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孤是个让人心疼的大美人?(2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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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熙还未等开口,就听容婉又哼了一声,“呵呵,永乐,你这琴,是假的吧?你可知道,欺君该当何罪吗?若只是被人坑了,花了重金,当了冤大头,就早点向陛下求饶,莫要硬充,免得皇上天颜大怒,到时候,人头落地,可就没用了。”
凤乘鸾将头一偏,“哦?皇后娘娘何出此言?愿闻教诲。”
容婉站起身来,一只手依然扶着腰,“本宫自幼好东西见过不少,入宫为妃为后,更是深得皇上、太后宠爱,开了许多眼界,北辰大漆倒也见过一些。所谓一杯棬百人之力,一屏风万人之功,而金银平脱之术,其奢侈繁复更是大漆的登峰造极之作!”
她转身问向景元熙,“陛下,臣妾记得,史书有记载,当年南皇北帝于守关山际会,北帝曾以一只鎏金漆盘作为礼物,赠我先帝,可有此事?”
景元熙想了想,“确有此事,那漆盘至今还摆在朕的御书房中。”
“两国君皇相赠,尚且只是一只漆盘,足见此物贵重,可抵万金,那么请问,凤乘鸾,你的这把平脱宝琴,若是真的,该是价值几何?”
此问一出,满殿又是哗然!
一个北辰回来的寡妇,她向皇帝进献礼物,难道会比北帝当年更阔绰?
答案自然只有一个,这琴,是假的!
凤乘鸾立在阮君庭身边,面上含笑,不喜不愠,等着众人七嘴八舌、交头接耳,都议论的差不多了,才用不太高的声音说到:“皇后娘娘恕罪,容臣妾纠正一下,此琴若为平脱琴,则必定有价无市,但是,此琴,并非平脱。”
“我就知道!”容婉凯旋,转身重新坐下,静待景元熙发作。
岂知,下面,凤乘鸾四平八稳接着道:“方才臣妾说过,大概娘娘没有听清,此琴,名为金银十三珍平文宝装琴!平文,非平脱,所以,它并非有价无市,而是……,无价之宝,举世无双!!!”
平文?不是平脱?平文是啥?
容婉眼珠子一转,“什么平文,没听说过!”
凤乘鸾将琴抱起,在殿上转上一遭,“所谓平脱,乃是在经素工、髹工、上工、黄涂工、画工、丹工的数百道工序后,将上面漆层剥去,露出金银箔,使其与漆融为一体,又隐于漆中。而平文,则需在最后一道磨工时,细细打磨,精心修饰,使金银纹位于漆面之上,完全显露出来,完全以漆之奢华,衬托金银之绚丽。”
“大同小异,有何不同?值得大惊小怪?”对于这些,容婉的确不懂,可她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自然不能失了颜面。
凤乘鸾耐着性子笑道:“回皇后娘娘,的确大同小异,非但不同,而且失之毫厘,差之万里。平脱之术,胜在实用,而平文之术,则为奇技淫巧。若是一定要臣妾解释的再清楚些,那就是同样用来盛菜的盘子,却有白瓷碟与琉璃盏之别!”
如此一来,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南渊的皇后娘娘,没见识,丢人了!
可容婉岂能承认!
“呵呵呵,永乐!你拿些没人见过的东西出来故弄玄虚,你以为皇上这么好糊弄的吗?”
她索性把景元熙给抬出来了。
凤乘鸾也懒得与她再扯下去,“皇后娘娘,您没见过大鹏展翅,扶摇九天,就当这世间的麻雀都巴望着变凤凰,却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天外更有天,本王妃也无话可说。”
她干脆连臣都不称了。
“凤乘鸾!你……!你敢嘲讽本宫!”
凤乘鸾也不是吃素的,回手将第三件礼物上的绸布扯掉,“第三件,金镂雀翎百子衣,百鸟羽毛捻金丝织就,本是想赠与皇后娘娘,祝娘娘百子千孙,不过现在看来,还是算了,皇后娘娘已经身怀有孕,必定不稀罕!”
她说完,就把那百子衣揉吧揉吧,噗地一股内里,给化成了灰!
那是件金镂羽衣!
所有人好一阵痛心疾首,景元礼更是毫不掩饰,痛苦掩住胸口!
太残忍了,没人要你倒是给我啊!
凤乘鸾连现三件奇宝,就开始有人坐不住了。
施若仙将那冰川翡翠佛摆在案头,果然触之冰凉,虽爱不释手,却还要佯作漫不经心道:“永乐,皇后有孕,脾性反复,也非有意为难于你,只是,你如今寡居,身边并无依靠,却身怀如此重宝,也难怪会令人浮想联翩。这知道的,道你是对哀家和皇上的一片忠心,不知道的,还当你从北辰归来,拿了人家什么不该拿的呢。”
凤乘鸾回身落座,“太后娘娘真是为了臣妾操碎了心,不过,这冰川翡翠佛和金银平文琴,请娘娘和皇上尽管放心,它们不过是先夫遗留下宝库中的一件两件而已。臣妾愚昧,其中许多事物都认不出源头,怕漏了怯,不敢随意献上,只得挑了几件稳妥的。”
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却如一颗暗雷,在满殿炸开暗涛!
