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植物

　　星岸集团上一辈的骨干核心们，孩子都到了上大学的年纪。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李文尊和蒋一茹居然进了同一个班级。

　　“李文尊跟的是他妈妈的姓。”钱心怡说道。

　　原来如此，吉栩都有点想笑了。在紧急董事会上秦妍就提到过，纪捷是怕老婆的。或者说，是特别宠着他老婆的，连儿子姓氏都跟了老婆的。

　　钱心怡接着说道：“这几天因为纪叔叔和我姑姑都在杭州，纪叔叔特别希望把李文尊和一茹的事情敲定下来。李文尊每天都找一茹，希望她陪着他和纪叔叔一起吃饭。”

　　“心怡，你说的敲定下来……是指李文尊和蒋一茹谈恋爱的事情？”

　　钱心怡点了点头。

　　“可是这个……有什么好拜托我的？”

　　“吉栩，你看不出来么，一茹并不喜欢李文尊。甚至我爸爸和姑姑也不喜欢纪叔叔他们一家。但因为他们都是星岸集团的高层，没有办法很突兀地拒绝，所以姑姑希望一茹可以把这件事情拖一拖。至少，不要把李文尊拒绝得太难看。”

　　“其实，开学才这么几天。他们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基础吧？”

　　“你不知道。”钱心怡摇头道：“小时候我姑姑姑父忙于工作，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把一茹放在纪叔叔他们家。一茹和李文尊从两三岁一直到小学毕业都是在一起生活的。”

　　这个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吧？但是从小学毕业就分开了，还是广州和北京那么远的两地……

　　“所以李文尊就一直心心念念想着他小时候的玩伴？”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至少一茹不用躲着她。”

　　“那是怎么回事？”

　　钱心怡又看了看客厅里玻璃墙后刚刚从保姆阿姨手中接过茶杯的蒋一茹：“李文尊开口闭口都是他爸爸妈妈怎么希望他们在一起。这让一茹特别反感，她觉得这一点也不真诚，弄的好像是要搞家族联姻似的。”

　　“确实……”

　　“吉栩，我知道你和秦妍的感情特别好。但是在最近在这段时间，你能不能帮我多照看一下一茹。”

　　吉栩摸了摸脑袋，不太明白钱心怡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就帮我多陪着她去上课。等下课了，也帮忙送一下她回宿舍。总之，让她这几天可以避一避李文尊。等纪叔叔回到广州，李文尊自然就不会追得那么紧了。”

　　吉栩也朝着客厅里的蒋一茹看了一眼。蒋一茹发现他在看自己，又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

　　“这件事情不难，就是有点奇怪……”

　　“我知道，难为你了。要不是因为……我这些天请了假在家休息，本来应该由我陪着一茹的。”

　　钱心怡在知道自己的病和阶梯计划的关系后就开始请假在家了。吉栩猜想，她心里的压力一定也非常大。

　　“你还好吧？你的心脏……”

　　“我很好，其实最近都没有发病。只是……姑姑希望我趁着她在杭州的这几天，作出我的决定。你知道的，这个决定并不容易。”

　　吉栩点头表示理解。一个身患绝症的人，本身一定有很强的求生欲。但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求生，需要牺牲用自己克隆而来的分身。甚至有可能不止一个，而是需要一个接一个……

　　“不论你最后做了什么决定。我都能理解，秦妍也一定能理解。”

　　钱心怡微笑着看了吉栩一阵。突然她站起身来，拉着吉栩的手腕把他也给拉了起来，然后拖着他走到院子的一角，带他看一盆长得非常茂盛的盆栽。

　　那一株盆栽开着很多白色中透出一点点黄色的花。才刚一走进，吉栩就忍不住说道：“好香。”

　　“这是栀子花。”钱心怡介绍道，“姑姑劝我说，他们会用药物手段，让用于治疗我的克隆体像植物一样，没有自己的意识。我知道，她不希望我有一种要治疗就要牺牲别人的感觉。”

　　钱心怡看到吉栩没有说话，又伸手轻轻摸了摸一朵栀子花的花瓣：“植物，不也是一种生命形式吗？而且我会忍不住去想，如果培养了一个我的克隆体，我们不去伤害她，让她自然地长大，她会怎么样？会和我一样呼吸，一样生活么？会有她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人生么？”

　　一阵很细的微风让花香再次充满了吉栩的鼻腔。他看着眼前的钱心怡，这个生活得充满浪漫与诗意的漂亮小姐姐，居然被钱楚瑶逼着要去做一个用其他生命来救自己的决定。

　　“吉栩，星岸集团真的有克隆过人类吗？有没有过长大成人，生活在我们身边的克隆人呢？”

　　钱心怡无心的问题，却刺进了吉栩的心里。她不知道，面前站着的这个高大斯文的学弟，就是一个克隆人。而且，克隆人有着和她那种心脏病差不多痛苦的先天性疾病。

　　吉栩抿着嘴皱了皱眉，依然没有回答。

　　但是钱心怡却像是从他的表情中已经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似的。她微微仰起头笑了笑，然后说道：“吉栩，你很特别。”

　　“……”

　　“我看得出，你其实什么都知道。但是你会为别人考虑，从不把会伤到人的答案说出来。”

　　这份评价，让吉栩难受到将头低了下去。

　　钱心怡又说道：“也许我应该庆幸吧，没你聪明，也不需要向你这样往心里装那么多东西。我的心脏太弱了，装不动的。”

　　“心怡……你不知道，你的心脏能够驱动这么漂亮善良、优雅迷人的身体，它其实很骄傲呢。”

　　这一句话，让钱心怡真正开怀大笑了起来。

　　这种笑声，一直延续到她送吉栩和蒋一茹出门。

　　在吉栩准备上车时，钱心怡又站在家门口很大声地喊道：“吉栩，谢谢你！！”

　　吉栩微笑着挥手回应了一下，然后一回头，又看到了蒋一茹瞪着他的眼神。

　　别……你可别再这样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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