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干嘛给她这么多钱，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就剩下半两银子了，还怎么雇船。”

        出了醉红楼，倾城恨不得把萧峥拆开吃了。

        萧峥也觉得自己过于冲动了，想着该说句软话以示歉意，可话到嘴边就变味了。

        “你那里不是还有银票吗。”

        倾城快气笑了，这里是泗水不是京都，一张银票要想花出去得找钱庄兑换，人家还不一定有这么多银子，就算是有，他们背着几百两现银恐怕还没上船就被土匪抢劫了。

        “等等我啊。”

        萧峥追了上去，瞧见倾城气呼呼的模样，心里着实内疚。

        “这样，这半两银子足够去临水渠，去了临水渠，咱们再把这个当了。”

        说着，递过去一个珍珠。

        这少爷真是没吃过苦啊，这种东海鲛珠只有宫里有，哪个当铺敢收啊，就算是敢收，也没这么多钱啊。

        萧峥瞧着自己哄了半天非越哄她越生气，最后干脆不说话了，两个人并排坐在码头边上，像两个怄气的小朋友。

        泗水城的码头还真是个小码头，坐了一上午了，就零星几条船，还都是从临水渠回来的，下午才出发再去临水渠。

        两个人坐到中午，又累又饿，想着银子也不多了，只能喝点水充饥了。

        刚打开牛皮袋，眼前就递过来一个馒头。

        “你还有馒头，哪儿来的？”

        “你打晕花魁的时候，我偷偷从饭桌上拿的。”

        萧峥咬了一口，馒头虽然不如韭菜好吃，可是馒头治饿呀，就像身边这个女人，长的一般，脾气也坏，可是待自己是真不错。

        一回头发现倾城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馒头。

        “你还不止一个。”

        “当然了，我有两个。”

        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我说的是馒头。”

        异口同声以后，两个人脸都红了，互相背过身去，各自啃各自的馒头。

        水路比想象中快了许多。

        韩华和韩倾越在船头测试了下风速，照这个速度，下午就能到临水渠了，休息一晚再去泗水城，明日就能到京都了。

        韩华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忍不住催促。

        “再快点。”

        “爹，没法再快了。”

        韩倾越一直有个疑问，既然爹这么在意妹妹，为什么早些年没去找妹妹呢，今天难得和爹单独在一起，他忍不住想知道答案。

        “爹，您之前找过妹妹吗？”

        “怎么没找过，我出海回来，发现咱家是又盖了房子又买了田地，就知道你娘没干好事，我问，她还不说，要不是你王婶子偷偷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娘干出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来。”

        “爹，其实娘也是为了这个家。”

        “唉，自此，我就开始到处打听啊，终于打听到了买你妹妹的人牙子的住处，我带上银子去他家里一问，结果他说这批女娃都卖到宫里做苦力了，我那个恨啊……”

        韩华擦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

        “我又巴巴跑到京都，好不容易走了一个老太监的门路打听到了你妹妹的下落，可是人家说了，只要进了宫门，就是皇家的人了，哪能这么容易出来，除非是到了年岁放出宫去。”

        韩倾越见爹哭得厉害，只得劝慰。

        “这次我们接到了妹妹，咱们一家人就再也不分开了。”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韩华哭得垂头顿足。

        “怕就怕到了京都，人没见着，尸首领回来一具。”

        韩倾越一惊，手下一松，没稳住船身，一个水浪打过来，差点没站稳。

        是啊，宫里宫变，王公贵族尚且死伤无数，何况是小宫女呢，要是能领会尸首来，也算是魂归故里，怕就怕连尸首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韩倾越不敢开口，只默默划桨，韩华哭了一会儿，进到船舱去了。

        韩倾越知道，爹又去看那只拨浪鼓了，妹妹小时候家里穷，没钱买玩具，妹妹的拨浪鼓玩到六岁还舍不得扔，自己当时还信誓旦旦地说旦旦地说长大了要给妹妹买很多很多玩具衣裳，没想到天不遂人愿，自己的娘为了生计把妹妹卖了，唉。

        船只开的不满，才过了正午，就远远的能瞧见临水渠的高塔了，想来离着临水渠不远了。

        吃过了馒头，萧峥和倾城二人又等了半天，才等到了一艘小船。

        “船家，可去临水渠？”

        想着倾城还在气头上，萧峥主动上前问路，也算是表现自己。

        “去，不知道客官几位啊？”

        “我与我家娘子同去，就我们二人。”

        “你娘子……令夫人家产万贯吧。”

        船家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土里土气的女人，再一看眼前这个俊朗少年，不禁有些感慨，这小娘子得多富裕啊

        “还……还好”

        萧峥祈祷着船家可别再说了，让倾城听见又得生气，偏偏船家不如他的意。

        “年轻人，我看你们穿着朴素，可是家里遇上什么事儿了？”

        萧峥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饶是如此，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老头儿我家里也趁些田地，不若跟着老头儿回家过活，我家那大姑娘还未婚配……”

        “船家”

        萧峥回头看倾城正不知道为什么愣神，庆幸倾城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形。

        “船家，我与娘子情投意合，多谢船家美意。”

        船家瞧着萧峥连连回头看向倾城，便知他定然是妻管严，一个少年，又好看又听话，真是女婿的不二人选啊，可惜了，可惜了。

        船家不再出言试探，收了他们半两银子，便让二人上了船。

        “少爷，你要是晕船的话就去船舱坐着。”

        倾城帮萧峥按摩了几下太阳穴，抬头看看大日头，想着许是太阳晒着他连连皱眉。

        “你连着照顾我几天，你且去休息吧，到了我叫你。”

        萧峥瞥见船家一边划桨一边连连回头，恨不得赶紧把船家和倾城分开，生怕船家一不小心说出什么话来。

        “你们大户人家的姑娘啊，就是娇生惯养。”

        船家不负众望，不顾萧峥的眼神警告也要一吐为快。

        “船家，您知道我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啊。”

        一扫之前的阴霾，倾城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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