难道这两样就是传说中的神山宝藏?
传说,阮君庭少时于西荒一战成名,率军入神山不但全身而返,还得西荒神王无数宝物相赠,满载而归,当时,那批神山宝藏,他曾尽数献与北辰先帝阮君瑜,以示效忠。
而阮君瑜又将其中一半,反赐回来,以彰显皇恩浩荡!
于是,阮君庭就将这一半宝藏收在了自己的封地,天机关!
现在阮君庭死了,魔魇军散了,天机关也被修宜策占了,当年精忠于靖王的亲随也都销声匿迹了,却始终没人发现过那批宝藏的踪迹!
莫不是,宝藏都落在了这小寡妇手里?
她若是继承了宝藏,那会不会也继承了魔魇兵符?
这个猜测若是真的,那凤乘鸾现在握着的,不仅仅是一笔无法想象的巨大财富,甚至可能挥手间,就可以重组那支令南渊闻风丧胆的魔军!
这样一想,可非同小可!
但容婉却想不到那么深,她只觉得凤乘鸾在吹牛,“嗤!说的真的一样!你若真的手握什么神山宝藏,还回南渊来摇尾乞怜做什么么?”
凤乘鸾光洁的额头一抬,“我回南渊来做什么?皇后娘娘,还用问吗?”
殿上一时寂静。
气氛危险至极!
凤静初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声音温柔透彻,不含杂质,“我相信靖王妃手中的宝藏是真的!听说靖王大婚时,曾以无极神珠耳铛一双相赠,那对珠子,乃是西荒神山的眼睛,是这世间的至宝,好想有机会亲眼见见!”
凤乘鸾抬头,见她正紧张地盯着自己,微微皱眉,示意她切莫轻举妄动。
“好啊,那样的宝贝,我自然不会随身携带,改日找机会,给初初瞧瞧!”
她目光从施若仙和景元熙面上略过,正撞上二人也正同时看向她的目光,“至于皇后问我回南渊做什么,想必皇上和太后最清楚不过了。”
说吧,又是咯咯一笑,“自然是奉肃德太后懿旨,回来祭拜先父的。”
她自顾自拾了案上的纤细精致的长柄金汤匙,在氤氲着热气的铜锅中细细划了几圈,之后盛入小碗中,捧在手中,轻轻吹了又吹。
这汤中的味道,太熟悉了,前世,她一饮而尽的那杯毒酒,化去了一身武功,从此沦为废人,就是这个味道!
施若仙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飞快地在她的小碗,翡翠佛和景元熙之间来回游移了几个来回。
景元熙也稍稍宁眉,靠在三足金貅凭几上,似是斟酌犹豫中,指尖细细搓了搓。
这对母子,想要借宴席的机会,先废了她,再慢慢梳理。
可现在因为神山宝藏的缘故,似是又在纠结了。
阮君庭就立在凤乘鸾身后,双手背在身后,垂着双眸,眼着她将那小碗送到嘴边。
这个蠢货,明知有毒,还比比划划!
生气!
当凤乘鸾手中小碗,将将碰到了唇边时!
“姮儿!”一直从旁默默观察众人神色的凤静初忽然想明白了,汤中有毒!
“嗯?”凤乘鸾抬眼,华丽的双眼,冲她一笑。
这是她张罗的宴席,如今却要害了姮儿,凤静初正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就听景元胤笑呵呵道不失时机道:“五弟侧妃的意思是,锅底熬得还不到时辰,不能喝,否则坏了美味。”
凤乘鸾低头看看手中的碗,静默一会儿,抬头向景元胤点头,“好像的确是差了点,多谢秦王殿下关护。”
见她放下了那碗,凤静初深深松了口气,先是紧张偷看了施若仙一眼,见她并无嗔怒,又飞快地看了一眼景元胤。
这一切,凤乘鸾全都揽在眼中,又全做什么都没见。
凤静初这一打断,恰好帮施若仙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景元熙也从桌案上收了手臂,向椅背上靠去。
这对母子,方才经过激烈的思量,此时正好借机达成共识,改变了既定的主意。
“初儿啊,哀家怎么看着永乐那锅子的火不够旺呢?她既然嘴急,你就将哀家的这一只给她用吧。”
凤乘鸾欣然笑纳,“谢太后娘娘赐锅!”
景元熙意有所指,颇为得意道:“呵呵呵,姮儿,永远都是这么好哄,朕的母后,可是用这只锅,换了你那翡翠佛啊!”
凤乘鸾佯作没听懂,“皇上真是折煞臣妾,臣妾会是贪图一只铜锅的人吗?”
这一句,半嗔半娇,只有坐在对面的景元礼听不懂,立时哈哈哈哈地陪着笑。
整座大殿上,方才那根绷到极限的弦,这才立时缓和下来。
阮君庭立在后面,用目光轻轻摸了摸心肝儿宝贝的头。
今日的宴席,他们果然是要动手的,可却没想到,凤姮意外地祭出神山宝藏这张王牌,将对方的杀招硬生生给堵了回去。
施若仙母子贪心不足,既然今日改变了注意,错失了先机,那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乐!
