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出花，成为你自己

“问题是你现在没有死，我怎么当你死了？我还养了你这么些年，你说不认我就不认我？”妈妈依旧是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行，以后我会还给你钱，”陈凡想要挣脱，但是衣服还是被死死的抓着，“你一直这样抓着我也没有用啊。”

        “跟我回去，”妈妈不由分说拉着陈凡就往回走。

        “为什么？你不是说了吗？以后都不认识我，”陈凡不想回去，那里是她的家没有错，但是充其量是个从小长大的地方，真算不上家。

        “你爷爷，那个老不死的老年痴呆了，现在没有人看着他就往沟里跳，你看着他，”妈妈回答，“谁知道他有没有藏着钱，来找他要债的人都没有动他就走了，肯定是有钱。”

        “好，我回去，但是你不要这样抓着我，”陈凡这样被抓着走路很难受。

        刚刚还在前面走的飞快的妈妈，这会突然停下，伸手过来就是一巴掌，陈凡都没有反应过来，脸上稍稍好点现在立刻又烧起来。

        “回去，不要说话，和你说话折寿，”妈妈又转过脸，放下陈凡就走在前面。

        自己还是克星？陈凡这会除了脸上火辣辣的难受，其实心里已经冷静的差不多了，她原本是打算，在陈曦家挣钱后，就存起来，然后在学校看看能不能在找到兼职，把钱都存起来一起还给这个家，但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既然都不是一家人了，也没有必要想这么多了。

        回到家里，依旧是那样的乱七八糟，屋子里有股发霉的味道，桌子上摆放着陈强的各种玩具和开口的零食，还有乱堆的衣服，这里其实不是很旧，这个城中村的大部分房子还是不错的，有一个院子大铁门，前面是厨房，往后就是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片空地，以前陈凡还幻想过以后长大了，妈妈不是这么讨厌自己的时候，一定要种出玫瑰花，她想要亲眼看到这种象征爱情的花长什么样子。

        “把屋子收拾收拾，然后去看你爷爷，”妈妈说完就往里屋走，那是卧室，妈妈的卧室，除了打扫卫生，她从来没有进去过。

        陈强可能不在家，在这的一个多小时，陈凡都没有见到他人，不见更好，这次回来，陈凡没有打算和他们吵架或者争论什么，可能这次是最后一次回来也说不准啊。

        想到这，陈凡麻利的收拾好房子，赶在妈妈出来之前就去了爷爷家，这个老人终于遭报应了？

        陈凡感觉上次过来还是上辈子的事情，这会爷爷家依旧看着就那么的阴森，陈凡发过誓，永远都不可能会对这个老头好，他毁了陈娟娟，他毁了一个家庭，他罪有应得。

        陈凡还是打算先去找陈曦，自己出来这么久了，要和他说一声，到陈曦家的时候，陈曦正在给那支白狗顺毛，看到陈凡的时候站了起来。

        “小凡，你怎么出去这么久啊，要是再不回来，爷爷就要派我出去找人了，”陈曦问。

        “嗯，对不起，陈曦，你和爷爷先说一下，我回去一趟，出了点事，我，爷爷老年痴呆了，我回去看看他，”陈凡回答。

        “痴呆就痴呆啊，你又不是医生，怎么能看好？”陈曦感觉不平衡。

        “陈曦，我就回去看看，毕竟是我爷爷，”陈凡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但是没有办法，她还是下不了决心。

        “行，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你要是在那里待着不舒服了，就回来，”陈曦让步。

        房门被从外面用木棍顶住了，锁已经坏掉了，被扔在一边，生着锈。

        陈凡把门打开，里面一股臭味怪味扑面而来，还有说不清楚的味道，这些在陈凡鼻腔中第一次出现的味道，真的无法用语言形容。

        陈凡没有敢说话，就慢慢往里面走，但是走的很慢，摸索着开关，里面的所有窗户都被封死了，虽然是白天，但是几乎看不清里面什么样。

        陈凡的手在墙面上摸索，终于在更低一点的地方找到了开关。

        白炽灯被打开，这间房子的原型就这样的出现。

        屋子里有一个很大的桶，可能是尿壶，散发着恶臭，然后就是到处扔的被子，衣服虽然不多，但是这会也都被扔在地上，这里像是被打劫过一样，就是没有看到爷爷在哪。

        “你在吗？”陈凡小声的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陈凡又往里面走走，这是她第一次到爷爷家屋子里，没想到是这个时候。

