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意外

　　“这次有乙级，大体不用我们操心，就我进入这个部门以来，但凡乙级出手，从来没有失败过。”
“冯楷也是乙级人员？”
“没错。”
我趴着窗户，望着下面的街道，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警戒等级提升了，一般人若无重要的事情严禁出门。
“行动是在下午一点整，避开正午时段。虽然我们不是最重要的，但还是有必要紧张一下。”
“我知道了。”
“对了。”刘半山拉过椅子，坐在我面前说道。“你似乎对克苏鲁神话十分了解。”
“小时候很喜欢看这类小说。”我低着头，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刘半山却不依不饶。
“你从杰森那里知道了什么？”
我挠挠头，说道：“刘哥，这个东西不好说，我说出来的是个不是东西的东西，你也不一定能懂。”
刘半山哈哈一笑，说道：“就是好奇嘛，既然不是东西，那就没什么避讳的了。”
“克苏鲁不同于华夏神话，一旦颠覆了认知，对你的修行有好处吗？”
刘半山打了一个响指，一个纯白色的小狐狸便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肩头，乖巧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颊。
“这是胡仙，从远古时期华夏东北就流传着它们的传说，我坚信我们的底蕴不会被轻易颠覆。”
看着刘半山，我点起一支烟，在烟雾中我的思绪开始翻滚。
“旧日支配者是美国作家洛夫克拉夫特臆想出来的所谓神明，它们强大，且不被人类所理解。”
“在这之前我一直都认为，这就是一个人为捏造的梦魇，直到我亲眼见到。”
。。。。。。
“无上的克萨诺斯，吾奉众神之力，愿汝降临。”
诡异的房间中，点着无数支蜡烛，但昏暗的的灯光却难以点亮整个房间，阴影仿佛在四处流动。
一群穿着黑袍，将脸埋在黑色兜帽里的人跪向中央，那里闪烁着一道绽放蓝色光芒的法阵。
人群开始骚动，所有人都从怀中掏出刻着诡异字符的匕首，缓缓的刺入心脏。
我无法形容血海是什么样的，但眼前的景象大致如此吧。
满地血液如同受到指引一般，纷纷流向法阵，湛蓝的光芒变得猩红可怖。
似乎有什么要冲破法阵，但我却看不见了，耳边只回荡着一个空洞的声音。
“时间与空间之死敌，君临万物之上的圣洁。”
。。。。。。
“克萨诺斯？那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神明，也可能是一个怪异的生命，它在那些人血液中发出的声音令人错乱。我似乎看见了它的样子，又好像没有。”
刘半山挠挠头，对我说道：“你说得对，或许这个真不是一个东西。因为我压根没听明白。”他伸出手，逗弄着肩头的小狐狸，说道：“我们华夏也会有这些晦涩，让人难以理解的东西存在吧。”
“可能会吧。”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还有两个小时。
“其实他们已经成功的将克萨诺斯召唤出来了，但不知什么原因，这位邪恶的神明来到世间大杀一通后又回去了。”
“那还真是不幸。哈哈。”
我轻轻嘬了一口烟，问道：“说说你吧，这只小狐狸又是咋回事？”
小狐狸听到我对它的称呼，顿时不高兴了，朝我发出嘶嘶的声音。
“它叫胡魅，是我家族世代侍奉的胡仙家族后代，它的兄弟姐妹因为一场山火都死了，只剩这么一个种，被我救下了。”
“命大好啊。”
“是啊。”
“哎，刘哥，我对这个出马还是非常感兴趣的，有时间还得跟您学习学习。”
“放心。一定啊。”
“时间快到了。去看看吗？”
“请。”
。。。。。。
隐藏在城市背后的黑暗太多，灯红酒绿的往往都是张开血盆大口，等待食物走到嘴边，择人而噬的怪物。
这是一场“大雨”，即将倾盆而下的大雨，它将冲刷整座城市的污垢。
但暴风雨来临时，空气是压抑的。
就像眼下的我，呼吸的空气似乎都是粘稠的。
“还有半个小时。”
“行动开始之后我们会很忙？”
刘半山笑了笑说道：“不会，不用把我们想的那么严谨，理论上来说我们是雇佣人员，有自己做事的一套方法，可以规范，但一般谁都不会去插手个人的做事方法。”
我哦了一声。
轰，一股冲天的大恶之气在不远处突兀的升起，像是一个从地狱降临的魔鬼俯瞰人世。
“提前了？”我看向刘半山
刘半山神色凝重的摇摇头说道：“不会，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导致计划提前，这股气息不像是鬼气。。。这就是旧日支配者吗？”
“时间与空间之敌，亚弗戈蒙的死敌。”
