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钓者

　　轰！

　　第二发炮弹。

　　这一次巨鲸身体一颤，前进的势头被止住，不过依然在挣扎着朝大船游来……

　　牟金牛见状，赶紧命令舵手，调转船头，向杭州湾驶去。这一点阿哲就很是看不上，撇撇嘴道：

　　“牟金牛啊，咋不再给它来几炮？反而要逃跑呢？”

　　牟金牛道：

　　“君上，金牛这不是在逃跑，我是想捕获这头鲲。这家伙体型太大，如果能够吸引它进入浅海，然后再收拾他，事半功倍。”

　　阿哲恍然大悟：

　　“好好，既然这样，你一旁待着，我来指挥。”

　　众人听说君上要指挥舵手驾驶大船，还要捕杀一头巨鲸，大家都是捏了一把汗。

　　“舵手，放慢点儿，速度不要太快，跟那鲲保持距离，对对！”

　　阿哲一边指挥，一边死死的盯着那头巨鲸，他心中逐渐形成一个战术步骤。

　　那条鲲，挣扎着游向大船，可是大船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动力，它怎么努力都追不上。此时它的伤口还在不住的流血，一颗炮弹还卡在它的尾部，这让它游动起来，非常痛苦。

　　张世杰有些担心的道：

　　“君上，这鲲看起来极其危险，要不让汝卡将军把他射杀了吧？”

　　阿哲道：

　　“不，不要杀了，我要把它带到杭州湾养起来，到时候哪个小国国君来临安做客，可以请他们参观一下我的宠物。”

　　众僚满脸黑线。

　　君上啊，你是越活越皮了是不？还宠物呢，你还不够它老人家塞牙缝的。

　　不过这些话没人敢说，除非是活腻了，大家只好胆战心惊的陪着阿哲继续瞎胡闹。

　　阿哲见一个二个额头上都冒着汗珠子，说起话来嘴唇直哆嗦，他知道这些百战将军一个个都害怕了，于是心中的自豪感更甚。

　　不过也不能把这些人都吓坏了，他们可都是国家栋梁。

　　“你们别害怕，我什么时候打过没把握的仗？想当年我在乌蒙山……”

　　阿哲正准备吹嘘一番，缓解大家的紧张情绪，不知怎么，那条“鲲”消失不见了。

　　消失了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说明这条鲸已经深潜水下，谁知道它是逃脱了还是继续跟着？万一它从船底下——人们才想到船底，突然一阵撞击从脚下传来，大船剧烈一晃，把所有人都高高抛起，又重新跌回甲板上。

　　众人有的脑袋撞了一个大包，有的喊手断了脚断了。士兵们东倒西歪在甲板上躺了一地。

　　众人惊魂未定，却听到水底传来鲸的叫声，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众人都保持着摔倒的姿势，静静地等待着下一波攻击。倒是阿哲，吃力的爬起来，拍拍手哈哈笑道：

　　“好，这家伙没认怂，还跟着。舵手，加大马力全速前进，往左边一点，对对，左转，一公里后右转……”

　　大家见阿哲此时已然有条不紊的指挥，就算是顽皮，也不由得佩服起来。这就是君上啊，这才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有人惊呼：

　　“快看！”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船尾数百米外，白色的浪花翻着血红的沫子，不用说，那一定是巨鲸的血，它受伤不轻，刚才那一下撞击，恐怕把伤口撕裂更大了。

　　大船加足马力，按照阿哲的指挥前进。阿哲道：

　　“刚才我说到哪儿了？”

　　兀良合台讨好的道：

　　“君上，刚才你说到当年在乌蒙山。”

　　说出乌蒙山几个字，阿哲笑吟吟的看着兀良合台。兀良合台想到了什么，一脸沮丧，恨不得把说出的话塞回肚子里去。因为他想到当年在乌蒙山，张世杰和纪肇联合打跑了他的儿子阿术，继而他又想到纪弘成在牂牁江大峡谷，用大水淹了他三万人。

　　阿哲看到兀良合台的脸色变化，便笑道：

　　“那个，好汉不提当年勇，就说今天，你们一个个是不是以为我是在用性命开玩笑？告诉你们，我这段时间钓鱼可没白钓。大家看看，我是怎么钓这条大鱼的。”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你阿哲吹牛吧，我们可不敢揭穿，但我们可以在心里不信，也可以在心里鄙视你，嘲笑你。

