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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噩梦?”她用力摇了摇头,泪水盈满了眼眶,“这不是梦,吉尔和塔尼特都曾真实存在过。如果连我都忘记了,就没有人会记得他们曾经活过。”

  兰斯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抚弄着她的头发。伊莉丝喃喃道:“哥哥,我很爱你。”

  “我也是。”

  蕾拉来到一处古老的教堂外,教堂两旁各有一扇高高的窗户,玻璃被震得粉碎,屋顶都被炸塌了。蕾拉推开门,菲尔德坐在第一排椅子上,望着面前的圣子像。

  “总算找到你了。”蕾拉松了口气,在菲尔德身旁坐下。菲尔德的满头黑发已经变成银丝,脸上布满纵横的沟壑。尸体燃焼后产生了大量灰烬,天空像雪天一样灰蒙蒙,树叶纷纷扬扬,从斑痕累累的树枝上掉落,蕾拉努力想数清炮弹震落了多少树叶,却怎么都数不清。

  “我做了一个梦。”菲尔德突然说。

  “什么?”

  “我梦到了疼爱我的父母和兄长,梦到为了理想和朋友们并肩作战,还梦到了喜欢的女孩。”菲尔德静静的望着掌心,“如今梦终于醒了。”

  蕾拉不安的望着他,菲尔德微笑道:“我穿上警服的那一天,教官曾问过,我心中的正义是什么,如今我终于找到答案了。”

  “你的正义是什么?”

  “希望世上不再有战争,上位者不再将无辜的生命作为牺牲品。希望弱者不再被踩在脚下,所有人都能平等的活下去。”菲尔德停顿了一下,弯起眉眼,眼神柔和的像两汪水,“希望喜欢的女孩能得到幸福。”

  蕾拉愣住了。她正想开口,菲尔德却竖起食指贴在唇上。一只米粒大小的甲壳虫停在手背上奋力爬行,闪烁着彩虹般的光芒。

  “真漂亮。”菲尔德喃喃道。他抬起手,小虫展开翅膀,飞向了辽阔的夜空。菲尔德出神的凝视着它,直到它消失在翡翠般的树林中。

  “蕾拉,”他问道,“能陪我再看一次日出吗?”

  大火焼了一整晚,终于渐渐燃尽。黑色的灰烬积雪般在空中盘旋,被风吹到了空旷的街道上。天光渺渺,长夜未央,天空呈现深邃的石青色,东方天际闪烁着一颗孤星。街上清冷岑寂,野草在晨风中微微颤动,晨曦勾勒出屋顶的边缘和弯曲的街道,鳞次栉比的房屋笼罩在乳白的晨雾中。连日暴雨洗净了城中的硝烟,温柔的洗刷着墙上斑驳的弹痕,街上积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水潭。

  一只军靴踏破了水潭,水面微微晃动,映出了一个人的身影。莱特独自走在寂静的长街上,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军装,手掌宽的皮带束腰,金色的肩章上缀有三枚星徽。他穿过空袭后的废墟,经过红十字会为难民搭建的帐篷,来到了广场。广场上的雕塑已经倒塌,国旗被军部下令取下,换上了坎特伯雷的国旗,后来在内乱中被人扯下,只剩光秃秃的旗杆屹立在广场正中。

  莱特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面陈旧的国旗,在天空下展开。国旗上绣着一只展翅的雄鹰,足踏红日,旗帜的底色本来是深红,却沾染了太多陈年的血迹,连旗帜边缘都被磨出了毛边。天渐渐亮起来,莱特郑重的将国旗挂在了旗杆上,缓缓拉动绳索,旗帜泛起层层涟漪,一寸一寸升上了天空。

  就在这时,一道阳光利斧般劈开了黑暗。天空中郁积的云层犹如神迹般破开,露出朗朗晴空和耀眼的红日。万丈金光从天空中倾泻下来,熔岩般滚滚流淌,整个世界都变得光明耀眼,亮得让人无法正视。劲风瞬间把旗帜吹得横在空中,斑驳陈旧的国旗被朝阳重新注入了生命,雄鹰仿佛正腾空而起,直冲云霄,他甚至能听到它强劲有力的振翅声。

  他此生从未见过如此辉煌的日出,仿佛要焼尽世间黑暗,只余一片光明灿烂。

  莱特并拢脚跟,缓慢而有力的抬手,朝国旗庄重的行了军礼。

  金色的朝阳镀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的轮廓。他的鼻梁挺直,侧脸轮廓刚硬,眉宇间满是岁月的风霜。他筆直的站在旗杆下,深深凝视着朝阳中飞扬的国旗,目光坚毅。阳光如此耀眼,仿佛要把他融化在朗朗乾坤之中。

  “这里是图兰之声,十分钟以前,我们收到了刚刚成立的图兰政府的声明,内容如下:

  图兰自古以来就是统一的国家,在持续六年的血腥内战中,我们的国土沦陷,数百万同胞死于内乱,无数人失去了家园。如今图兰全境已经停火,我们号召还在顽抗的军人放下武器,加入到重建家园的事业中。我们将永远铭记这个沉痛的教训。以所有死难同胞的名义,我们起誓,永远不再同室操戈。”

  革命军最高军事指挥部。

  门轰的一声开了,妮娜惊恐的冲进指挥部,面无人色。艾尔扎克立刻站起来,把她领到门外:“出什么事了?”

  “莱特不见了。”

  艾尔扎克愣住了。妮娜急得眼眶通红:“他早上说要出去一趟,现在还没回来。他在房间里留下了这封信和图兰之鹰的印信。”

  艾尔扎克脸色骤变,他一把夺过文件匆匆翻过,莱特把象征领袖身份的东西全部留了下来,附上两封信,一封给革命军最高军事联盟,一封给图兰之鹰的干部。莱特在信中揽下了所有罪行,承认自己曾杀害西蒙尼,和军部勾结意图篡夺图兰的最高权力,既然真相已经暴露,自己无颜面对部属,更没有资格再担任领袖一职,并举荐了艾尔扎克担任新的领袖,落款处龙飞凤舞的签了名字。

  艾尔扎克倒抽一口冷气,抬头问道:“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的桌上压着一套叠好的军装,整整齐齐的放着信和文件,连件衣服都没带走。”

  艾尔扎克脸色惨白,疯狂的在信件中翻找着,他以为莱特至少会交代一下后续的工作,但莱特走得干脆利落,除了公函以外,甚至没有留下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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