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05

孟兮回到家后，把孟淮的东西都放进他的房间，沉默地站在门口好一会儿，锁上房门。

        她还没准备好，还没准备好接受有关哥哥的一切。

        孟兮煮了面，三两口吃完后，匆匆洗了澡，把自己沾了粉笔灰的校服都放进洗衣机，自己则坐在洗衣机旁认认真真地用手搓洗着叶离的校服外套，脸上浮现出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笑容。

        “走吧，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没穿校服的样子呢”叶离看着迎面走来的孟兮，有些羞涩的继续开口：“很漂亮。”

        孟兮听后不由地红了脸。

        今晚的她，为了见叶离特地穿了条白色小碎花长裙和一件薄薄的针织衫，配上小皮鞋，披着头发，和学校里穿校服的她是截然不同的样子，清纯可爱，让叶离眼前一亮。

        叶离也换了条黑色休闲裤，白色衬衫和黑色夹克，没有了学校里阳光大男孩的样子，温柔又成熟，给孟兮带来了巨大的安全感。

        “你也是，很帅……”孟兮越说声音越小。

        叶离假装没听到，把耳朵往孟兮那偏了偏：“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次。”

        孟兮红着脸，轻轻推了他一下说：“你明明听到了。”

        叶离看着孟兮红红的脸颊，笑了：“好了，不逗你了，上车，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着他坐上自行车前座，脚放到踏板上，一副随时准备出发的样子。

        孟兮看了眼后座，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裙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

        车停在钟楼下，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楼顶的探照灯在摇摆着发出一束亮眼的白光。

        “到了，走吧”

        因为太黑，叶离怕孟兮找不到路，他轻轻牵起孟兮的手。

        两手相握，属于叶离的温度缓缓爬上孟兮的手臂，令孟兮整个人僵在原地。

        显然，孟兮被叶离突如其来的动作吓懵了，回神后，条件反射地想要甩开他的手。

        叶离像是察觉到似的，右手不由得用了点力，牢牢牵住孟兮：“这里太黑了，我怕你摔跤，我……拉着你走吧，好不好？”

        “不用了，我可以看见的，自己会走”，孟兮坚持着要放开叶离的手。

        叶离并不打算放开她，自顾自地牵着她继续向前走，孟兮也不好说什么，试着挣扎几下后，发现都是徒劳，叶离力气很大，自己只得跟着他继续向前走。

        踏上钟楼楼顶，叶离放开了孟兮的手，走到护栏边，风轻轻吹起少年的衣摆，恍然间，孟兮仿佛看到了孟淮。

        “你看”

        闻言，孟兮回神，走到叶离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映入眼帘的是灯火通明的城南市，车辆在公路上川流不息，路上的行人变得渺小，渺小到甚至只是一团模糊的小黑点。

        “城南的夜景很美吧？”叶离闭着眼，双手搭在护栏上。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会这里来，吹吹夜风，看看这座灯火通明的城市，还有一直在这座城市里默默努力着的普通人，我就会感到放松，我很喜欢这种整座城市都能映入眼帘的感觉，会让我觉得这个世界还很美好，有很多东西我还没去尝试过，不能这么轻易就被眼前的困难打败，等明天太阳升起来，就又会是崭新的一天，我们还有更多的希望。”

        “是啊，很美，我还是第一次见”孟兮看不清叶离的表情，只知道他好像闭着眼睛。

        “你也闭着眼睛，用心感受一下”

        听了他的话，孟兮闭上眼睛，感受着微凉的夜风轻轻拂过脸庞，周围的一切好像变的不那么重要了，就算生活再怎么难，可是总有人在努力的活着啊，自己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呢？

        想到这些，她突然笑了，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发自肺腑的笑，毫无顾忌的。

        孟兮活了这么十几年，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话，就算是哥哥孟淮，有时候也不会及时顾及到她的情绪，再加上孟淮比她高两级，对于她在班级里被欺负的事，他一律不知情，只知道每次放学回家，她都是垂丧着头，孟淮问，她也只是说考试没考好。