        就在陈凡打算往里时，脚上仿佛踩到什么东西，接着就是一个人的惨叫声。

        “滚！都滚！”是爷爷，陈凡赶紧抬起脚，在衣服堆里，有一双手，接着就是一个人钻出来了。

        是爷爷，脸色发青，苍老的皮肤因为淤青变得更加惨，没有一丝的血色。

        陈凡没有走向前，看着爷爷的精神状态是真的痴呆了，竟然没有骂自己。

        “你还认识我吗？”陈凡蹲过去看着他。

        没有回应，连看都不看她。

        时间也不是很早了，从妈妈那里过来，再加上去了陈曦那里，天已经黑了，陈凡在屋子里转悠了一会，这里看来是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散落的衣服和被子，陈凡也不打算在这给他做饭了，回去看看，妈妈会不会做饭，不然自己做饭也行。

        陈凡从家里端了些稀饭回来，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陈凡也不想管这些，自己也没有吃饭，等爷爷休息就回去，陈曦会给自己留饭的。

        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关了，陈凡打开门被什么绊到，手里的碗也洒了。

        “你们是谁？”陈凡起身开灯后，看到正在翻找什么的两个人。

        这两人看到陈凡没有丝毫害怕，把手机灯打开接着翻找。

        陈凡走了过去，“你们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你是陈凡吧？你爸，陈大腿，欠了我们钱还记得吗？你是小孩子，我们不和你一般见识，你就不要管了，”说话的人是一个瘸了一条腿的男人，虽然说着话，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陈凡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但是就这么大点地方，怎么会找到什么，分明就是来找事的，陈凡没有动作，就那样呆呆的坐着。

        先前一直抱头蹲着的爷爷突然起身就往那边走，弓着腰头撞在说话的人的腰上。

        “你活腻歪了是吧！”被撞的人虽然没有什么伤害，但是很愤怒的推开他，连着给了几巴掌。

        “你放开，打人算什么本事？”陈凡虽然和这个爷爷并不亲近，可是像那样打一个老人，就算是陌生人她也会看不下去。

        “呦，有什么好护着的？你爸爸敢欠高利贷，多数是你这个爷爷劝的，你还护着，小时候差点把你丢掉，憨丫头啊，这个时候还帮他？”一边的人放下手里的衣服走过来，居高立下的看着他们。

        “不管怎么说，他是我爷爷，虽然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但是你们不能打人，他现在已经生病了，不知道还可以活到什么时候，你们放过他好不好？”陈凡虽然并不想为这个人说话，但是如果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还是老人被打，她还是不忍心的。

        “小丫头，你最好不要掺乎大人的事，”说话的人也蹲下来，看着陈凡，距离很近，这让陈凡很不舒服，后面就是墙，她已经没有地方去躲着了，面前的人还在往前凑近。

        “你干什么？你，你干什么？”陈凡有些害怕，缩在墙角。

        身后的那个男人也笑着走过来，慢悠悠的把鸭舌帽打开，也蹲下，就那样不说话的看着陈凡和另一个人。

        “你，不要碰我！”陈凡用手拼命的挡着伸过来的两双大手，那手很呦力量，就那样在陈凡的胳膊上、腿上来回摸着。

        “滚！滚！滚！”是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拿回来一根木棍，正好一棍打在了那两个人的后脖颈，顿时两人手忙脚乱的捂着后脑勺。

        “你是不是想死了？”被打的人很恼火的站起来，想要夺过木棍。

        “你们干什么？”门口的人是陈曦，手里也拿着东西，在屋内微弱的灯光下闪着冷冽的光——那是一把大约有二十厘米长的砍刀。

        “靠！走，这一家人都要钱不要命，”先看到陈曦手里刀的人起身就要走。

        陈曦就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也没有让开的意思。

        “陈曦，”陈凡带着哭腔，“陈曦，你快走吧，不要受伤。”

        陈曦没有回答，依旧是手里拿着刀，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看着那两人。

        “你把刀放下，我们不想闹出人命，”说话的人有些害怕，他们虽然经常讨债，但是像这样不说话，没有表情，看着又很冷漠的人，他们是第一次见，这种人在他们眼里是不要命的。

        “你们以后都不要过来了，”陈曦拿着刀逼近。

        陈曦虽然初三，但是身高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很高的了，再加上那两人又矮又瘸的，这会陈曦手里还有刀，真打起来胜负真不一定会是谁。

        “陈曦，我没事，你放他们走吧，”陈凡怕这两人如果真的被惹毛了，会对陈曦不利，陈曦毕竟是初中生，即使在高，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我再说一遍，你们要保证在也不过来了，”陈曦没有理会陈凡，把刀架在门口，微微低下头，仿佛随时会打起来。

