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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燕迟留京,诡案玄机(万更)


  一听燕离和燕迟到了,秦莞眼底薄光一动,退到了一旁去。

  袁庆从内室退出,很快,燕离和燕迟一起从外面走了进来。

  今日燕迟仍然着一身墨色的华袍,而燕离惯常的一袭红色袍衫,然而今日他这红袍之上绣着玄色的蟠龙滚边,比平日里的常服要肃重几分。

  而不知是不是入宫见到皇帝的关系,他人也显得庄重许多。

  “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二人依次行了礼,燕淮便笑道,“起来吧,难为你二人一起来看太后,太后刚醒,这会儿有些不认人……”

  话音刚落,太后便朝燕迟和燕离伸出了手来,“涵儿?凛儿?”

  燕迟和燕离见状眉峰都不动,似乎早已习惯,燕淮便从床榻之上站起身来,“今日过年,太后意识虽是不清,你二人也留下陪太后说说话。”说着燕淮不看燕离,只看着燕迟道,“燕迟待会儿来崇政殿找朕。”

  燕迟忙应声,燕淮便看着燕离道,“昨夜过年,是出去胡混了还是陪你母亲了?”

  燕离在京中自有胡混的名头,燕淮都知道,这般一问,燕离笑着道,“启禀皇上,昨夜燕离可是待在王府老老实实陪着母亲的。”

  燕淮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说着看了眼皇后等人,“好了,既然太后暂时没事了,也别一屋子人挤在这里了,你们也都回去吧,晚上了有心的再来看看。”

  赵淑华和素贵妃齐齐行礼应是,燕淮又道,“朕也先走一步。”

  燕离和燕迟让开路,一起拱手抱拳,燕淮走出去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看着秦莞,“丫头,你在此看着太后用药,待会儿和燕迟一同到崇政殿来。”

  秦莞微讶,崇政殿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皇帝让燕迟去便罢了,怎么还让她去?

  虽然心存疑惑,秦莞却还是点点头应了下来。

  燕淮见状,方才带着赵淑华一行离开了寿康宫。

  燕淮一走,比平日稍微持重了两分的燕离顿时肩膀一垮松了口气,他一边往床边去,一边看着秦莞,“九姑娘,这一次多亏你救了皇祖母,七哥都和我说了。”

  陈嬷嬷见状在旁笑道,“咦,离殿下认得九姑娘?”

  燕离一双眸子笑的微微眯起,走到床边去坐下,手抓住了太后的手。

  “我们在裕亲王叔的寿宴上见过的,当时九姑娘正从锦州北上,也到裕亲王叔那里贺寿。”燕离说的简单,自是隐下了后来遇到案子的种种。

  燕离说完又看向燕迟,“七哥认得九姑娘更早,七哥去给姑奶奶贺寿的时候就认得九姑娘了,哦对了,嬷嬷还不知道吧,九姑娘是姑奶奶的义孙女呢。”

  陈嬷嬷又一讶,“义孙女?!”

  燕离笑着点头,“可不是,九姑娘认了安阳侯夫妇为义父义母。”

  陈嬷嬷本就感激秦莞喜欢秦莞,一听这话,心中更觉秦莞多了几分亲近之意,燕离见陈嬷嬷神色变化不由继续道,“还有,九姑娘还救过姑奶奶的命呢。”

  陈嬷嬷本来不认得秦莞,后来秦莞出手救了太后,她却没想到秦莞竟然还和太长公主有这样深的牵连,陈嬷嬷想到太长公主,不由道,“原来九姑娘和太长公主有这样的缘分,难怪奴婢看着九姑娘便觉亲厚,原来太长公主在京中的时候和太后娘娘可是最为亲近的,后来太长公主去了锦州,太后娘娘便孤单了许多,不知太长公主身体如何?”

  秦莞忙道,“嬷嬷放心便是,祖母她身体好多了。”

  陈嬷嬷颔首,这边厢,太后拉着燕离的手道,“涵儿,你不是在温书吗?”

