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陈家五小姐

　　俩守门人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去，留得那五小姐掩着脸呜咽着站在门外。

　　过得片刻，五小姐透过那分开的五指朝门里偷偷瞄了瞄，喉中的抽泣声不断。见两守门人果真去了前庭，才放下手来，脸上已经换上灿烂的笑容。

　　这变脸变得，真是堪称一绝啊！史小苗佩服不已。

　　五小姐从怀里拿出手帕抿了抿鼻子，把眼泪也擦了擦，才从容地走进陈宅，不久又施施然地抱了只肥硕的黄猫走了出来。

　　“小花，走，我们去放灯~~”怀中的黄猫仿佛通人性般，朝着她“喵呜”地叫一下。

　　史小苗和梅幽乾站在不远处，面面相觑。

　　“得来全不费功夫……”史小苗耸了耸肩指着小花，正想继续说下去，可看到梅幽乾一副“你说真的？我们都蹲了半天了”的表情，便又转口道：“走吧走吧，悄悄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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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元节，俗称鬼节，主要有祭祖、放河灯、祀亡魂、焚纸锭、祭祀土地。

　　通常这天行人都早早归家，不愿在路上多耽搁，各个商户也尽早收市，怕会遇上什么不速之客。

　　因而此刻出现在寂静街道上的小女孩便显得有点格格不入，而一路偷偷尾随她的两人则更是可疑至极。

　　“原来今天是中元节，她一个小女孩有家不待，跑出来干嘛？”史小苗见五小姐拐了个弯，估计听不到她的声音才悄声问梅幽乾。

　　“你没听到吗，她刚才说了，去放灯。”梅幽乾耐心地和史小苗讲解。

　　“……”史小苗忍住反白眼的冲动，觉得梅幽乾有时候真的让人恨之入骨。

　　谁不知道她去放灯！可为什么跑出来放灯！陈家那么大，里面肯定有人工湖什么的，她一个身骄肉贵的小姐不在家里放却跑出来，难道这盏灯特别大？还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我的意思是……”

　　还没等史小苗说完，走至拐角处的二人便被一把软绵绵的声音给喝住：“你们两个，为什么一路跟着我！”

　　原来二人的跟踪一早便被五小姐知识，她此时手拿一根不知从何得来的木棍，装着凶狠地看着二人。

　　哎，这软绵绵的声音和这凶狠的模样搭配在一起，可是一点震慑作用也没有啊。

　　“我们……”

　　“我们是来找那只猫的！”史小苗扯了扯梅幽乾，抢着说。

　　“猫？你们指小花？”五小姐挑了挑眉，疑惑地稍稍放低了手中的棍子。

　　“对，就是它，它今天抢我们东西吃了！”

　　“……”

　　五小姐听得史小苗这样说，无奈地扶着额头放下了棍子，叹了口气朝着巷子暗处喊：“小花，出来。”

　　过得一会，小花才扭着屁（略略略）股，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你为什么又去偷别人的东西吃？家里那么多东西你不吃，为什么就喜欢吃外面的东西呢？”五小姐俯下身子摸着小花的大脑袋，责备的语气中满满的宠溺。

　　“喵呜~”小花撇开了五小姐的手，跑至梅幽乾和史小苗二人身边来回走着并委屈地叫出了声。

　　在梅幽乾和史小苗耳里，是：“你们诬陷我，你们胡说八道！”

　　而在五小姐眼中，则是小花果然认识这二人。便歉意地对二人说：“对不起，小花它无意的，它吃了你们家什么？我赔你们可以吗？”

　　史小苗骨碌碌转了转眼睛，然后使劲眨了眨，说：“它把我家云雀吃了，我们养了云雀多年，想不到就一转眼，便被它抓来吃了，呜呜呜，我的云雀啊，你的命怎么那么苦，你还刚刚生完蛋，那些蛋没了妈妈，肯定孵化不了，它们连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太可怜了，呜呜呜……”

