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看来你还不明白。”亚瑟怜悯的望着她，“不妨告诉你，我在绑架你的第二天就通知你父亲，告诉他不来就把你撕票，他却对我们的警告嗤之以鼻。”

　　“我不信！”凯特大声嚷嚷，“我要回家！我要见我爸爸！”

　　亚瑟的脸色寒了下来，扬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凯特被打懵了，脸上迅速浮现了五道指痕。

　　“把他带回去。”他收敛了笑容，命令道，“他是珍贵的实验品，绝不要让他跑了。”

　　当日深夜，凯特趁仆人送饭时逃了出去。但别墅周围的密林实在太大，她逃了一整夜都没逃出去，天一亮就被亚瑟的部下给捉了回来。她被押到亚瑟面前时瑟瑟发抖，本以为会面对一场毒打。亚瑟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用食指挑起她的下颌。

　　“真遗憾。”他叹了口气，“我本来不想对你用药，可是你太不听话了。”

　　他拍了两下手，立刻有人拿着针剂过来，按住了凯特，把药剂推入了她的血管。

　　“把他关起来。”亚瑟冷漠的说，“给你两天时间，看你撑的了多久。”

　　凯特重新被关回了囚室，一开始他不明白亚瑟给她打了什么东西，但不到两个小时，她的体内开始翻江倒海。凯特在电视里见过这种情形，一下子明白亚瑟对她用了致幻剂。她很快无法理智思考，好像几百条蛇在脑子里窜来窜去，挤压着神经，凯特痛苦的砸着头，捶打胸口，甚至往死里掐住自己的脖子。她从没经历过如此可怕的痛苦，只觉得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凯特浑身一震，无法抑制的扑过去，跪在亚瑟脚下：“药……求你……给我……”

　　“总算知道痛了？”亚瑟温柔的摸着他的脸庞，“可是你犯了错，必须付出代价。”

　　凯特无法反抗，只得任由他拎着衣襟，跌跌撞撞的来到一个房间。她脑子里一片混沌，直到听到清脆的犬吠声才回过神来。一条高大的军犬被铁链拴在屋子里，一见她立刻欢快的叫了起来，想扑到他身边。

　　凯特失神的眼里突然有了一点亮彩。亚瑟走过去，抚摸着大狗的头顶：“你瞧，我还特意把你的好朋友带来了。是不是很亲切？”

　　这只大狗是凯特的舅舅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还是一条小狗时就陪伴在她身旁。凯特瑟缩了一下，突然升起不祥的预感。亚瑟解开了铁链，大狗立刻几步扑向主人，兴奋的摇着尾巴，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杀了它，我马上把药给你。”亚瑟平静的说。

　　凯特颤抖着移开目光，落在匕首上。大狗浑然不知她的挣扎，依旧热情的舔着她的脸。在药物的支配下，她慢慢掐住了它的脖子，手背上血管暴起。大狗茫然的望着她，眼睛漆黑温润。她想起它当初刚来到他身边，还是一只小狗崽，窝在篮子里，身上盖着一层软布，一见到她就睁开眼，用粉红的舌头舔着他的掌心。

　　可是下一刻，剧烈的疼痛又攫住了她的脑仁，她浑身痉挛，胸膛发出风箱一样的声响。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怀中已经躺着一团血淋淋的犬尸，而她满脸是泪，匕首上沾满了鲜血，滚热的血浸湿了她的衬衫和裤子。

　　有人过来给她打了一针，但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大狗在临终前的一刻依然睁着眼睛，目光澄澈而疑惑。她红着眼睛给它合上双眼，一遍一遍抚摸着犹带余温的尸体。

　　“好了，今天到此为止，都散了吧。”亚瑟满意的拍了拍手。凯特被送回囚室，木然着脸，仿佛一具人偶。然而第三天毒瘾发作的时候，亚瑟又把她弄了出来，这次房间里不是狗了，而是一个哭得满脸通红的小女孩。

　　凯特认得她，小女孩叫莉莉，是她的同班同学，长得娇俏可爱。莉莉的嘴里塞了软布，被蒙着眼睛绑在椅子上，哭得一抽一抽的，亚瑟摘下遮住她眼睛的布条，莉莉睁大了眼睛，一看见她，立刻激烈的扭动起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凯特面无血色，亚瑟亲昵的拍了拍女孩的脸，回头说：“老规矩，杀了她，我就把药给你。”