  太后语声嘶哑,却仍是忍不住的说话,燕离便低声哄着太后,“皇祖母,我是燕离呀,是您的孙儿啊,我父王待会儿才过来呢。”

  见燕离如此,陈嬷嬷便苦笑着给秦莞解释道,“九姑娘见笑,太后娘娘认不清人了,许是年纪大了,记得的总是皇上这一辈的,总是将几位殿下当做他们的父亲。”

  秦莞并不以为意,“人老了就是如此,太后娘娘这般也是久病的缘故,待太后娘娘病状减轻一些,她的精神也会更好,想来认得人的时候会多些。”

  陈嬷嬷眼底生出几分希望,“好好好,奴婢等着那日。”

  这边说着话,燕迟却将目光落在秦莞身上,陈嬷嬷见她三人都认得,便去外间催药来,内里只留了两个小丫头照看,燕迟上前两步靠的秦莞更近了些,“皇祖母如何了?”

  秦莞便道,“不用担心,最难的一关已经过了,眼下只需照着方子吃个五六日便可见成效,而后慢慢调养,会好起来的。”

  燕迟神色一明,似乎松了口气,“那便好。”

  燕离也不知说了什么,竟然是将太后哄得乖觉闭上了眸子,他转身看着秦莞,“此前便知九姑娘医术过人,今次方才知九姑娘的厉害,这一次若是没有九姑娘,祖母只怕无救。”说着燕离眼波一转道,“九姑娘一定不知道你的小医仙之名已响彻京城了!”

  秦莞倒是听郑白石说过一嘴,可盛名之事她并不关心。

  “我并非开馆行医的,要这些虚名也无用。”

  燕离颇有深意的笑了笑,“那可不一定哟——”

  秦莞微微扬眉,正在想燕离所言是何意,忽然,一个小娃娃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秦莞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燕离身形极快的到了门口,一把将那小娃娃抱在了怀中,又笑着道,“小九,今日怎来的这般慢?!”

  小娃娃不过四五岁,生的雨雪可爱,尤其一双眸子黑白分明,被燕离抱在怀中,如同个瓷娃娃一般,他被燕离抱起来也不觉害怕,只低声道,“离哥哥,绥儿要吃糖。”

  燕离“哈哈”一笑,抬手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包裹着的糖果。

  秦莞早就知道九皇子在寿康宫中,然她却是第一次见这位九皇子燕绥。

  燕绥见着糖果便往自己怀里塞,生怕旁人发现似的,然后越过燕离肩膀往床榻方向看了一眼,小声道,“皇祖母还没有好吗?”

  看得出燕绥有些怕生,他虽然和燕离亲近,可看到燕迟的时候却有些躲闪。

  秦莞看着这个小娃娃眸光微沉,这是瑾妃的孩子。

  燕离正在逗弄燕绥,陈嬷嬷带着一个端着药碗的侍婢走了进来,见燕离怀中抱着燕绥,当即笑道,“九皇子过来啦,这边药味重,本来还想待会儿再带你过来看太后呢。”

  “皇祖母好了吗?”燕绥奶声奶气的问陈嬷嬷,一只手抓着燕迟的领子。

  陈嬷嬷忙和声和气的道,“九皇子别担心,太后娘娘很快就可以好了。”

  说着,跟秦莞道,“九姑娘,药熬好了。”

  秦莞便走上前来,闻了闻药味儿便知方子和熬法对不对,秦莞便点点头,“第一次用半碗便可,等凉一凉了再给太后娘娘用。”

  陈嬷嬷看那侍婢一眼,那侍婢便端着药碗到了一旁等药凉。

  这边厢,燕绥挣扎着走下了地来,他迈着小短腿到了太后床边,抓着太后的手满眸的担心,陈嬷嬷便叹息一声,看着太后闭着眸子又道,“还是离殿下会哄娘娘,每次离殿下一来,娘娘就会乖乖睡觉。”

  燕离笑意微深,便又看着燕迟道,“七哥,不去崇政殿吗?”

  燕迟本是不急,这般一提,陈嬷嬷却道,“殿下快去吧,皇上这两日政务也多,不好让皇上久等的。”说着又道,“皇上也让九姑娘同去呢。”

  燕迟便道,“那好,我先过去看看是何事,然后再来看皇祖母。”

  陈嬷嬷忙应了,燕迟带着秦莞朝外走去。

  一出门,茯苓便迎了上来,秦莞便道,“好好跟着我,我要去见皇上。”

  茯苓忙点头,一个字也不敢多问。

  外面雪已停了,有燕迟在旁,陈嬷嬷便未派更多人,她二人顺着宫道走在前,茯苓和白枫便落后几步跟在后面,燕迟看一眼秦莞道,“是否在想皇上为何召你?”

