推翻这个王朝？”

　　淳于季汝觉得是意料之中，过了这些天，时谦和她之间，也唯有这些交集，若是可以有最降低损耗的方法，估计就是他了：“皇帝老了，若是下一个君王能有与妖族握手言和的勇气，我自然乐见其成。可仿佛，这十位皇子中，没有一个符合我的条件？”

　　时谦很聪明，分析完淳于季汝的性格，再一条条看下来，也唯有这一条路杀戮最少，也唯有这一条路，她能和他有短暂的交集：“你想让我去取代那个位置？”

　　淳于季汝：“是。”

　　时谦：“.…….”不出所料。

　　淳于季汝：“也可以不是你，只是，我信你人品。你有帝王之气，就算没有我，你也会走上这么一条路。”

　　时谦心里狠狠的揪了下，原来，她能给自己一个面子，只是因为这些：“所以，你要走了？”

　　淳于季汝慢慢的在时谦的面前坐下来，明亮的烛火照在她的脸上，却丝毫没有能融化那冰冷的温度半分：“不会，我即答应了要给人族与妖族一个太平，自然不会随手放下。”

　　时谦：“人族？”

　　淳于季汝：“妖族的力量明明很强大，可却被人族处处打压，并非是人族的强大，而是天道不允，如今，妖族式微，天道若是悲悯，让妖族得了喘息的时间，人族得的了好吗？人族其实才是玩火自焚。唯一能保证他们的，只有祈求天道垂怜。”

　　时谦还是第一次听人这般讲，那些局限在一国，两国间的较量的视野一下子放大，若是站在苍生的角度上，这般局面谁又忍心见到？

　　“天道是公平的，但这公平之下，无数的冤屈，数不胜数，”淳于季汝看着外面有些暗淡的月光，叹息道：“留给人族的时间，不多了，妖族凋敝，你们要快。国师……”

　　淳于季汝看着时谦，道：“这一切，总有因果，他逃不了，你若是想帮他，我不会阻拦。”

　　时谦突然笑了，笑容极是讽刺：“他，他和你的目的一样，想要让我登上帝位，这样保他的荣宠不衰。”

　　淳于季汝细细的想了想，认真道：“你不会、”

　　时谦：“不会什么？”

　　淳于季汝：“不会让他控制你。你会是个好帝王。”

　　时谦突然激动的抓住淳于季汝的肩膀，认真的盯着她的双眸道：“可是我不愿，我从不知道我要做什么，那位置谁愿意夺去，就夺去，我从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在遇见你之后，我便知道了，守在你身边哪怕我的时间没有你的长。”

　　那抓在肩膀上的手，牵动了伤口，可淳于季汝并没有感觉，就像她，面对浓烈的感情面前，她不过稍稍动容。感情总是很迟钝。

　　等时谦的手慢慢，慢慢松了劲，失了力气，那满腔的热情仿佛被一盆冰水浇灭。

　　淳于季汝：“好。”淳于季汝抓住那双离开自己的手，认真的看着他，“我允许你陪在我身边。”

　　时谦：“你……”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淳于季汝认真的想了想，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慌乱，谁能知道，当时谦真的放手的时候，她心里有那么一刻乱了，她在害怕，在失去和孤独间，她选择拥有后者。

　　淳于季汝：“我叫淳于季汝。淳于是我的姓氏。你还想问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依照淳于夏染跟她讲的，凡人夫妻间的种种相处，第一条就是不要互相隐瞒，要全心信任对方，淳于季汝想了想，她没什么要介绍的，只有这些。

　　时谦明白这是淳于季汝能够做的更大的接受：“没有，只要呆在你身边便好。”

　　淳于季汝点点头，下一秒便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男性身体上独特的味道瞬间侵蚀所有的嗅觉，但是淳于季汝不觉得讨厌，这般状态，她有一些喜欢。

　　………………….

　　“你想进宫吗？”时谦问道。

　　淳于季汝：“为什么？”

　　时谦：“你要想保妖族和人族一个和平，宫中的形势，你不看看吗？”

　　淳于季汝突然想到一个事情：“我要对付的是你爹，你也要帮我？”

　　时谦笑道：“我自然不会让你和你他到这个地步。”

　　淳于季汝：“那便见一见吧。”

　　只是，这一次，不仅那位老皇帝，还有国师，同样在场。彼此一见面，淳于季汝便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此人和她，仿佛是天生敌人一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位，便是替朕炼制丹药的神医？”老皇上开口，淳于季汝略施一礼，就算是帝王，她这一礼，估计也是承担不起的。

　　那皇上仿佛早已习惯，有些能人异士的，大多都有那骨子不为权贵折腰的脾气，他也不在意。

　　时谦：“父皇，听说，三哥的病，有些怪异，不如让神医瞧瞧，或许就治好了呢？”

　　三皇子出了事，满天都都知道了。也不知为何，只要三皇子一开口，就发不出声音，想要写下来，手也不听使唤，那同样跟着三皇子去幻生阁的六皇子，早在他开口，就发现了异常，只要他想说出，或者写出关于那天发生的一切，就会动不了，也说不了。

　　淳于季汝：“或可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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