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前一日的雨，从下午到晚上，直到凌晨，才慢悠悠地停下。

        晨起时，空气里还带着冷意，这让织田有些庆幸。半夜检查的时候，果然几个小孩的被子都没有盖好。这样的温度，不小心的话，怕是会感冒。

        面包放进面包机，从冰箱里掏出仅剩的5枚鸡蛋，织田顺眼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离送货人上门的时间还有些距离。

        鸡蛋滋滋地被炸出香味。织田又想到真嗣提出的，在家里养一笼芦丁鸡的想法。

        阳台和客厅毗邻的区域，还可以腾出一点位置来。饲养笼和芦丁鸡可能会花费一些资金。一些照顾的活，可以交给真嗣。虽然可能会麻烦一点，等到小鸡下蛋了的时候，倒也能给孩子们换换口味。

        织田决定：今天结束工作以后，去淘一本养殖相关的书。

        将牛奶准备好，织田挨个叫醒孩子们。在孩子们洗漱期间，他则是跑到楼下，准备迎接送货人。

        面馆需要的新鲜食材不多，幸好这附近有一家大的餐馆，每日都需要大量的食材。送货的老板这才好心地为面馆捎带一些。

        这让织田家的早晨，没有那么忙碌。

        ·

        “阿切！”

        中岛敦有些担忧地关心道：“太宰先生您没事吧？”

        太宰治懒洋洋地不想说话，身体软绵绵地抬不起来，只摆了摆手。鼻子堵得要命，但堵塞的通道对鼻涕却完全没有阻拦的作用。卫生纸垫在鼻子下，鼻尖被摩擦得泛痛。

        他本来不想来上班的。但不知道怎么搞的，家里停了电。手机也打不通。连外卖也不能点的话——还是靠同事的良心，要来得靠谱一点。

        “晶子小姐还没有来。”中岛敦端来热水，“我去外面买点感冒药吧。”

        准时上班的太宰治，遇到了没有准时的同事。

        中岛敦将他安置在沙发上，出门买感冒药。

        太宰治说话的力气都不愿意出了，闭着眼睛，打算用昏睡打败鼻子难受的现状。但隔壁的声音让他一直静不下心来。

        “吉永小姐的意思是？”

        国木田正在应对一早就来到侦探社的委托者。

        被称为吉永小姐的女士，是位年轻靓丽的女子。工作是自由插画家，整个人带着股腼腆感，说话慢条斯理的。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请你们帮我看看，我隔壁的邻居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将事情一一道来。

        “我的工作比较自由。我比较喜欢在下午到晚间这段时间进行创作。但我隔壁的邻居——那是一家家庭式面馆，我有时会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

        这也许是一件很普通的噪音扰民事件。

        国木田张了张嘴，想告诉眼前的吉永小姐，为何不试试通过警察来解决这件事呢？或者简单一点的话，给对方留下纸条，对方也许会比较好说话。但拥有丰富的处理鸡毛蒜皮小事经验的国木田，还是决定听对方说完。

        因为随意插嘴的话，大部分时间里，事件的矛盾会出现转移和升级。国木田在心里要求自己再耐心一点，安慰自己也许会有不同的故事走向呢。

        “那是一些青蛙的叫声。”

        “这个季节，青蛙？”这个时节，对于青蛙来说，略晚了点。而且，这里是城市耶。

        吉永小姐点了点头。

        “但这不是重点。”

        国木田满头问号。

        吉永小姐仍是不慌不忙：“对方家里有几个孩子。”

        国木田觉得眼前这位吉永小姐说话好似总抓不住重点。

        “说实话，孩子的数量有点偏多。”

        国木田：难道是因为孩子太吵闹了？国木田打起精神来，觉得也许重点就要来了。

        “那些孩子都住在家里。我没有看到校车，现在是上学的时间。而且……”吉永小姐慢吞吞的，“其中一个女孩子，一直在店里帮忙。”

        国木田皱起眉头。

        “我今天出门的时候，看到店里帮忙的，变成了一个男孩子。”吉永小姐说出自己的猜测，“那些孩子在轮流帮忙。”

        国木田终于忍不住插嘴：“吉永小姐是觉得，您的邻居在对待孩子上，有什么问题吗？”国木田不想听到糟糕的答案。

        “当然不是！”吉永小姐诧异地抬头，“您怎么会这么想呢？织田先生非常温和。”

        国木田的表情仍然凝重，因为外貌并不能代表人品。

        “我出门写生回来的时候，他说过我的画很漂亮。”

        “只是一些乡村的景色。”

        吉永小姐的脸上透出红晕来：“我只是想拜托你们，帮我调查一下织田先生的情况。”

        国木田疑惑不已，不明白委托人真正的诉求到底是什么意思：“您的意思是？”