  秦莞看着燕迟,“你知道?”

  燕迟便道,“本想昨夜便告诉你,可后来一时乱了心神,竟是忘了。”

  秦莞面上微红,燕迟说的乱了心神,自然是指二人亲热,这么想着,便嗔怪的横了燕迟一眼,燕迟笑意一盛,“锦州的案子上报朝堂之时并未将你写入其中,因为锦州至少有徐河,可到了豫州,豫州仵作不在,何人验尸的便要写个明白,豫州知府倒也不是贪功之人,便将那案子如何破的原原本本的写了进去,皇上看到之时,自然也就知道了。”

  秦莞没想到豫州知府竟然将此事原原本本上禀了,一时有些怔忪。

  大周之内,女子不涉政事,此番皇帝召她是为何?

  “你安心,那日皇上看了案子的卷宗之后也问过我,我见汪怀宇据实以告了,便也答了皇上之疑,我看皇上的意思,并非不喜,相反,还很感兴趣。”

  秦莞听了便点了点头,“那便好。”

  燕迟却看着她道,“若是皇上今日问你此事,你可说以医术行仵作之道,却莫要提沈毅的名讳——”

  秦莞脚步微顿,“沈……沈大人的事已经过去,他的名讳提也不能提吗?”

  燕迟眸色微深,“我知你欣赏沈大人,可此事非同小可,莞莞,听我的。”

  四目相对片刻,秦莞知道了燕迟的意思,点点头,她抬步继续朝前走去。

  宫道之上空荡荡一片,只有偶尔经过的一二宫人走的无声无息,秦莞心中,那股压抑的沉闷便又冒了上来,燕迟垂眸看了两瞬,忽然一把将她的手抓了住。

  秦莞一讶,下意识抬眸看向四周,二人正走到拐角处,便是后面的茯苓和白枫也不在她视线之内,然而秦莞还是着急的想要挣扎,燕迟重重将秦莞手一握,这才放了开,恰在这时,茯苓和白枫也转过拐角跟了上来。

  秦莞知道燕迟心存安抚,于是低声道,“你放心,我明白。”

  燕迟便道,“朝堂之上的事,瞬息万变,期间皆是权力二字,旁人便罢了,在圣上面前,切不可轻忽。”

  秦莞从前只远远看过皇帝,并不知其性情,然而这一次入宫,皇帝给她的印象却不算差,别的不说,单论他对太后的关切便和她想象之中的冷酷帝王不同。

  然而燕迟这般说了,秦莞还是设了一层防备。

  仿佛知道秦莞如何想,燕迟便低声道,“当今圣上很重孝道,可在吏治之上,当今圣上的机谋手段亦是历代帝王之最。”

  燕迟话语低沉,这话一出,秦莞莫名觉背脊微凉。

  她慎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二人走了一刻钟,便到了崇政殿之前,袁庆看她二人同来笑意微深,“殿下,九姑娘,皇上正在里面批阅奏折,您二人进去便可,请——”

  说着,袁庆亲自将秦莞二人引进了崇政殿的御书房。

  今日乃是正旦,举朝皆沐修,可燕淮却仍然在御书房之中一待便是一整日,秦莞和燕迟进御书房门槛的时候,燕淮有所觉的将目光从一片昏光之中抬了起来。

  他的眸子背在光里,那一刹那,秦莞忽然感到一股子无比的森然冷酷之感。

  然而等她到了跟前行礼,燕淮却又笑道,“起身吧,太后可用新药了?”

  秦莞忙道,“离开的时候药已煎好,正在等凉,想来现在已经开始喂药了。”

  燕淮点点头,当先看着秦莞,“丫头,可知今日召你前来是为何?”

  秦莞摇头,“民女不知——”

  燕淮扫了燕迟一眼,“猜猜。”

  秦莞抬眸极快的看了燕淮一瞬,随即道,“莫非是皇上还有什么赏赐没有给民女?”

  这话一出,燕淮朗声笑了起来,将御笔一放,方知燕迟并未告诉秦莞内情,“是不是早上的赏赐不够?还想要什么?尽管说来……”

  秦莞面露惶然,“民女不敢,只是如果不是赏赐,民女便不知其他了。”

  燕淮转眸,从一旁拿出了一本奏折来,他将奏折打开,温和道,“日前朕这里收到了一本奏折,是豫州知府送上来的,上面写了豫州几宗案子的内情,你可知晓?”