　　“喵呜！！喵呜！！”小花拼命跳起来想抓史小苗，可是由于身体太胖，暂时只能抓着她的裙子，吊在半空不上不下。

　　“小花！你怎么能这样呢！”五小姐连忙跑去史小苗跟前把小花给摘下来。

　　“对不起，小花它……它……姐姐，那……那要不我多陪你点银子？”

　　“呜呜呜，你陪也只是赔云雀一条命，可是它的孩子呢，它们多么无辜啊，呜呜呜……”

　　五小姐抱着在她怀中不断挣扎的小花，无措愧疚地看着史小苗，不知如何是好。

　　而梅幽乾站在史小苗身边，完全插不上话，只能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意思是点到即止就好，不要得寸进尺。

　　“要……要不这样吧……你把小花每天借我们半天，让它履行云雀的职责，直到蛋都孵化了。”

　　“履行职责？”五小姐疑惑地问。

　　“对，就是让它孵化云雀的蛋，然后你只要赔云雀一条命的钱，就当我们扯平了。”

　　“可是……我不知道小花愿不愿意啊……它是猫，总会乱跑，我怕它最后把你家云雀生下的蛋都给打破了……”五小姐显然没听过这样的赔偿方式，并不十分愿意。

　　“我可怜的云雀啊，你死得太惨了，呜呜呜……”见五小姐不愿意，史小苗决定学习一下一哭二闹三上吊。

　　见着史小苗哭得可怜，五小姐也是养宠物的人，虽然年幼，也知道养了多年的动物一朝死了是多么的痛心，只能咬咬牙，嗫嚅地说：“那……那好吧……小花便借你们用至云雀的蛋都孵化吧……”

　　“喵呜！！”小花不满地喊。

　　史小苗想不到会这么顺利，没理小花，继续道：“那赔偿云雀的钱……”

　　“你们明天来城东陈府拿吧，到大门报我的名号就可以了，我是陈家排行第五的小姐陈芷紫。”说到这，陈芷紫挺了挺胸膛。

　　“那好，明天我们便来拜访五小姐。”史小苗心满意足。

　　协议达成，陈芷紫便想离开。

　　梅幽乾不放心，终于开口问：“五小姐，你现在是回家吗，这么晚了，是否需要我们送你回去？”

　　陈芷紫局促不安地抬头看着梅幽乾，说：“我……我自己回家便可以了……你们也走吧。”

　　见此，史小苗也在旁边劝说：“五小姐，今天是中元节，你一个小女孩这么晚在外面确实也不安全。你是要去办什么事吗？要不我们送你去，等你做完事了我们再送你回陈家？”

　　陈芷紫犹豫了半刻，再抬头看看人迹稀少的街道，便也点了点头：“我是打算要去河边放灯。”

　　“嗯？为什么不在家里放呢？陈府里应该有池吧？”史小苗终于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我听下人说，若想让亡魂听得清楚人间对它的思念，便得让灯顺着河流一直走。家里的池子只能让灯绕圈圈，因此我才跑出来……”陈芷紫忐忑地说，怕史小苗听后觉得她无稽，要直接送她回家。

　　史小苗不知道陈芷紫口中所说的亡魂是谁，可是能让一个小女孩无视对黑夜的恐惧跑出来，必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于是柔声道：“那好，我们陪你去。”

　　陈芷紫高兴地向二人道谢，领着他们往城中的内河方向走。

　　待得三人一猫走到内河时，河边已经挤满了为祭奠仙人而来放灯的人。

　　荷花灯则挤满了内河，放眼望去，如同移动的银河下凡人间。

　　找了个不算人多的地方，陈芷紫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了荷花灯，引了火褶子，嘴里小声地说着些什么，等说完了，才将荷花灯放进水里。

　　看着灯越飘越远，在灯光的反射下，陈芷紫的眼中仿佛有一层泪水。

　　最终，直到放的灯看不见踪影了，陈芷紫才站起来，扭过头和身后的二人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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