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你以身相许的话

　　沐苏月停在了车门边上，目光略带疑问地看着他。成明站在她的面前，松开了她的手。
“星辰璀璨的星。”他低沉地解释了一下。沐苏月才反应过来。是这两个字。
“成明，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沐苏月问。
成明倚靠在她身侧，目光转向一旁的路灯，久久没有回应，沐苏月试探性地瞄了他一眼，还是没有看清楚他确切的表情。
两人站在人烟稀少的街边，路旁昏黄的灯光将寂夜的沉默与黑暗照得彻底。
不知过了多久，成明的声音才缓缓传进她的耳朵里，带着轻微的低沉和轻语，但他的情绪却是平静的“从懂事之后。我读高中的时候，偷偷去看过几次。她很孤僻，几乎没有人愿意跟她说话跟她玩，但是依旧一有人跟她说话，就会很乐观很开心。”
“她知不知道……”沐苏月话说到一半，却没有再说下去。
“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什么身份，她长这么大，四年前才办的一张身份证，仅仅只是知道自己叫小星。却不知道自己的姓氏。”他缓缓的解释道。
沐苏月垂眸，听着。四年前才有一个真实的身份，那她之前，岂不是……
也是，成明之所以没有说出任何实情，也是对林星的一种保护吧。她现在比以前要好，至少，一无所知之前，她会没有任何忧虑的活着。
“那她知道你吗？”沐苏月问。
成明将目光收回来，定格在沐苏月身上，淡淡地摇了下头“我从来没有正式的出现在她面前。”
每次来，也仅仅是远远的看一眼就走。这是成家对她最后的弥补。可以让她至少，安稳平静的生活。
“成明，虽然我不知道你跟师父之间有多大的隔阂。但是，毕竟，师父是林星的父亲。”沐苏月道。
“你觉得他配吗？”成明目光直直地盯向她，低沉的嗓音冷冷地问。
沐苏月被他忽然这么一问，一时间有些被噎住，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她讪讪地垂下了脑袋。
“你也觉得他不配是么？苏月，人有时候，对一个人的亏欠是怎么都修补不了的。就像我和你失去的那三年一样。”成明说。
他仰头，看着高高的夜空，星河璀璨，没有月光，漆黑的夜空之中，布满了零零点点的繁星。
沐苏月抬眸看了他一眼，站久了身体有些僵硬，她索性也靠在车门上，顺着他的视线，仰望满天的星空。
静静地道“可是，你没有亏欠我什么。”
要说真真亏欠的，是她，是她不辞而别，是她说分开。也是她一直躲着他。就算知道那三年成明一直在寻找着自己。
“有的。”他的话语很轻，像是低微的呢喃，倾吐出这两个字，沐苏月没有正准备问是什么，他的声音再次响在耳边“那时候太过年轻，而我对你的感情不是那么坚定。”
大学的时候，她一直是在追自己，像粘人糖一般，甩都甩不掉。他那个时候太多桀骜，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主动离开自己。可是，他却错了。
“苏月，人的心性会随着时间，时代，经历，以及周围人的影响，渐渐会发生一些潜移默化的细微变化。但无论怎么改变，那种潜意识里透露出的真心不会，我很清楚，自己对你的心。”他低沉的声音透着一抹深深的情愫，目光在灯光之下显得又亮又黑，倒映着沐苏月的脸。
接着他继续道“所以，你还想用我对你的心意，试着说服我做不愿意的事吗？林荀就是很清楚这一点，才会这么做的。因为，他很清楚，只要是你的请求，我都不会拒绝。”成明说到这里，忽然冷笑了一下，才又继续说“可惜他错了。因为这件事不只是我，也是成家的逆鳞。”沐苏月视线盯着他，表面一副很是平静的样子，心里却正在暗暗的盘算着下一步的说辞，只是她刚想到一半，成明忽然凑近她，在她侧耳低声道“不过，如果你以身相许，成为成太太，又是另一回事了。”
“………”沐苏月脑子一下短路了，她下意识整个头颅都往自己另外一侧倾了倾，硬生生地对他挤出一个笑脸，才轻声道“我……你想多了，我就只是随便问问，你刚刚不直接拒绝了我一次嘛。”她话语顿了好几下，才勉勉强强将话说完。
心里却是腹诽道：我还不至于，为了帮忙，把自己给搭进去。
成明也礼尚往来对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你知道就好。”
然后站直了身体，退了一步，转身拉开车门，对她说“上车。”
沐苏月犹豫着没有动，这……这就回去了？可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怎么，还想一晚上站在这里喂蚊子看星星谈谈下多少聘礼？”成明见她没有动，一副还不死心的样子，直接打消了她的念头。