  秦莞犹豫一瞬,“民女,知……晓。”

  燕淮看好戏似的道,“这般犹疑,可不像你,这案子里面你做了什么?”

  秦莞垂着眉眼,“民女……民女帮豫州知府大人验尸……”说着秦莞又极快的道,“民女不该插手府衙公务,请皇上恕罪。”

  燕淮好整以暇看着秦莞,“不该插手?你既然知道不该插手?怎还插手了多回?”

  秦莞面色更为惶然,抬眸很是无措的看着燕淮,见似乎真的将秦莞唬住了,燕淮无奈笑道,“还以为你多机灵呢,怎连这点意思都品不出?朕若是怪你,还要你来御书房作甚?朕不过是好奇,你一个女儿家,如何敢行验尸之事?”

  秦莞松了口气似的,垂眸道,“因民女并不怕死人。”

  燕淮挑眉,“不怕死人?也不怕鬼怪?”

  秦莞便继续道,“民女在锦州的祖母生前喜好参佛,听祖母说,人死之后,必定坠入六道轮回,那些鬼怪,多是业障缠身之人,而只要我们人生在世不造恶业,便不会遭恶鬼所侵,而人们寻常畏怕的鬼,不过是人心中的鬼罢了,而对民女而言,不过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民女得了佛家教化,想通了这些事,便不怕了。”

  燕淮听着秦莞这一套说辞有几分意外,又见秦莞格外的持重沉静,身上亦喜着素色很有几分禅雅之意,还真是信了几分,他便又道,“那你又是如何修得此道?”

  秦莞继续照着先前的说辞说了一遍,燕淮听的微讶,“还有这等医人之法?”

  秦莞点点头,便道,“民女此行至袁州之时,曾遇上了一位药王谷的嫡传弟子,在那位药王谷嫡传弟子处,民女看到了几本古册,古册上言,人脑袋里的病,可开颅医治,心口的病,可开胸膛医治,只要方法得当,人便是被开了胸腹也不会死去。而那上面记载着先贤的试验之法,最初,便是在死人身上试验的。”

  燕淮本就为秦莞医术折服,此番秦莞所言虽然神乎其神,他却也不觉秦莞说谎,“原来如此。”说着便又问,“此番京城中的案子你也帮忙了?”

  秦莞不知这事该如何说,然而想到此处是在京城,定然什么都瞒不过,只好道,“是,家中哥哥得知秦莞会以医术验尸,便让秦莞帮忙。”

  燕淮很是满意,“你有此能,真是让朕惊讶万分,从古至今,我大周还未出现过女子行仵作之道的,你乃第一人,可惜了大周女子不得入公衙,你的身份亦不好行事,否则你可真是朕发现的一大良才。”

  秦莞低着头,“皇上谬赞了,若有吩咐民女之处,民女定会尽力而为。”

  燕淮笑着摆手,“朕若是让你去验尸,那忠勇候想瞒的可瞒不住了,你当真甘愿人人都知你会仵作之术?到时候若有流言蜚语生出,你可承受的住?”

  燕淮到底知道外面的民生百态,秦莞闻言抿了抿唇未曾作答。

  燕淮便道,“你有此能,朕知道便可,此外,燕迟知道也很好,朕相信,要吩咐你让你帮忙的不是朕,而是燕迟——”

  秦莞抬起头来,先看看燕淮,再看看燕迟,有些不解。

  燕淮便看着燕迟说起了正事,“燕迟,去年下半年戎敌大败,已有许久不曾滋事,想来这一两年他们会安分些,军中有你父王便可,你留在京中朕给你派个新差事如何?”

  燕迟洒然道,“燕迟此番回京,正也觉京中繁华锦绣很是安逸,皇上便是不让燕迟留下,燕迟也要向皇上请旨,请皇上吩咐便是。”

  燕淮笑道,“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你想回来是好的,太后身体不佳,你们这些小辈不知能陪她几日,便留在京中吧。”说着微微一顿道,“此番你南下,朕给了你提刑司按察使的差事,你办的十分不错,特别是这黄金大劫案竟是破了,想来你父王知道了也甚是欣慰,所以这新差事,朕有意让你去刑部走一趟,你觉如何?”