        久而久之，孟淮也就不问了，但会和她说一些自己在学校里发生的趣事，而孟兮听在心里，和哥哥一样高兴的同时，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羡慕，是她自己和孟淮都未察觉到的。

        而现在，终于有一个人的出现，告诉她世界上美好的，未来是有希望的，她应该要去看看，而不是止步于现在。

        “谢谢你，叶离”

        “不用谢，我不想你因为下午发生的事难受”

        “我早就习惯了，没事的……阿嚏！”孟兮还没说完，喷嚏就忍不住先打了出来。

        叶离见状，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来，穿上，别感冒了”

        “不用……”

        “穿上，我可不想看到你明天来上课无精打采的样子，嗯？”叶离故作认真地说。

        孟兮不再拒绝，接过外套穿上。他的外套和校服一样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是令人安心的味道，她很喜欢。

        “以后她们要是再做出这样过分的事，你也不要害怕，要学会反击，学会保护自己，不能总是叫人这么欺负，知道吗？”

        “如果反抗有用的话，我早就这么做了”

        孟兮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那你愿意和我说说之前你发生的事吗？”

        孟兮低着头一言不发，心却不由得一紧。

        叶离等了将近一分钟，见孟兮没有开口的意思，紧绷的表情瞬间松懈了，露出温柔的笑容，抬手揉了揉孟兮的发顶：“现在不想说没事，我可以等你愿意说的时候，反正，我们还要坐两年同桌，相处时间还长呢。”

        孟兮这才抬起头与叶离对视，少年还是一副眉眼弯弯的样子，而自己却再也笑不出来。

        “不过，有一句话，她们说的很对，接近我的人都很倒霉，如果真的是这样，你还会想像现在这样和我相处吗？”

        问出这个问题时，孟兮紧张的攥紧拳头，手心里全是汗，生怕叶离回答的答案是否定的。

        “会”，叶离几乎没有迟疑：“我会，我说过了，我的离不是离开的离，而是离你更近一步的离，所以，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说完，他如第一次在教室和她做同桌一样伸出了右手。

        孟兮还是不争气的红了眼，伸出右手。这一次，她紧紧握住了叶离的手：“好。”

        手掌紧握，两人笑了，是纯真的笑，没有隐瞒，没有欺骗。

        叶离载着孟兮在回家的路上，孟兮坐在后座，轻轻抓住叶离衬衫的衣角，因为起风的缘故，她这才看出叶离的脊背，很瘦，真的很瘦，瘦到好像风再大点，他就会被风吹倒在一旁。

        “到了，自己可以上去吗？”

        “嗯，时间不早了，你也快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孟兮说完，便脱下外套，披在叶离肩上，叶离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所以她只能有些尴尬的踮着脚，但看在叶离眼里却可爱极了。

        “那我先上去了”孟兮指指家的方向。

        “嗯，去吧，我目送你”

        很平常的一句话，让孟兮心头温暖起来。

        她转身上了楼，叶离就一直在原地看着她，直到她家里的灯亮起。

        “孟兮”叶离在楼下喊她的名字，孟兮马上跑到窗边，只见叶离已经穿上外套，坐在单车前座上向她挥手：“明天见！”

        还没等她回应，叶离已经骑着自行车走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孟兮才回过神，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小声回答：“明天见。”

        一路上，笑容一直停留在叶离脸上，外套里还残留着孟兮的体温，现在穿在他身上，暖暖的，他的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上一千倍。

        孟兮坐在书桌前，打开日记本，写到:

        2007年3月16日

        哥哥，今天见到了陈枫学长，他送来了好多你原来在校队的东西，我没有打开，我还没准备好，我害怕自己又会想起你，我害怕自己又会哭，你最不喜欢看我哭鼻子了，所以，我不想让你担心。

        今日虽然过得很狼狈，心情也一直很不好，但好在有我的同桌，就是上次和你说过的叶离，他带我去了钟楼，看了城南最美的夜景，让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好多普通的人在努力的活着，我也会好好活着，用功念书，为了自己和哥哥的未来更努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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