　　“不，我做不到！”凯特惊恐的叫道。她就像被烫伤了一样，把塞给她的枪扔得老远。亚瑟等了好一会儿，见凯特依然没有反应，只是紧紧捏着拳头，浑身发抖。

　　“行，你们先呆着吧。”亚瑟不以为然的说，“外面有人，你可以随时叫我。”

　　然而他没想到，凯特比他预想的还要固执。整整两天，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直到亚瑟终于等不下去了，他打开门，发现莉莉已经吓傻了，凯特倒在地上，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有身体依然在轻微抽搐。

　　她始终没有去碰那柄枪。

　　亚瑟诧异的挑了挑眉，凯特慢慢睁开眼睛，嘴唇咬得血迹斑斑，失神的眼睛转了一圈，落在亚瑟身上，终于有了焦距。

　　“杀了我。”她虚弱的说。亚瑟叹了口气：“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救她了吗？”

　　他拿出针管，从凯特的胳膊里抽出一管血。凯特试图挣扎，但她的身体实在太虚弱，只能看着他拿着抽走的血来到女孩身旁。

　　“你自己选择。”亚瑟把枪放在她的手中，合上他的手。“给她一个痛快，或者让你的血杀了她。”

　　凯特的身体剧震，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亚瑟，眼神慢慢变得绝望。“不要！”她直挺挺的跪下来，摇着亚瑟的胳膊，满脸是泪，“我帮你，我什么都听你的！求你放过她！”

　　“不行，已经晚了。”亚瑟的声音很柔和，却隐隐散发着血腥味。“站起来，你应该学过怎么用枪。”

　　他使了个眼色，一个手下挽起女孩的袖管，针头对准她的动脉。凯特绝望的大吼一声，脑海里又浮现了死去的兔子。她双手拾起枪，手抖得像在抽搐，枪口对准了女孩的胸口。莉莉呜咽着，漂亮的大眼睛里盈满泪水。

　　“不要杀她。”她喃喃道，拇指落在了扳机上，女孩的身影在她眼前摇晃着，分裂成了好几个。亚瑟交叠着双腿，食指轻轻叩着桌面：“我数三声，三、二……”

　　枪从凯特手中掉了下来，亚瑟轻轻闭上眼睛：“真遗憾。”

　　凯特猛的抬起头，疯狂的朝对面冲去，却被一次次按住了。她眼睁睁的看着剧毒的血被推进女孩体内，女孩的身体像被定住了，跟着剧烈抽搐，大量鲜血从她的嘴角和口鼻涌出，她嚎啕大哭，哭得嗓子都哑了，只能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悲鸣。

　　“记住，是你杀了她。”亚瑟冷漠的补充，“她是你杀害的第一个人。”

　　莉莉死后不到一天，凯特又逃了，这次没出城堡就被捉了回来。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只感到无数只手在身上摸索，就像在解剖珍奇物种。他们剖开她的胸腹，检视着跳动的心脏，对她的愈合能力充满震惊。血漫过了手术台，越来越强的电流通过身体，刺激着大脑皮层。凯特疯狂的挣扎着，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

　　“救我，爸爸，爸爸！”她凄惨的哭叫着，竭力挣扎，束缚衣上漫开血色。她觉得自己一定已经死了，可每当她醒来还是一样的地狱，就像被拴在巨石上的普罗米修斯，每天都有鹰来啄食他的肝脏，每天失去的内脏都会重新长回来，因为有着不死之身，所以地狱永无止境。

　　她的哭声越来越弱，眼前的场景摇晃着，一会儿回到烈焰中的别墅，里昂红着眼睛摔下枪离开，一会儿是艾琳倒在血泊中，一会儿是她抡起匕首扎在爱犬身上，一会儿是女孩凄惨的哭叫。

　　“好孩子，不要哭了。”

　　“救救我。”

　　“可是这个世界这么残酷，善良又有什么用呢？”

　　“谁来……谁来救救我！”

　　“今后没人照顾你了，妈妈很担心。”

　　“爸爸，爸爸！”

　　“你要硬起心肠，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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