  燕迟拱手,“燕迟听皇上安排。”

  燕淮颔首,从桌案之上拿过了一道折子,袁庆见状忙上前接过折子,而后走到燕迟跟前递给了燕迟,燕迟接过折子打开一看,又拱手一拜,“请皇上放心,燕迟定不辜负皇上。”

  燕淮朗声道,“刑部尚书年事已高,已说过想在这一两年告老归田,然刑部上下,一时竟寻不出个人手顶替,眼下你先任左侍郎之位,如此朕的刑部也算有人了。”

  “燕迟明白,燕迟明日便去刑部衙门上任。”

  燕淮正事说完了,方又看着秦莞,“丫头,知道朕的意思了?往后找你的便是他了。”

  燕淮虽未将秦莞的功劳公之于众,却似默许了秦莞给衙门帮忙,秦莞忙点头应是,很是恭敬,燕淮该说的都说完了,既要处理政务,便让秦莞二人退下。

  二人离开了御书房,直走上了返回寿康宫的宫道之时才说话。

  “刑部左侍郎……这可是你所愿?”

  燕迟将那折子交给白枫拿着,淡笑一下,“朝堂之上,少有如愿之时。”

  秦莞心知燕迟不可能真的喜欢繁花似锦的安逸,便道,“是啊,你是该在战场之上的人物。”

  燕迟挑眉,“此话怎讲?”

  秦莞转眸凉凉看了燕迟一眼,“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燕迟“嗯”的疑问一声,“那是谁说的?”

  秦莞轻哼了一声,哪里会说,将裙裾微提,当先往前走去,她走的极快,然而宫道繁复错综,一着急之下,她竟然是走错了一条道,等她回过神时,便听燕迟华丽低沉的轻笑声在她身后响起,“怎不走了?”

  秦莞心底暗哼,看了看天上的云彩,很快分清了方向,宫道四通八达,她此番绕了一条远道而已,可寿康宫的方位她还是知道的,要走回去,不难。

  见秦莞很快便分清楚了方向,燕迟不由失笑,“这边往北是后花园,从后花园边上过去,然后再往西直走便是了。”

  “我知道——”秦莞下颌一扬。

  燕迟有些好笑又有些意外的看着秦莞的背影,此刻的秦莞,似乎有几分小脾气,倒是和平日里的她大为不同,“你还未说,那话不是你说的,却又是谁说?”

  那话自然是彭华景说的,秦莞尤其记得她说这话时语气之中的倾慕。

  然而秦莞此刻却说不出来,她一转眸看着燕迟,“殿下在京城之中可有相熟的贵女?”

  燕迟一听,眼底的笑意便无限的放大了,好端端的,秦莞怎会问这般问题?那这问题定然是和前面那话有联系的,他心中有了猜度,却并不追问,只断然否定道,“我十岁入军中,这么多年回来的日子加起来没有两月,京中这些贵女,如何能与我相熟?”

  秦莞挑眉,却也知燕迟所言是真的。

  燕迟便继续道,“说起来,倒是与一个人相熟。”

  秦莞迅速看着燕迟,燕迟便笑着道,“可惜此人在人前话亦不愿与我多言一句。”

  秦莞耳垂一热,方知燕迟说的她,她扭过头,懒得追究了。

  燕迟笑意绵绵,说话间,二人已走到了御花园边上来,秦莞正想稳点别的将适才那些话带过去,一抬眸,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一处镂空的花墙边上。

  “九皇子——”秦莞轻声一讶,燕迟也看了过去。

  二人片刻之前才见过九皇子,此刻自然不会认错,而九皇子小小的身影缩靠在墙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竟然一动不动的,而他身边一个侍奴也无。

  秦莞和燕迟对视一眼,连忙朝着九皇子身边走去,她二人脚步不轻不重,可九皇子应是没发觉她们,等走到了九皇子身边,秦莞倾身想要问话之时九皇子才蓦地反应过来,他小脸一白刹那间就要叫出声,可一瞬间,燕迟将九皇子的嘴巴捂了住。

  秦莞见燕迟如此眉头一皱,燕迟却抬了抬下颌示意九皇子先前看的方向,这一看,秦莞愣了住,下一瞬,燕迟一把将九皇子抱在了怀中,又拉着秦莞往花墙之后躲了躲。

  燕绥在燕迟怀中发着抖,一双眸子满是眼泪,燕迟抱着他,有些笨拙的拍了拍他的背脊,“别怕,她们不会发现我们——”

  燕迟口中的“她们”,是与他们靠着的花墙隔了一处花圃的凉亭。

  在那凉亭之内,此刻正坐着一个身着蓝色宫装的华服美人,那美人背对着秦莞她们,可秦莞还是一眼便能看出,这不是早上才见过的素贵妃是谁?!