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凤乘鸾身上,冷不防景元礼笑够了,忽然道:“我说姮儿啊,今日蟹宴,这么多好吃的,你身边的那个大美人儿,就这么站着,太残忍了吧?”
他大方地拍拍自己右侧,“来,要不坐在本王这儿?”
他的身边,左侧陪着的北辰六公主,而右边,则是象征性的留给凤静初的位置。
奈何凤静初要服侍太后,这个位置向来是不会坐的。
凤乘鸾左侧眉毛叮地一挑,猪头!添什么乱!
你守关山的死还没作够?现在又作到这里来?
“楚王抬爱了,冷翠是个仆从,岂能坐您侧妃的位置?”
凤静初正在上面,跪在施若仙案前,替她拆蟹,低头含笑不语。
景元礼全然不懂这一场宴席间暗藏的杀机,“哎!姮儿,今天虽是御宴,却没有外人,不用这么多繁文缛节!我就是看她一个大美人,总站着心疼!”
还轮到你心疼孤了?
阮君庭睫毛微掀,瞪了景元礼一眼。
这一眼不得了,那双凤眸看在别人眼中,就是烟雨迷蒙,勾魂夺魄!
景元礼心肝乱颤,登时魂儿都飞了!
“的确让人看着心疼!”好死不死的,景元熙也在上面开口了,“既然五弟都说了,那就赐座吧。”
让阮君庭坐去景元礼身边?
那景元礼那头猪万一毛手毛脚,估计今晚就得被五马分尸!
凤乘鸾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一把抓住阮君庭的衣袖,将他拉坐在自己身边,“既然皇上都赐座了,是你的福气!还不快坐下!”
她麻利捞了只煮好的螃蟹丢在盘子里,“来,翠儿,你没见过螃蟹怎么吃吧?我帮你拆!”
阮君庭坐在她身边,嘴角凉凉一挑,那表情分明就是,再喊一声“翠儿”,你就死定了!
“啧啧啧,还真是主仆情深啊!”容婉在上面道:“今早本宫就听说,凉风殿里的宫人,曾经看到永乐在花丛间与这侍女搂搂抱抱,亲密非凡,看来是真的。”
话音未落,凤乘鸾手里拆蟹的金剪刀咔嚓一下,将蟹腿剪断了,“皇后娘娘还真是事无巨细,日理万机啊!靖王英年早逝,我与他所赐的侍女姊妹情深,亲密无间,居然也拿到皇上、太后面前说事儿?”
“哼!侍女?我猜她根本就是你养在身边私通的野男人!”
这一次,容婉的作死,终于争取到了阮君庭的目光!
果然敌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奈何容婉并没有什么特别深的心机和城府,她唯一的特点只有两个,一个是对凤乘鸾使坏,一个是见不得凤乘鸾好!
所以,凡是凤乘鸾在意的,看重的,她都要踩上两脚才能解恨。
过去,她是丞相千金,与凤乘鸾半斤对八两,打架占不到便宜,但是骂人嘴上没亏过。
如今不一样了,她是皇后,还是身怀有孕的皇后,就连施若仙和景元熙都在等着她的肚子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以稳固帝位。
所以,这种不大不小,不痛不痒的事,还不是由着她随便作?
她喜欢杠,凤乘鸾也喜欢杠,最喜欢跟她杠!
“皇后娘娘,这螃蟹是公是母,总要看过才知道,您金口玉牙,这么随便一说,我们小翠儿将来还能嫁的出去吗?”
“自然不是随便一说,你敢让他验身吗?”容婉不知怎么了,就看着这个冷翠不像女人,而一旦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就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是女人!
“验啊,怎么不敢?”凤乘鸾将手中金汤匙耍了个花。
“好!喊个嬷嬷上来!”
“慢着!”凤乘鸾手中汤匙“叮”地一声碰了铜锅,“皇后乃是中宫之主,莫要说这皇宫,就算是整个南渊,你说一,也没几个人敢说二,现在你随便叫个老太太来给我们小翠儿验身,偏巧小翠儿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到时候,嬷嬷随您的心意,一口咬定她是个男人,小翠儿有口莫辩,难道到时候还要她当众脱衣服再验一次不成?”
施若仙点点头,“凤家丫头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把没理的说成有理的,那依着永乐,这件事儿,怎么办呢?”
被容婉这么一提点,她现在也看着这个小翠儿的身子骨和举止之间,是藏都藏不住的男子英气,而且那极力低调的顾盼之间,眼神中总有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和骄矜。
那种眼神,她好像在哪儿见过,却忘了到底在哪儿。
凤乘鸾对着景元礼龇牙一笑,“很简单,楚王殿下身为皇亲贵胄,又为人诚恳,心地纯良,向来秉公办事。小翠儿就算被他看了,就不算辱没。而且想必皇后娘娘也是不会怀疑楚王殿下是个男女不分的吧?”
噗!
景元礼被这突然掉下来的馅饼,砸得差点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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