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宝她算是见识了便宜娘的娘家风景

　　骑着牛紧赶慢赶，在正午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张家村的村口。

　　张野菜从过了柳家村后，就绷着脸，一副‘老娘在生气，不好惹’的气势，顾小宝说，她那是近乡情怯，张野菜厉声怼回去，情怯个啥，她有啥不能见人的？回娘家她是来找茬的。

　　顾小宝闷笑，跟顾小弟嘀咕，这是恼羞成怒的。

　　张野菜在他们脑袋上一人敲了下。

　　张家村不管从地理位置上还是房屋建设人群走动上看，都甩顾家村五条街，就这大冷天的，还能看到好些个人坐在村口大盘地树下聚着说笑，好些婆娘都在做针线活。

　　老牛慢腾腾的走进村口。

　　“呦……这是哪家的来窜门的？还坐着牛，怕不是张童生家的？”

　　眼睛尖的婆娘看到进村的牛，惊呼的出声，他们村里能有牛车的亲戚，也就只有张童生家了，那是在镇上开铺子的亲戚，年前还坐着牛车来过村里。

　　她这么一哟呵，其他人纷纷看向老牛。

　　“哎呦，真是张童生家的？这面生的很呐。”

　　“那婆娘我瞧着有些个眼熟啊……”

　　满头发白的老婆娘眯起眼睛，仔细的看着那母子三人，挪着双唇，“可不是熟，跟张混头婆娘长得一个样，这莫不是她三闺女吧？”

　　“我三侄女？”

　　最打头看到她们的那婆娘惊呼，麻溜的站起身，朝老牛走过去，扬声就喊，“是野菜不？野菜啊，我是你二伯娘哩，你这娃啊好些年头没回娘家了……好啊，回来就好啊……”

　　树底下坐着的其他婆娘笑得不行。

　　这是见着好处，上赶着捞吧？

　　张野菜抬高下巴，跟顾带妹傲娇的时候，一模一样，“我二伯娘？早年前她不是死了吗？咋你又是我二伯娘了？”

　　那婆娘没闹到好，面色微僵，恼怒的扯着笑，“你这娃，你二伯娘多少钱前说的胡闹话，你咋就当真了？”

　　怕这死丫头又冒出对她大不敬的话，赶紧转了话题，“这些年你爹娘都盼着你回家，走走走，跟你大伯娘回家，你爹娘一准乐呵。”

　　转身麻溜的走到大树下，拿了自己的针线活，又脚底生风的回家了。

　　不少婆娘笑出声。

　　张野菜讽刺的呵呵两声，懒得跟这种人浪费口舌，进村后老牛走的慢，路过大树下的时候，让两个孩子跟人打招呼。

　　“阿姨婶婶们好。”

　　一群婆娘笑眯眯的应声，年纪最长的老人叹了口气，“娃啊，可真不该这时候回来，你家里……正闹着呢。”

　　张野菜眉梢一挑，“五奶奶，我回来看我大姐的，其他人我可管不着，随他们闹去。”

　　其他人看她这口气，都愣住了。她那五奶奶摇摇头，“都是一家人，咋能不管着，就是要遭罪了，赶紧回去瞅瞅去吧。”

　　张野菜没多说，哎了声。

　　“还真是张野菜？她这都有牛车了？可不得了，当年不是被她老子娘卖到顾家村去了？说是穷得只喝得起水的？”

　　“只怕是顾家发达了？”

　　“……就她那两个兄弟干的事，估摸着她这老牛都不够赔的，哎……”

　　走远的张野菜面无表情，有些烦躁，突然就后悔回来了，她要见大姐，干啥非得回来老子娘面前？

　　顾小宝回头看她一眼，“都到门口了，你在跑回去，不合适。”

　　张野菜冷眼。

　　“野菜啊，我的娃啊，你可回来了，我的娃啊我想你啊，你个狠心的，这么多年都没回来看过我一眼，你个狠心的，丢着你老子娘受苦啊……”

　　尖锐的哭骂声远远的传来，顾小宝一阵恶寒，回头问便宜娘，“你后悔了不？”

　　张野菜咬着牙，“她就是哭死在我面前，我都不搭理她的。”

　　顾小宝眼皮一抽，顾小弟扯着她的衣角，“她跑过来了，好多人。”

　　跑得最快的，还是方才见过的那位二伯娘，紧接着就是声音尖锐哭嚎的女人，身后跟着大大小小一群人……

　　顾小宝，“……”

　　阵势有点大。

　　勒住牛绳，赶紧让牛停下来。

　　张野菜面色难看，从牛背上下来，牵着牛绳，冷眼盯着跑到面前的人。

　　“弟妹我大侄女回来了，坐着牛回来的，可不得了啊，他张童生坐个牛车，多风光，咱们可不羡慕他们，咱家也有牛了……”

　　顾小宝脸皮抽了下。

　　顾小弟被她们盯着，萎缩害怕的拉住顾小宝的手，顾小宝赶紧跟便宜娘说，“顾小弟害怕。”

　　张野菜眉梢倒竖，“听到没有，你吓到我儿子了，闭上你的臭嘴。”

　　她二伯娘面色不好看，讪讪的闭上嘴。

　　张野菜的老子娘将她推开，黑漆漆的手指头指在张野菜的鼻尖上，扯着嗓门骂，“这几年你干啥没回来，啊，你有银钱买牛，干啥没给你老子娘、你兄弟送钱来？你把这牛给你两兄弟，让他们去还债……”

　　顾小宝瞪大眼睛。

　　顾小弟顾不得害怕，大声说，“这是我家的牛，不给你们。”

　　张野菜老子娘瞬间飚高音，“屎尿养的，啥是你家的牛，这是我家的，你两个舅的。”

　　顾小宝黑着脸将路上没吃完的地瓜渣饼朝她砸了过去，“我的人你在骂一句试试。”

　　张野菜怒气腾腾，要不是死丫头动手快，她都要扑上去给她老子娘两耳光，她沉沉的盯着被砸得尖叫大骂的人，“你生我没养我，养我的是我姐，你把我卖给顾家的时候，我跟你就没关系了。我的娃你敢骂一句试试，我撕了你的嘴。”

　　张野菜老子娘坐地上哭嚎，“没天理了，打老子娘了，大伙都来瞧瞧这丧门星啊，有钱就不认亲了，还要撕了我的嘴啊……”

　　在她身边的孩子突然蹲下来，捡走掉在地上碎成渣的地瓜渣，往嘴里塞。脏兮兮的脸上都是满足。

　　他们的娘看得两眼一黑，上手就拧，“死孩子，啥脏东西都往嘴里吃，不要命了啊？吐出来，吐出来。”

　　三个孩子死死捂住嘴，摇着头。

　　黑洞洞的眼睛发亮，含糊的说，“吃、次、”

　　他们仰头，盯着坐在牛背上的顾小宝，眼神渴望，顾小宝张了张嘴，顾小弟将兜里的地瓜渣掏出来递给他们，“给你们吃吧。”

　　顾小宝笑笑，揉着顾小弟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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