沐苏月狠狠吸了口冷气，然后又松懈下来，挪步走到车里。
这宽敞大马路边上，又还未正式入夏，哪里有什么蚊子。
成明确定她坐好之后，便关了车门，走向了另一边的驾驶室。
车子再次启动，整个车里都再次安静了下来。沐苏月将手肘撑在窗户上，手掌撑着额头。
看样子，成明是坚决不松口了。就算她告诉了医院的地址，想必成明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给见就是不给见。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没有办法见到林星的本人，那照片总该是可以的吧。
而且，成明也没不允许她见林星啊，到时候她偷偷去，多拍几张林星的照片就走，再发给师父，也应该可以给师父一点慰藉吧。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打定了主意似得，心情一下开阔了不少。
抵达小区之后，沐苏月下了车，对着成明说了声谢谢和晚安。便快速跑进了小区里，成明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很快，他才收敛，目光从小区的视线收了回来，接着，他拿起一边的手机，拨下了一连串的号码，很快那边便接通了“喂，成少。”
“通知护工和医院，这段时间别让林星出病房，任何人来看望，都不准。”他的语气异常的冷漠，下发的命令强势又不容置疑。
电话里的人什么都没有问，仅仅是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是，少爷。”
成明挂了电话，将手机随手扔在前窗上，神情平静，却是肃然的。
“沐苏月，就你那点小心思。”他轻轻地说了句。倏然摇了摇头，才踩下油门，车子飞驰而去。
沐苏月当晚便给林荀发了个消息，很委婉，大致意思就是成明不愿意。但她会另外想办法弄到林星的照片。
林荀只是回了她一句，尽力就好，实在不行，也不要勉强。
沐苏月发完信息，坐在电脑前，她视线盯着那个熟悉的文档名字，脑海中忽然再一次回荡起成明的话。
“有的，……我对你的感情不是那么坚定。”
“……苏月，我很清楚我对你的心。”
“……因为，他知道，是你的请求，我都不会拒绝……”
“如果你以身相许，成为成太太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的话语，说话时的语气，声音静静地想在耳边，沐苏月一下子红了脸，她拍了拍自己有些不清醒的脸颊，揉了揉又搓了搓，在心里狠狠对自己说：沐苏月！清醒一点！现在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她摇了摇头，摇散了拿着在脑子里的话，才打开那个文件夹。
屏幕上弹出文档，新一格空白的地方。沐苏月打上年份和日期。
双手放在键盘上，仔细地敲击着话语：cm  你说人的心性会改变，这一点我没有任何的反驳之意。
但是，真正改变自己的不是外界的因素，而是自己。因为我发现，无论过了多久，无论我们周围的人，事物，怎样的变换轮转，我对你的心意。从未改变。当一个人彻底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算四季轮回更替了多少遍，这种来自心底深处的感情，都不会变。就像酒一样，深埋地窖，时间越久，只会更醇厚而激烈。所以，当我真的准备要开封的时候，那种浓郁而强烈的味道是藏不住的。
Cm你相信吗？
她打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停顿了双手，才将鼠标拿起来，点了保存，然后关掉文档。
接着躺在了床上，顺便关了房间里的灯。漆黑的空间里，她的眼眸清澈又明亮，盯着房间的天花板，沉思了片刻，才闭上了双眼。
夜色愈晚，昏黄的台灯照亮了暗淡的书房。显得整个书房里，昏暗之中又带着一抹明亮。
成明坐在书桌边，他放下手里的笔，将桌子上的纸再次折成一个红心的形状，接着打开桌子下面的抽屉，拿出那个盒子，揭开盒盖，将东西扔了进去。
他的目光看着满满的一盒纸心形状物体，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送出去，可能不会送。
但依旧像是自己无比珍视的宝贝一样，他再次平缓又小心翼翼地盖上盒子。将它放回原来的位置。接着起身，关了台灯，从书房里走了出去。
相近凌晨的星光越发明亮地挂在天空之上，但依旧无人欣赏这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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