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带孩子

　　三个月的休假很快就结束，我该回厂上班了，就去商量成涛的母亲，让她去厂里帮我带孩子，她知道去厂里带孩子就不能打麻将，有些不想去的样子。最后，她虽然决定一起去厂里带孩子，但是我们每个月必须给她六十元工钱，我们就答应她了。

　　回到厂里，我每天下班要挑煤生火做饭，还要照顾孩子，煤厂距离菜市场有点远，很不方便，我只有趁上中班的时候，背上背篓去菜市场多买些回家。现在多了一个孩子，就多了许多事情，我每天都是那么忙，那么累。成涛有空时间才能回来，我一个人挑起家里的重担，我现在累的像一头牛。

　　成涛的母亲已经来厂里帮我带了两个月的孩子，应该什么都习惯了吧。但是，有一天我上中班去，她看见孩子晚上苦闹得特别厉害，她已经快招架不住了，就把孩子抱去那边最高一层楼的走廊，那里可以看见卸煤的地方，她知道我在那里上班，就对着那地方大声叫喊：“林晓芳，快回来，我带不住孩子了，孩子哭闹得很厉害。”这都是邻居张兰后来告诉我的，说你母亲昨天晚上带不住孩子，在家里自言自语地又吵又闹，越是这样，孩子就越哭得厉害。我现在右边邻居是曹新，左边邻居是张兰，他们两家男人都是老师，而且两家的女儿都要比我的女儿大。

　　我下班回来，婆婆只是告诉我，这孩子她带不住，我上白班的时候还好一点，要是上中班，她是没办法带的，她问我可不可以换一个长白班的工作。现在，我干的卸煤工作已经比以前的卸土工作轻松多了，每天干八小时就下班，下雨天也不会被雨淋着，和同事们关系又相处得很好，我已经做的很熟练了。但是，为了孩子，我必须要换工作。二楼的陈秀在焦窑里搬砖，我看她每天很早就下班了。我心想：如果做她那种工作，我就有时间照管孩子了。

　　这次，为了孩子，我又去找到车间主任，把情况给他说明，主任一口答应我去焦窑搬砖。去焦窑里上班，要等到已经烧炼好焦炭的焦窑熄火冷却了之后，才能工作，不然的话，会很烫。这个工作虽然是重体力，但是上班时间短，有时间照看孩子，很自由。

　　今天是第一次去焦窑上班，早上六点多钟，陈秀就拿着箢箕扁担来叫我上班了。我们来到焦窑，砖块上还冒着热气，陈秀说只要不烫手就可以开干了。很大一块长方形的焦窑，陈秀和我分工协作，我们对半分开，她负责把那半边的砖搬走，我负责这半边，最后两人一起把碎砖头搬运去规定放的地方。

　　我俩说干就干，带上手套，立刻开始，完整的砖块就码放在焦窑两边的平台上，碎砖头就放在一旁最后解决。当我们把上面的砖块捡开，下面就露出烧炼好了的焦炭，就像把泥土刨开，看见了下面的红薯一样，还有一种收获感。我们不停地把砖块捡开，这个砖铺的是两层，所以还是有点多，全靠手脚麻利，只要把这窑焦炭上的砖全部捡开完，然后把碎砖头运走，我们就可以下班了。这是个很费体力的活，没干一会儿，背心就被汗水浸湿了，但一想到每天只用干三个多小时就可以下班照看孩子了，再累再辛苦我也值得。

　　有一天下班的时候，我看见了赵厂长的儿媳妇，也就是斐于的女人。她现在干的是化验工作，她的工作挺轻松的，只见她戴上手套，用铁锹锹一小坨焦炭，放进箢箕里，就带回化验室去化验，化验完毕就没事干了。她虽然皮肤黝黑，但人挺精神。听说她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刚休完假回来上班，孩子还在吃奶。看见斐于的女人现在悠闲的样子，再看看我现在累得像牛的样子，鲜明的对比呀，我那时不知为什么就是要那么心高气傲的瞧不起人家斐于呢？而且斐于的母亲说话小小心心，生怕得罪了人似的，与成涛的母亲相比，一个是温柔的婆婆，一个是泼辣的婆婆。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命中注定我要遭受那一场情劫和磨难啊！

　　搬砖这个工作有好处，但也有坏处，好处是：有时候焦炭还没烧炼好，早上我们就不用出工，等到烧炼好了，我们就下午或者傍晚都可以出工，这时，要是成涛那边事情提前做完，就可以回来帮我一起把砖捡开，只要他来帮忙我就会轻松很多。坏处是:由于这是重体力劳动，我正处在哺乳期间，上了一个月后奶水就有点稀少。已经六个月的孩子光靠吃奶，营养不够，婆婆又是以前的老古董，她经常说以前她的三个孩子只要吃完奶就放进箩筐垫的窝里，不管了，哪像现在的孩子，还要专门拿一个人来带，一天抱在手上，像金宝卵一样。因为婆婆的疏忽和我自己缺乏带孩子的经验，六个月后，我们的女儿一直没有添加辅食。

　　一天早晨，女儿和我都醒了，我正想逗她玩，突然看见女儿两只小手捏成两个锭子，两眼盯着天花板抽筋发抖，我当时吓着了，以为孩子得了什么怪病，我们这里距离县城医院这么远，我赶紧去找厂里的司机，司机刚起床，很不耐烦的说，他要经过厂里同意才可以出车。

　　没办法，我担心女儿这样抽筋下去怕落下什么后遗症。为了救女儿，我只有焦急地抱起女儿，跑去车站坐公交车去县医院。

　　到了医院儿科，我把孩子的病情告诉医生，医生说孩子是缺钙引起的抽筋，叫我们六个月后一定要给孩子添加辅食。然后叫我们办理住院手续，把女儿带去输液，六个月的孩子手和脚要乱动，不好刺针，只有在小儿头上刺针输液，看着小小的女儿被护士把前额的头发修掉几绺，再用针刺输液，女儿哇哇地不停的哭，我的心里好难过，眼泪也跟着掉下来。自己的无知导致小小的女儿经受这样的折磨，要是怀孕时多看一些育儿方面的书，也许不会是这样子，我心里不停地自责。

　　在医院治疗一星期，女儿终于好了，出院时医生一再叮嘱要给孩子吃蛋黄和其他辅食，还开了补钙的龙牡壮骨颗粒和其他的小儿用药

　　成涛的母亲开始不相信是缺钙引起的抽筋，以为是中了什么邪事，又是在屋子里撒米，又是用针把中指刺破，用血点在孩子的前额，点在门上；这简直是愚昧，我心里对她非常不满。

　　我怎么说她呢，大哥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和她睡在一起，有她照顾，她一直带到三岁多，没什么埋怨；现在带我们的女儿，既收了六十元工钱，又不耐心带孩子，迫使我去换做重体力工作，造成孩子没奶水喝，营养不良。成涛和大哥都是她的儿子呀，她怎么就这样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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