  素贵妃背对着她们而坐,在她身边,站着四个侍奴,而在素贵妃前面不远处的雪地里,却是跪着一个青衣的宫婢,青衣宫婢被四个太监押趴在地,其中二人正拿着夹手指的竹板套在那青衣婢女的身上,青衣婢女口中塞着一团白棉,饶是如此,隔的这么远秦莞依旧能隐隐的听到那婢女痛苦的嘶叫声和她面上触目惊心的痛苦。

  她不知被用过了几道刑,此刻面上皆是大颗大颗的汗珠泪珠,而她手指之上全数血迹,整个人痛的蜷缩在地,身边的太监却押着她,不让她瘫倒下去。

  “秀儿,娘娘是怎么待你的你心中清楚,而你,忘恩负义之辈!”

  一侍婢出声斥责,说完看了冯龄素一眼,冯龄素点点头,那侍婢便道,“看看她说什么。”

  一个太监顿时将那秀儿口中的棉布扯了出来,秀儿大口大口的喘气,而后哭着求饶,“娘娘,求娘娘扰了奴婢,奴婢一时晕了头了,求娘娘饶了奴婢,不要废奴婢的手,奴婢一手绣工全都靠着这一双手啊……”

  “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娘娘……”

  侍奴哭的撕心裂肺,秦莞和燕迟皆不知那秀儿在哭什么,亦不知她到底犯了什么错。

  正在这时,那一旁的侍婢又道,“一时晕了头?一时晕了头便敢穿着娘娘的衣裙去给皇上送娘娘煲的汤?好大胆的贱婢!分明是想借娘娘的衣裳勾引皇上!”

  说着,那侍婢又道,“你们继续——”

  “啊——娘娘,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那件衣裙制式普通,是您不要了的,说是奴婢们随便挑拣的,昨夜过年,奴婢才穿上的……奴婢不是有心的……啊……”

  口中没了棉布,那侍奴便叫的越发撕心裂肺,只刺耳的让燕绥整个人埋头到了燕迟的肩头,秦莞眉头直皱,这般下去,那侍奴的手定然是废了,然而这里是宫里,那用刑的是冯龄素,她根本没有资格去救那人,退一步讲冯龄素处置自己宫中犯了规矩的下人也是应当。

  虽然看不清冯龄素的表情,可看她的坐姿秦莞也知道,此刻的冯龄素十分放松,而惩罚宫奴的戏码对她而言稀松平常司空见惯。

  “娘娘……娘娘,求您饶了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冯龄素开了口,语声仍然娇柔,只是此刻含着几分凛冽之意,亦有了那高高在上的气势,这样的她,可不再是那个娇弱温柔的解语花。

  “本宫宫中的下人,却敢带着本宫的心意却勾引皇上,若非皇上昨夜专注政务,岂非让你这个贱婢爬上了皇上的床,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说完这话,冯龄素又扬了扬下颌示意太监继续。

  两个太监左右一使劲,顿时,那秀儿直疼的在地上打滚儿,另外两个太监强硬的按着秀儿,而那行刑之人还未停下,许是疼的失了理智,又许是知道自己一双手废了,那秀儿哭求哭求着忽然大声的咒骂起来!

  “冯龄素!毒妇!你这个毒妇!”

  “你妄想霸占皇上一人,那瑾妃便是被你害死的!”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冯龄素被这忽如其来的咒骂气的浑身发抖,她抬起手指着秀儿,“把她的嘴给本宫撕烂!给本宫撕烂——杖毙!杖毙!”

  “娘娘,您不要生气,这个贱婢让下人处置便可,您不要生气!”

  侍奴在旁劝说,冯龄素猝然站起了身来,她带着人大步而走,那几个太监先停了一瞬弯腰行礼,等冯龄素走了,方才互视一眼拖着秀儿往东边而去。

  秦莞粉拳微攥,“她被带去何处?”

