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怀孕

　　结婚后第三年，正当我们愁眉不展的时候，他们厂被一位大老板承包了，成涛是技术工人，很快被叫回去上班了。从此，他们厂的效益蒸蒸日上，要是在县城逛街，就会听见摆摊的人谈论着:“现在W厂的工资是全县最高的，平平常常都是八百元一个月。”（那时的八百元大概相当于现在的几千元吧，那时物价低）话语中充满了羡慕。我和成涛有一次在街上买东西，听见这些谈论，我们相视一笑，有一种自豪的感觉。

　　现在，经济宽裕了。虽然我们不算大富大贵，但至少我们想吃啥就买啥，想穿啥就买啥。成涛把工资做了很好的规划，一部分做生活费，一部分存入银行。这时，我们才开始有准备要孩子的想法。

　　成涛每天都很忙，有时还要加班，没时间回我那里。两人没有天天在一起，反而觉得有些思念。每到周末，我就迫不及待去他厂里。樱桃成熟了，我就买来洗了晾干，放进白酒瓶里，再加少许冰糖，密封一星期，酿成樱桃酒，给成涛带去，他和朋友一起品尝樱桃酒，他的朋友都说成涛找了一个体贴入微的好老婆。没有了贫穷的阻碍，慢慢接触，才发觉他是一个好丈夫，对我百般顺从，很是体贴。

　　在我怀上孩子三个月的时候，经常闷油，吃不下饭，身体很虚弱。成涛带我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不能做重体力工作，不然会发生流产。成涛就决定让我办停薪留职，把我带去她老家母亲那里安心养胎。他说：“我家里生活还是挺好的，母亲从不吃剩菜饭，做多了就经常倒掉。你就放心去吧，又吃不了多少，母亲不会说什么的。”

　　当我们回到家里，成涛母亲听说我怀孕了还是很高兴，赶紧用艾叶给我煮了两个荷包蛋，说是吃了安胎；但是一听到说要回去养胎，就很大意见。她说：“才三个月呢，要耍那么久，我、还有你嫂子以前都是要生孩子之前还在做事，她怎么就那么娇气。”成涛：“她的工作是属于重体力的，不一样。”

　　成涛努力地劝说他母亲，总算答应我留下来。我在他家养胎，他坚持每天下班回家陪我。有一天，他买了一袋香蕉回来交给我，我给他母亲拿了一半过去，自己留了一半。后来，他母亲就不高兴了，跑到屋后边去哭。也许是因为儿子买的东西以前是交到她手上，现在却交给了媳妇，一时想不开吧。没办法，成涛只有拿出二十元钱给母亲才算平息了这场风波。

　　我在成涛母亲那里住了两个月，他的父亲是个老好人，不大管家里的事，每天就去茶馆喝茶。但是，他母亲却要我每个月买六十斤米，我一直胃口不开，哪里吃得了那么多米呀！我真是无话可说，他的母亲很不好相处，每次打完麻将回来，是赢了她不会吵闹，如果是输了，她就会指桑骂槐，弄得鸡犬不宁。当我去拿电饭锅煮饭的时候，他的母亲说是要吃稀饭，他的妹妹说是要吃干饭，这餐饭我都不知该怎么煮了，好为难啊！

　　成涛回到家里，我就和他商量，还是去娘家待几个月吧！回到娘家，无论吃一点什么都亲切，哪怕是一顿小菜饭。母亲每天都在地里忙农活，弟弟在上学，病休的父亲在家里帮母亲做饭。家里还养了两头猪，父亲负责煮猪草喂猪。我回到家里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给父亲稍微减轻了点工作量。

　　那时小孩还不流行用尿布湿，雨天的时候，母亲就不去地里干活，她拿来一些棉布，撕成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说是等孩子出生了用做尿片；母亲还去集市上买了小孩出生后要用的襁褓，一件红色的襁褓，非常漂亮，母亲说要等到孩子出生后办酒的时候才给我拿来。

　　我在娘家待了一个月，因为娘家隔成涛工厂比较远，成涛来看我不方便，所以打算接我去他厂里住一段时间。他说厂里现在效益好了，很多家属都来厂里长住。

　　到了厂里，果然，成涛左邻右舍的家属都在。成涛和他的老师住一间寝室，老师经常回去，所以也相当于成涛一个人住。成涛的对面那位胖嫂子也怀着孩子，看样子可能不久就要生了，听说是他们杨主任的夫人。他们之前有个孩子一直是外婆带着，去年刚满三岁的时候不小心掉到河里淹死了，一家人非常痛苦，外婆也因为过度自责而生了一场大病。杨主任夫妇痛定思痛后，终于决定再生一个。

　　成涛旁边的这位家属是一位云南人，她姓熊，大家都叫她熊嫂，她很会做手工。她编织的小孩毛衣、毛裤有各种各样的花色；特别是她织的婴儿穿的外套袜子，更是别具一格，非常漂亮，我们这边集市上还找不到这种样式。

　　我每天早上出去买菜，他们这边炒菜都是用刚时兴的小型气化炉，这个炉子有时会发出砰砰的爆炸声，我胆子太小不敢用，成涛中午有两个小时休息时间，只有等中午成涛下班回来做菜。

　　吃过午饭后，我还可以去二楼的公共电视厅看电视，当时正在热播《北京人在纽约》，这部电视剧主要讲了王启明夫妇去美国纽约发展的起起落落，北京音乐家王启明与妻子郭燕，怀着对美好生活的渴望，终于来到了神往已久的美国。然而，一切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完美......，我很喜欢看这部电视剧，每天吃过午饭就早早地去电视厅等着看《北京人在纽约》，一集也生怕错过。

　　下午，有时候我去对面杨嫂家聊天，有时去熊嫂屋子学织毛衣。在以后几个月，我几乎天天在熊嫂那里学织小孩的毛衣毛裤和漂亮的袜子。

　　我在这里不愁吃穿，安心养胎，很有规律地生活。成涛每天下班就做饭、炒菜，他烧得一手好菜，总是变着花样给我弄吃的。在成涛这边养胎这几个月是我最悠闲最幸福的日子。

　　成涛偶尔有时间就带我回去他母亲那里，有一次，我们带了苹果和橙子回家，她母亲就毫无遮掩地对成涛说：“这些东西是不是有些人不吃了才给我带回来？”我真的无语，他的母亲在我面前说话总是带刺儿。

　　成涛的妹妹有一次来厂里，她说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位县城附近汽车修理店老板的儿子，他儿子自己会修车，经济状况还可以，哥哥嫂子和母亲一同去他家看过，他们都嫌太偏僻了，当时就已经拒绝。我说：“小妹，那个汽车修理店距离县城究竟有多远？”小妹说：“要走半个小时才到县城。”我说：“你就选择那个修理店老板的儿子好些，他有修车技术，饿不着你，走半小时到县城不算远。”小妹觉得我说的话有道理，回去找媒婆一问，媒婆说就在小妹拒绝的第二天，修理店老板的儿子就另外相中了一个女孩，小妹算是没机会了。过了一段时间，小妹又来厂里和我说，她马上要结婚了，这个人外表有点像小虎队里的一位帅哥，是小妹表姐婆家的弟弟，家住在乡镇旁边，她觉得很帅，很喜欢。

　　小妹结婚那天，我大着肚子也参加了她的婚礼。看那男方的家境也很普通，妹夫家里一共有五个孩子，姐姐是老大，妹夫是最小的，妹夫没有固定的工作，妹妹嫁过去，今后也有她的苦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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