        那两人没有任何回答，就是也那样直直的看着陈曦，讨债的人真的什么情况、什么人都见过，对于陈曦这个小孩子的威胁，他们并没有太在意。

        陈凡还在抱着胳膊哭，没有抬头，爷爷也躺在地上，没有反应。

        “小孩子，你成年了吗？怎么了？你喜欢这丫头？威胁我们？我们拿刀砍人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那人说着就扑过来，想要夺下陈曦手里的刀。

        距离有些远，陈曦注意到那人扑过来，就已经把刀举起来，不过那人很灵活，只是被刀尖划破了一点手背，陈曦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刀，那人又扑过来，陈曦闭着眼睛乱砍一气，那两个人都已经不同程度的受伤，这把刀是妈妈在他本命年的时候送的生日礼物，本来还说不会用到，现在却派上用场。

        不过即使陈曦手里的刀很锋利，但是他没有成年，他也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那两个人拿过刀也没有太为难他们，陈曦头上的血一直在流，整张脸都是血，白色的棉服也被浸红。

        他们本来就只是想要找到钱，并没有想要伤害人的想法，陈曦的样子看着很可怕，丢小刀就离开了。

        陈曦把衣服脱下来擦掉了脸上的血，视线有些模糊，陈曦只能隐约的看见陈凡跑过来，接着就是身子软软的，想要倒下。

        可能是听到动静的，不一会妈妈就过来了，带着弟弟，看到狼藉的屋子和流着血的陈曦，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陈凡抱着陈曦是不是贱人。

        陈凡没有心情去搭理她，现在要做的事是想办法把陈曦赶紧带到医院。

        “你们怎么了？这里是怎么了？”妈妈终于问了正常的问题。

        陈曦躺在她怀里微微动了下，轻轻睁开眼睛，看着陈凡，完全无视眼前发怒的陈凡妈妈。

        “小凡，我们回去好不好？”陈曦说。

        “好，你慢慢起来，我们回家，”陈凡回答，也没有回答妈妈的话。

        “去看看他怎么样了，”陈曦往地上看过去，那个老人还是那样的姿势趴在地上，看不出死活。

        “好，”陈凡走过去想要扶起他，被陈曦拦着，陈曦走了过去。

        妈妈和弟弟都没有动作，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陈曦的动作。

        “小凡，他已经没有呼吸了，”陈曦声音很低沉的回答，有些发懵。

        妈妈大声骂了几句，接着就是各种骂陈凡的话，陈凡是“克星”、“讨债鬼”等等那些陈凡从小听到大的脏话。

        直到陈强突然倒地犯病，妈妈才安静下来，扑过去抱着陈强。

        “快救小强，陈凡，救你弟弟，你个没良心的！”妈妈抱着陈强，指着陈凡骂。

        “小凡，我很难受，带我去医院，”陈曦走过来，把头靠在陈凡的肩膀，“我流血有些多，你带我去医院，好吗？小凡。”

        “走，”陈凡起身过来，扶着陈曦，在妈妈的谩骂声头也不回的离开。

        那个肮脏的地方，只有隐隐的恶臭充盈着鼻腔。

        “你还好吗？”陈曦平复一下情绪。

        陈凡惊魂未定的脸上还停留着两滴泪，嘴巴发白，头发也乱乱的。

        “说话，乖，说话，”陈曦伸出手把陈凡的头发抚顺，“不要怕，你放心，以后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我会保护你。”

        “陈曦，我没有事，我没事，”陈凡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陈曦没有及时过来，如果陈曦没有带着刀过来，那后果真的太可怕了。

        可怕的同时，陈凡又觉得很难受，那个扎着双马尾的陈娟娟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害怕？

        “那个老头已经死了，”陈曦轻轻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他死了，以后，没有人可以又任何理由让你回来了，你跟着我吧，好不好？”

        “好，”陈凡没有听清他的话，但是在陈曦的怀里就是很安全，不管陈曦说什么，她都没有怀疑，她都想听着。

        其实刚才爷爷拿着木棍过来的时候，陈凡真的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这是自己的亲人，但是又想到陈娟娟的事情，她就犯恶心。

        这个老头，他该死吧。

        这件事对陈凡妈妈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一个星期后的除夕依旧热闹的喜人。

        “小凡，吃饭了，先把书放下，吃过饭在看，”陈曦轻轻掀开帘子。

        “嗯，我来了，”陈凡并没有立刻起身，只是把手中的书放下，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

