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兜兜转转再遇故人

　　“老工头，你说今天咱厂子里还能有多余的活嘛？”
　　楚河一边拆洗着车身零件，转过头去低声问道。
　　他口中的老工头，不是别人，正是此间修理厂的老板，虽说身姿体态有些丰满过度，为人倒还是挺不错的，最起码从不会拖欠员工的工资，是个热心的老好人。
　　用老工头的话来说，谁都不容易，赚几个辛苦钱还克扣，那还能叫人啊！
　　“怎么，你这小子不会是又想加班吧！”
　　放下刚卸掉的螺丝钉，满头大汗的老工头稀罕道。
　　自从楚河来到这间厂子，不管有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去干，所以，老工头对此倒是见多不怪了，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楚河已经连续加了好几天的班，老工头确实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楚河每次忙活起来，一头本就显得有些凌乱的头发，被汗水湿透之后，更是掉落下来遮蔽住了双眸，呈现出一幅斜刘海的模样。
　　“其实，我是打算挣他一笔钱，好回家看看，这许久不曾回家，确实是有些想念”知道老工头是关心自己，楚河缓缓解释道。
　　“你小子倒是有心，不过我这是小修理厂，哪里有那么多活计”
　　心中恍然大悟，一边回应着，另一边老工头从腰间掏出了一盒烟，递给了楚河一根。
　　轻车熟路地脱掉沾满机油的手套，将头发往上扒去，楚河这才接下了烟。
　　平日里，楚河倒也并不抽烟，毕竟工资也不高，烟酒啥的对于楚河而言都算作奢侈品。
　　转眼，给自己点上之后，老工头再次递给了楚河一个火红色的打火机。
　　啪嗒！
　　将香烟点燃，楚河轻吐了一团烟雾，缓缓出声道：“我倒是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是正经工作，能赚钱就行”
　　“哦，那倒是还有些门路”
　　猛吸了一口香烟，老工头突然想起自己一个开酒吧的老友，最近好像缺些打杂的人手，于是试探性地问道：“给调酒师当下手，你可做得？”。
　　“当下手嘛，没问题”
　　所谓调酒师的下手，不外乎便是帮忙传递调酒的味剂，楚河想到自己虽然没有太多文化，却也识字，于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行，等会下班了，我就给你地址，至于他那边，我到时候给打个电话过去就行”
　　老工头打心底里也敬佩楚河这股子干劲，遥想到自己当初，也是独自一人背井离乡，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无依无靠，经历上和这年少老成的小子倒是极为相似。
　　吃水不忘打井人，老工头这也算是熬出了头，所以能帮楚河的就帮一把！
　　“多谢咯，等到时候回来，给您老带些我老家的土特产”露出一副标志性笑容，楚河感激道。
　　“我帮你，可不是图你有啥可以回报我，只不过看你这娃娃确实不容易”
　　随意摆了摆手，老工头淡淡出声，拒绝了楚河的好意。
　　楚河见此，倒也未显尴尬，丢掉烟头，又各自干起了手中的活。
　　转眼，一上午的时间已经在忙碌中过去。
　　中午的饭菜还是老样子，一碗大白饭加上几碟小菜，丝毫未见荤腥。
　　可是此刻的楚河心中满是找到工作的欢喜，哪还管他三七二十一，草草吃完了中饭，便准备先回宿舍洗个澡，然后去理发店剃个精神一点的发型。
　　毕竟酒吧这个地方，他还是挺熟悉的，虽说每次消费不高，却也算个熟客，他心知自己这土老帽的造型总会成为全场焦点，而此次更是去此地寻它一份工作，只能忍痛出点“血”，换换造型。
　　“哎，要想赚钱，还得先花钱啊！”
　　洗完澡后，楚河从床上铺好的被褥下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块布襟。
　　打开之后，是十来张红色毛爷爷，顺带还压着七八张五元，十元的钞票，合计在一起大概能有一千一左右。
　　这便是他来到上海这座陌生的城市之后，几年来的存款。
　　先取出两张十元之后，楚河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来了这座城市这么久，也没有好好看一看，于是又咬牙取出了一张红色毛爷爷。
　　“哎，就当是对我这些年来努力工作的奖励吧！”轻叹了一口气，楚河望了望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再次将钞票包好放进去，不过这次又放得更靠里面一点。
　　摇了摇头，似乎又觉得是自己多疑了，现在还是上班期间，宿舍还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这次出去，还是要买些大城市才有的东西才对，不然我这空手回去，还不被他们几个小崽子笑话，嘿嘿”楚河嘴角拉起一丝弧度，欣慰地楠楠道。
　　楚河的故乡，是那南方的一座偏僻小山村，自从爷爷走后，对他最好的，便是童年一起长大的几个小伙伴。
　　曾有过一段时间，楚河因为爷爷的逝去太过伤心，不吃不喝，于是他们几个便上山掏鸟窝，下河堤捉泥鳅，煮了一锅大杂烩。
　　“大牛那玩意儿，当初还吹嘘自己多会做菜”
　　脸上浮现出一股莫名笑容，楚河想起了当初的一件趣事，自己和另外几个小伙伴，就因为喝了一口大牛煮的“佛跳墙”，差点没赶去阎王殿报道，楚河更是连着几天将厕所当成了自己的“家”。
　　小时候，我们总会期盼着长大，可是真正等到我们长大后，才会发现，原来成年人的生活总会迫使着你四处奔波劳碌，甚至，连偶尔停歇下来回顾过往，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穿上自己平时过年才舍得穿的新衣，将“巨款”郑重地揣入口袋，楚河向着街边不常去的理发店走去。
　　“卖糖葫芦咯，好吃好看又便宜”
　　“哈哈哈，既然小朋友爱吃，那爷爷就便宜点卖给你们”
　　街边，一个老人踩着三轮车，矗立着的一根木棍上插满了五颜六色的糖色水果，旁边路过的小孩子拉着父母将其围了起来，一时间好不热闹。
　　“收旧家具，旧手机，旧电器”
　　........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款男装跳楼价甩卖啦，帅哥，要来一件不？”纷纷扰扰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推销声。
　　楚河路过一家服装店，就因为好奇多看了一眼，一位卷着大波浪，显得很是时髦的中年妇女赶紧跑过来拉住了他。
　　“那.....那个，我没有钱”盯着店铺门上写着的五十一件几个大字，楚河面色微红，尴尬地结结巴巴起来。
　　中年妇女闻声，立刻变脸。
　　也不管街上是不是人多，一脸嫌弃地推推嚷嚷，好似赶麻雀一般地推开楚河，神情极为鄙弃地说道：“去去去，没钱那你看个毛”，说完，头也不回的便又去拉拢其他客人。
　　见状，楚河的心中突然感到有些心酸，也厌恶起这尖酸刻薄的妇人。
　　另一边，那位打扮时髦地中年妇女，此刻又嬉皮笑脸，恭敬地将一对情侣迎进了店铺。
　　楚河见此，知趣地离开了，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看向任何一家店铺。
　　“呵呵，果然有钱才是大爷”脑海中闪现过刚才的场景，楚河突然回想起邻居王爷爷的遭遇，有些感同身受起来。
　　“嘿”
　　正当楚河分神地走在大街上时，突然感到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来看着来人，楚河脸上突然冲满了惊喜。
　　“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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