　　兀良合台更巴不得阿哲吃瘪，虽然这也是他的君长，但他那是为了忍辱负重，为了完成陛下的一统大业，暂时委曲求全。

　　如今还有一个让兀良合台巴结阿哲的理由，那就是东瀛一战，蒙元损失惨重，没有几年缓不过劲儿来。偏偏陛下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他哪里等得了那么久？如果能够联合新宋，讨伐倭国，一战灭倭，完全不在话下。这就是为何最近他说话都拣阿哲爱听的说。

　　大船在阿哲的指挥下，左拐右拐，或快或慢，不断吸引这那条巨鲸游向了杭州湾，还真如阿哲所说，就如同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吊着它一样。

　　可是，大家宁可这条巨鲸逃走，也别继续跟着，因为这大家伙的一撞之威，大家都亲自领教过，如果这巨鲸再来一次，保不齐会把大船掀翻。

　　所有人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只有阿哲一个人像个就要丰收的渔民，忙得不亦乐乎。

　　就在海湾码头已经在望，大家也有望逃出升天的时候，那条巨鱼似乎觉察到什么，再次发出那种可怕的声音，然后如同幽灵一般贴着水面朝大船的中部撞来。

　　这一次大家都觉得完蛋了，本来巨鲸是跟在船尾的，阿哲命舵手转弯，把侧面让给了巨鲸，这不是作死的节奏吗？

　　那巨鲸越来越近，就在离大船不到五十米的时候，巨鲸突然翻身，如同一座山高高耸起，然后又高高落下，掀起的巨浪把船身晃得令人站立不稳，接着浪头砸在甲板上，有人差点就被浪头卷走。

　　船上的士兵们紧闭双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然而良久之后，没有等到更猛烈攻击的到来。

　　大家定睛一看，无不瞠目结舌，只见那头巨鲸，半边身子露在水面，正在痛苦的喷着水。

　　巨鲸触礁了，对，你没看错，不是大船触礁，而是巨鲸撞在了礁石上，伤势加重，奄奄一息。

　　士兵们看到这一幕，呆立半晌后，不知谁开始高呼：

　　“君上扑获了巨鲲！”

　　“君上威武！”

　　“君上万年！”

　　由于阿哲秉持在水西的传统，不称帝，不称万岁，不自称孤，于是士兵们就高呼“君上万年”，其实万年与万岁，都是一个意思。

　　阿哲道：

　　“我说什么来着，你们一个个都不信？你们是不是到现在还以为，这纯属运气啊？”

　　官僚们没有说，不过他们的确以为这是运气。

　　阿哲道：

　　“这不是运气。这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跟纪肇天天钓鱼，对这杭州湾的水情比你们谁都熟悉，因此我才会把这条鲲引到这里。当然，我也没想到它真会上当，发力撞击。原本是想，他是水中霸主，能够看得到暗礁，没想到它还是撞上来了。”

　　汝卡阿诺最兴奋，因为他当初猎杀猛虎的时候，也是这般惊心动魄。汝卡阿诺道：

　　“君上，要不让临安禁卫军来把，把这大家伙弄上岸。”

　　阿哲注视着巨鲸，摇摇头道：

　　“还不是时候，现在它喷一口水，就可以淹死好几个人呢，再等等。”

　　阿哲话音未落，那巨鲸尾巴一荡，一个巨浪袭来，恰好把巨鲸的身体托起，巨鲸趁机挣扎几下，重新回到了水中。

　　“不好，君上，它要走。”

　　那巨鲸果然不再恋战，朝着外海游去。

　　阿哲看看天，看看海，笃定的道：

　　“船上五百人够了，你们现在就上岸，准备船只，结一张能够网住它的大网。”

　　巨鲸明明游走了，怎么君上不追，反而让人下船准备？

　　接着，大家都明白了，原来，此时正在退潮，数百米外的两处岛礁已经露出水面，出海的水道已经变浅，无法通过。巨鲸已经深入浅海，马上迎接它的，将是搁浅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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