        “没关系，慢慢来，”陈曦说了句话就把帘子放下了。

        “陈曦，你进来，”陈凡转过头，这一周她都太沉默了，面对陈曦的询问，她一直都沉默，不说话，不理会，也不表现出自己的情绪，见到爷爷时也还是很乖巧的笑着，自己一个人或者和陈曦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恢复到沉默的状态。

        “陈曦，对不起，这些天一直都这么无视你，”陈凡有些不好意思，“你能听我说说话吗？”

        “可以，你说，我在这，”陈曦拉出来一把椅子坐在上面，就那样看着陈凡。

        陈凡的耳朵已经结痂了，手上的乌青也已经好多了。

        “陈曦，我害怕，”陈凡趴在桌子上，手指戳着书。

        “我在，别怕，”陈曦把手放在她的头上，“小凡，你要放心，以后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我妈妈说了，如果保证的话说出来了，就要一直遵守，不然的话，会有现世报的，我还年轻，我不要报应。”

        “陈曦，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我出生的意义是什么，女生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从一出生就差点被溺死，到被算命的人扣上‘扫把星’的称呼，再到从小被各种嫌弃，我以为是我干活不好，我以为是我成绩不好，我就拼命的干活和学习，”陈凡的眼泪又滑落，委屈的情绪如同窒息的气体，缠绕着陈凡的喉咙。

        “陈曦，直到我妈说我为什么不死，她说希望我可以去死，可以永远都不要回来，我才知道，她就是很讨厌我，她就是不想要我活，后来遇到你，我开始学习，我知道可能是因为我的眼界太窄了，可能是因为我不够优秀，我就考上了一中，可是，我为什么是女生啊，为什么女生就要遭受这些？”

        陈曦递过来卫生纸，又轻轻的摸着陈凡的头，陈凡的短发很软也很滑，自从上次摸过她没有反抗后，陈曦就觉得这个安慰的方法挺好的。

        “小凡，女生没有错，这些事情的发生，一直都不应该和性别挂上钩，你是女生，你是非常好看的女生，你还很孝顺，你成绩很好，你会团结同学，你会保护比你弱的陈曦，你看，我现在很喜欢你，不是因为其他的，就是因为你是陈凡，知道吗？陈凡小朋友？”陈曦还是轻轻的摸着陈凡的头。

        “真的吗？”陈凡一直处于怀疑中，她是女生，她是被冠以“扫把星”的丫头。

        可是，奶奶也说过，自己是乖丫头，乖丫头。

        “陈曦，你说，那些把自己遭受的苦难强行加在另一个人身上，是不是因为她自己陷入深渊，就要把其他人也拉下来才能证明她当初遭受的是正确？”陈凡擦干了眼泪，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从刚开始的想不通，到现在的坦然面对，以及陈曦说的这些话，她也更加确信，自己的出生没有做错任何事，她只是没有选择的被迫生下，然后被迫变成了他们最讨厌的人。

        “是，所以你要证明他们是错的，你是女生，所有的女生都是最好的，都不应该成为被嫌弃的原因，你们是花就像妈妈说过的，你们应该好好的盛开，灿烂的盛开，你是精彩的，小凡，你是最值得的，”陈曦刚拿下来的手又伸过去，接着摸她的头发。

        “吃饭吧，我饿了，”陈凡把他的手拿下来，走了出去。

        陈曦的安慰方式挺真诚的，陈凡第一次直到会有人像撸小狗一样摸自己，这是自己第一次被男生摸头，还是同龄人，以前被小学班主任摸过头，那时候是因为下了好大的雨，等了一个多小时雨也没有停，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只有她和班主任秦老师在学校。那种被安慰和轻轻抚摸的感觉很好，陈凡很喜欢，但是从那以后就没有人这样过了，直到遇见陈曦。

        “陈曦，我的书呢？”吃过饭回来，陈凡桌子上的书都不在了，桌子上只有两个红色的孔明灯。

        “哦，可能是因为今天除夕？所以把你的书都给藏起来了？除夕都不放松的人是不是傻子？”陈曦走进来。

        “陈曦，不要闹了，把书给我，”陈凡坐在桌边，看着孔明灯。

        “你看，你肯定喜欢这些吧，我们一直都在学习，所以，今天我们好好出去玩玩好不好？”陈曦鼓了鼓嘴巴，显得很委屈。

        “好，可以，行，”陈凡最受不了他这个表情了，这个表情就像是自己如果不答应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

        这一片的人不多，除夕晚上雪已经停了，地上堆起厚厚的一片，这个城中村到处都是灯光，看着也很热闹。

        红与白渲染着一年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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