        吉永小姐害羞极了：“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让织田先生发现这次的调查。我只想了解一下他的为人。”

        “我很喜欢小孩子的。”吉永小姐强调，“如果织田先生遇到困难……以后，我……”

        国木田满头黑线，所以，这次的工作居然是做相亲调查吗？

        最后，国木田表示自己会跟进这件委托，并保证不让调查的事情泄露，才送走了吉永小姐。

        这件委托算不上古怪，也不算麻烦。国木田翻开自己的行程表，打算安排一些时间，来将其完成。毕竟事关一位女士的幸福，国木田还是打算早日完成这件委托的。另外，他也有些在意，吉永小姐话里的那几个小孩子。

        是没有办法读书吗？

        钢笔笔帽冰凉的触感落在国木田的脸上，让他的脑海一清。行程表上，最近并没有比较紧急和重要的委托。

        那位织田先生，好像是开面馆的。翻出记载委托人情况和要求的记录，国木田在脑海中思考了一下对方的地址。这样的话……嗯，上午提高一点效率的话，能将几个重要的报告赶出来。

        “喂，太宰，你的感冒没关系吧。”国木田做好决定，就打算火力加满了，一回头，发现自己的搭档——因为指导中岛敦，他们最近搭档的时间减少了许多，正恹恹地趴在沙发靠手上。

        太宰治摆摆手。

        想到最近中岛敦一直在太宰治跟前忙来忙去，国木田便又问：“中午要一起去吃饭吗？”

        太宰治直接拒绝。

        国木田只能算了。原本想让敦放松一下的。唔，至少照顾生病的太宰治，应该不会比其他时候更艰难……吧？

        `

        中岛敦找到家24小时自助药店。

        眼睛盯着药品分类标记，面对种类众多的感冒药，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相关的经验……毕竟，他待在孤儿院的时候，感冒都是靠自己的挨过去的。

        中岛敦翻出手机，思考应该向谁求助。镜花，应该也没有相应的经验吧。晶子小姐倒是可以求助。

        中岛敦的手落在国木田独步的号码上。国木田先生此时就在侦探社，就在太宰先生旁边，这样的话，应该能判断太宰先生的情况。

        手指落在接通的按键上，一条黑影直接打了过来。中岛敦手上一痛，手机摔了出去。

        一个黑影就挡在药店出口上，逆光的情形下，只能看到对方的轮廓。

        “……芥川。”该死，根本不意外，“你在发什么疯？”

        罗生门缩回芥川的后背，像个南瓜怪物的头，对着中岛敦做了个类似呲牙的嘲笑表情。

        芥川嘲笑：“笨蛋也会感冒吗？”

        中岛敦：“……”

        “我是帮太宰先生买感冒药。”

        芥川：“……”

        这一刻，芥川脸上的表情足够中岛敦笑半年。但中岛敦此刻的心情同样复杂。

        “太宰先生严重吗？”芥川龙之介却不会停留在这样的尴尬中，或者说，他认为这种非必要的情绪，万不能比得过太宰治的身体状况，“需要什么药？”

        芥川龙之介一跨步就到了中岛敦的跟前，目光在货架上扫视，陷入了和中岛敦一样的困境中。

        所以，只是习惯性地来找自己麻烦的吗？

        这样想着，中岛敦就低声说了出来。

        芥川摸手机准备搜索的动作一顿，想起了自己原本的目的：“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中岛敦“受宠若惊”。自认为经历许多，中岛敦觉得自己和芥川还是能勉强和平相处那么一小会的吧，但……芥川说专门来打他？

        芥川干脆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我是来警告你，最近不要去红砖仓库那一带。”

        中岛敦：？

        芥川加重语气：“最重要的是，不要让太宰先生到那边去。”

        中岛敦更迷糊了：“什么？”

        “那个男人出现了。”芥川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气中带着厌恶，用一种复杂的语气说出下面的话。

        “不，应该是顶着那个男人的脸。太宰先生绝对会生气的。”

        难得的，芥川居然用了敬语，非常郑重地拜托道：“请一定不要让太宰先生知道这件事！”

        中岛敦：“啊？”

        “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可以了。”芥川又变得“高傲”起来。

        中岛敦抽了抽嘴角，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不过，芥川向来是十二万分地太宰治鼓吹者，既然他这样说，中岛敦还是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他捡起自己被甩到一边的手机，悲伤地发现似乎是撞击的原因，手机屏幕全黑了。

        面对中岛敦的抱怨，芥川直接将那一区域的感冒药都拿了一瓶。

        “你们侦探社有医生吧，拿回去再选。”芥川将药提在手里，“我和你一起去。”即便会被讨厌或赶走，但他绝不会放弃能见到太宰先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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