像是**爆炸后的蘑菇云，强烈的冲击在我们看到恶之气之后得几秒钟才到达，它没有破坏任何东西的能力，但每个修士都需要用尽全力去化解这股冲击。
“精纯的恶之气。。”
我张开双臂，恶之气从身上流淌而过，它与人类产生的恶之气不同，里面不参杂任何欲望，是一种纯粹黑暗与邪恶的存在。
“嗯？”
正感受着，刺痛从皮肤传来。
这些恶之气在朝我的身体钻去。
“该死！”
惊怒之间，我下意识的催动起体内的大恶之气，谁知这些外来的恶之气如鱼得水，一转眼便加入到循环的行列，再无法分清。
一点一点，眼前被漆黑覆盖，一些片段在我眼前闪现，最终定格在杰森记忆中的召唤仪式上，仪式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所有黑袍人流尽鲜血，倒在地上。
凝聚在法阵上的鲜血开始汇集成一个蛹，渐渐的开始破碎，从中走出一个血人。这血人似乎很厌烦自己的身体，不断的用手试图驱赶组成身体的血液，在执着的尝试了几次之后，它这才放弃，开始四处嗅闻着。
“这就是克萨诺斯？”
我心中对这个矮小的血人有些不屑，就在这时，那血人猛的抬头看向我的方向。
“什么？！”
这不是杰森的记忆吗？为什么？它可以看到我。
说时迟那时快，血人以我尚不能反应的速度站在我身前，嘴里吐出几个我听不懂的文字，身体便爆裂开来，飞散的液体在我眼前形成一副抽象的图画，像是梵高的艺术作品，但是却一丝美感都没有，只看上一眼我便头痛欲裂。
但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却让我无法移开双眼。
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脑中在咆哮，但没有任何作用，我只能看着这副让人精神错乱的图画，等待着自己的理智被吞噬掉。
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现实里，我站在派出所的门前，神情恍惚。
“你怎么了？”
刘半山问道。但我没有回答，虽然已经听到了他说的话，可是却不想回答，全部的精力都沉浸在之前的图画之中。
“丰兄弟？丰兄弟？”
“啊？”
刘半山觉着我有些不对劲，晃了晃我的身体。
“没事没事。一点小事儿。”
我敷衍道。
那图画抽空了我体内的恶之气，它跨越时间与空间的界限，试图将我的灵魂杀死，夺取我的身体。
幸亏囚徒的存在，让我侥幸留得一命。只是现在，我的身体里空空如也，再没有任何恶之气的痕迹。
失去了囚徒，失去了恶之气，无处不在的危险再次将我包裹起来，迄今为止所有的事情都变成了一场梦。
我强装镇定，对刘半山说道：“我出去看看。”
刘半山有些疑惑，他说道：“这种程度的斗法，我们插不上手。”
“没事。就是去看看。”
刘半山哦了一声，说道：“那你自己小心，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也许是我已然有些飘飘然了，我想起苗正刚，想起叶文斌还有叶青青。
生命第一次在我心中占据第一的位置。
我低着头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四周充满着恶之气，但是，它们对我并没有兴趣，只是自顾自的飘荡着。
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路上过来一辆公交车，是127路。
这是恶界中吗？
我已经失去了恶之气，无法操纵恶界了，127路还能听从我的指令，或许是因为它有一半属于苗正刚的执念吧。
127路停在我身边，朝我敞开车门。
我登上公交车，方向盘开始自动旋转，朝着卧佛山驶去。
我不能坐以待毙，之前我为了跳出恶界对我的束缚，而选择跳离三界。
而现在正是生死存亡之际，我不得不重新开始考虑成为修士一事。
之前仗着囚徒强大的力量，没有在意修士的能力，而如今一朝回到普通人的行列，才发觉自己对修士知识得匮乏。
我靠在车窗上，望着外面因恶界而宛如地狱一般的世界，心中有这说不出的压抑。
克萨诺斯，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夺取了我的能力。
这位不被人类所理解的神明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它需要恶之气，或者说，它需要类似恶之气的存在。
在恐慌与灵魂的颤栗中搜集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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