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走丢的往事

——十二年前——
  “小兔崽子醒了。”胡子拉碴的牛立军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过来，递给万萍：“给他灌下去，别让他死了。”
  万萍接过药想要喂给时虞，时虞却警惕的缩道墙角：“你们是谁！！我不喝！！”
  牛立军看见时虞如此抗拒，直接抢过药碗，捏着时虞的脸把药强行灌进了时虞的嘴里：“有钱人家的少爷又怎样，现在还不是要给我当儿子。”
  万萍上前阻止，却被牛立军给踹到一边：“死婆娘，不想死的话，少来管老子的事。还不是你生不出儿子，不然我也不至于从外面领一个回来。”
  一碗黑药灌完后，牛立军拎起时虞扔到一边：“你乖乖认我当爹，以后有我一口吃，你就饿不死。”
  时虞嘴里满是那碗黑药的酸涩味，恶心得他不停的干呕。
  等胃里稍微舒坦了点，时虞才哽着脖子说。
  “我有爸爸，你才不是我爸爸！！”
  牛立军一听，瞬间红了眼，操起旁边的木棍狠狠的打在了时虞的腿上，身上：“你认不认——”
  时虞在棍棒的折磨下，硬挺着没有服软。
  万萍扑到了他身上，替他承担了大部分的棍棒。
  牛立军打累了，就把棍棒扔到一边，从被打得已经不吭声的万萍怀里抽出了时虞。
  将他塞进了不足一米宽的狭小矮柜里：“等你什么时候肯认了，你就什么时候从里面出来。”
  时虞在狭小的柜子里蜷缩成了一团：“放我出去！！”
  也不知道外面过了多久，躺在柜子里的时虞慢慢闭上了眼睛：“爸爸妈妈，小虞好疼，你们怎么还不来救我······”
  时虞还是得救了，救他的不是爸爸妈妈，而是万萍。
  万萍用石块砸开了柜子里的锁。她想要把时虞给放了，可牛立军回来得很快。他就这么站在门口，仿佛地狱里索命的恶鬼。
  这一次，牛立军没有打时虞。他把万萍给吊了起来，用皮带狠狠的抽。而时虞被逼着观摩他的恶行。
  在一鞭又一鞭的抽打中，时虞为了救万萍，主动喊道：“······爸爸······别打了。”
  牛立军这次收起了皮带，朝着时虞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小兔崽子，我还收拾不了你。”
  至此，时虞明白了一个道理，爸爸妈妈救不了他，能救他只有自己。
  ——
  在牛立军身边的那两年，金尊玉贵的小少爷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人间疾苦。
  他不是没想过逃跑，可每次都被牛立军给抓了回来。
  直到有一次，时虞差点逃跑成功，牛立军打断了他的腿。
  他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两年，只有万萍成为了那仅有的一点光。他问万萍为什么要帮他，她不是牛立军的妻子么。
  万萍告诉他，她也是被拐卖来的，牛立军嫌她求救声太大，还割了她的舌头。在时虞来之前，她本来是想自杀的。可时虞来之后，她觉得时虞需要他，所以她留了下来。
  后来，他们费尽心思的逃了出来，可是他们不敢去警局寻求帮助。因为牛立军死了。
  好在时虞还记得家里的地址，万萍就带着他一路乞讨的回到了时家。
  保安认不得他，还以为他和万萍是来乞讨的，拦着他们不让进。他们只好半夜偷偷溜了进去。
  时虞满心以为的，只要能见到爸爸妈妈就好了，他的爸爸妈妈一定在等他回家。
  他还让万萍在外面等着他，等他告诉爸爸妈妈是万萍带他跑出来的，爸爸妈妈一定会给万萍一笔丰厚的报酬。
  可时虞所有欣喜，期待和忐忑都在看到屋子里的生日宴会的是时候，变成了错愕，不解和愤怒。
  透过明亮的玻璃，可以窥见时家在替一个孩子过生日。那生日横幅上写着‘时玉’。
  他当做逃出地狱信仰的爸妈，一个在为那个孩子带生日礼帽，一个笑着递上了礼物。而他的哥哥则捧起了蛋糕。一家人，言笑晏晏，充斥着令人嫉妒的幸福。
  而他，浑身脏污，衣衫褴褛，瘸了一条腿。
  时虞，时玉，同音不同字。
  就像他一样，他丢了，于是他的爸爸妈妈就立刻找了一个相似的替代品将他替换。
  在他被牛立军打断腿锁进柜子里的时候，他们抱着替代品，假装一家人。在他为了回家，一路乞讨的时候，他们在为替代品准备生日宴会。
  时虞捏紧拳头，扭头跑开了。
  万萍躲在佣人楼后面，她本想等送完时虞就悄悄离开。可就在她离开的时候，时虞朝她扑了过来。他埋首在她的腰上，宛如一头绝望小兽在呜咽。
  时虞紧紧的抓着万萍对衣服，在万萍拍着他后背安慰的时候，喊道：“妈······”
  在这种时候，万萍是他唯一能抓到的稻草了。
  万萍浑身一震，她从未想过时虞会叫自己妈。
  时虞曾经和她说过，之所以叫牛立军‘爸’，是情势所迫，并不是真心的。所以，她不会叫自己‘妈妈’，因为他有自己的爸爸妈妈。
  万萍用手语问的时虞【发生了什么？你不和你爸爸妈妈相认了吗？】
  时虞小小的眸子泄露出不合年龄的狠劲：“认，为什么不认。”他不仅要认，他还要光明正大的认，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时家的小少爷回来了。
  他从地狱里爬回来，可不是为了像只老鼠一样，躲在角落看着别人取而代之。
  在时玉吹蜡烛的时候，时家的门铃响了。
  管家吴叔将门打开，时虞就这么站在门外，笑得十分灿烂：“爸爸妈妈，我回来了。”回来让你们不得安宁。你们要一日不得安生，才对得起我离开的那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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