  “多半是御惩司。”燕迟语声沉定,只手落在燕绥背脊轻抚着。

  一听御惩司三字,秦莞的眸子便是一暗,御惩司乃是皇宫内苑惩处宫婢之地,大周的法度在宫中无用,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那御惩司便是宫中人人谈之色变之地。

  “别怕,别怕,人已经走了。”

  燕迟轻拍着燕绥背脊,燕绥不停颤抖的身体这才平复了几分。

  他本来有些害怕不熟的燕迟,可到了这会儿,却也只好倚靠着燕迟,闻言,他将脑袋从燕迟肩头抬起来,看了一眼远处的凉亭,眨了眨眼,泪珠儿顿时滚了下来。

  秦莞看着便是一阵一阵的心疼,忙掏出帕子给燕绥擦眼泪,“没事了没事了,殿下,你怎么一个人到了这里,侍候你的下人呢?”

  秦莞语声轻柔的问着,燕绥的眼泪却不停住的放下掉,他目光直直的看着凉亭,眼底又有畏色又有仇恨,秦莞顿时晃过神来,刚才那秀儿咒骂之际似乎说了一句瑾妃是被素贵妃害死的,秦莞心中一震,又低头看了一眼燕绥,“殿下,你怎么了?”

  “她……她害了我母妃……”

  半晌,燕绥才哽咽的开了口,然而这话一出,燕迟和秦莞都是眉头一皱。

  世人皆知瑾妃是被晋王害死,可怎么又牵扯到了素贵妃?

  秦莞虽然有心寻出这案子的答案,可燕绥才是个四岁的小娃娃,他说的话能信吗?然而要说不能信,可对秦莞而言,这燕绥可是死者瑾妃最亲近的人!

  “殿下,你为何这样说——”

  秦莞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燕绥便抬眸看着凉亭那边,“她们都这样说。”

  秦莞和燕迟对视一眼,如此方知这宫中竟然早有素贵妃害了瑾妃的谣传,既然如此,那晋王又是如何和这件案子扯在一起的呢?晋王杀人已经定论,宫里的人又怎敢谣传?

  秦莞深吸一口气,可恨她不知当日案发的情状,亦无法子看到相关的记录,这么想着,秦莞不由看向了燕绥,燕绥是瑾妃所出,事发之后他才搬到了寿康宫,那么事发之前,他一定都是跟着瑾妃的,那事发之时,他在哪里?他有没有看到什么呢?

  虽然燕绥这句话的回答像是听信了别人的谣传,可他当日如果看到了听到了别的什么,或许就能让这案子的内情浮出水面。

  这么想着,秦莞唇角一动就想探问一二。

  可就在这时,燕迟却道,“此话不可乱说。”

  秦莞顿时醒过神来,燕迟便肃容看着燕绥道,“这句话对我们说可以,可你记住,若有旁人在,绝不可对旁人说起,知道了吗?”

  燕绥被燕迟严肃的样子吓住,只留着眼泪抽噎着,却是久久不答话,半晌,燕绥道,“离哥哥也不可以说吗?”

  看着燕绥一副受惊了的样子,燕迟语声软了一分,“他可以说,其他人一定不可以。”

  燕绥点了点头,眸子一垂,可怜万分的默默哭了起来。

  秦莞见状哪里还能问出什么,何况燕迟说的才是对的,燕绥这话,绝不可在宫内乱说,且不说案子早已被皇帝盖棺定论,便是冯龄素的权势,也不是燕绥一个小娃娃能反抗的,他没了母亲,如今不过寿康宫护着,而太后身体不好,又能护他几日?

  看着燕绥凄惨的样子,秦莞颇为于心不忍,虽是生而尊贵的皇子,可燕绥的处境,却注定往后的日子不好过,而她这般贸然探问燕绥,不仅会惹得燕绥想起已死的母亲,还极其容易让人发现她此行,燕绥不知事定然不懂她的用意,到时候和盘托出,又如何解释?

  于情于理,贸然在宫中查问此事都不可取,秦莞叹了口气,自然将横在喉头的话咽了回去。

  又给燕绥擦了擦眼泪,眼看着他外面的冷风吹红了燕绥的脸,燕迟抱着燕绥欲往寿康宫去。

  “母妃……母妃死的时候,手也像那个人一样。”

  就在他们几人刚走出两步之时,忽然,燕绥抽抽搭搭的自己说了一句。

  这话一出,秦莞和燕迟同时皱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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