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潇潇雨入夜来

　　红灵在那里整理床铺，暮扇兮看着她做事的模样，脑子里浮现出百果和她说的话：小姐，我盯着她很多日了，可是她没有一点不对的地方，做事也很认真。让她做的一定做好，不让她做的她一点也不多做，很规矩。

　　“红灵，你多大了？来府里几年了？”暮扇兮向红灵招手让她过来。

　　“回二小姐，奴婢是和母亲一起被买进府的，七年前就进府里来了。”

　　暮扇兮笑了笑：“那你母亲现在在哪里做活呢？”红灵神色哀伤：“前年母亲干活不力被夫人赶到庄子上去了。”暮扇兮若有所思：“原来如此。”红灵猛然跪在地上：“二小姐，求您让我跟着您吧。我实在是恨极了夫人，我实在是不想在府里呆下去了。我同您有一样的心情，求您帮帮让我离开这里。”暮扇兮看着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叹了口气：“我明白的，我明白。今天晚上就你陪我睡吧，咱们好好聊聊天。”

　　夜色渐渐深了，红灵从矮榻上轻轻起身。看着里头睡着了的暮扇兮轻轻喊了两声：“二小姐，二小姐。”见人完全没有反应。偷偷摸到梳妆台去，拿了里头的一只耳环藏到自己怀里。

　　“你在做什么？”一道女声从后面传来。

　　“啊！”红灵吓得一个激灵。百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房间，正从后面看着她手里的灯晃晃悠悠照在她的脸上。然后屋里的灯被点了起来，红灵看见暮扇兮正坐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说罢，拿我的耳环做什么？”暮扇兮披着外衣坐在桌边一副慵懒姿态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红灵。

　　“奴婢，奴婢，二小姐，是奴婢眼皮子浅。奴婢没见过好东西，奴婢想偷偷拿出去卖。可是奴婢是想换些钱，给我娘，她在庄子上吃不好睡不好，又病了。求二小姐放我一马，二小姐。”红灵拉着扇兮的裙角，苦苦哀求。千兰上前一下把她拖开：“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行了，别装了。我发现这府里的人是一个比一个会演戏，怎么你们被买进来的时候是不是得看谁比较会演戏才能进府？”扇兮拿起茶喝了一口。谁知道那红灵又爬了几步又抓住扇兮的裙角：“奴婢没有演戏，二小姐，二小姐，我是鬼迷心窍了，您千万别赶我出去啊，我娘还等我接济呢。求求您了，我求求您了。”

　　暮扇兮有点不耐烦：“谁要卖耳环只拿一只去卖？况且府里连十年前的老人都不多了，别的人都只以为我和夫人只是比较生疏。何况是你这种后来采买进来的，可你张口就是我和你一样，我也恨夫人。”扇兮把自己的裙子从她手里解放出来，“要是没有夫人的允许，你这种后来的人是绝对不会知道我的事。说吧，她派你来做什么。”

　　原本还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的红灵也不哭了，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突然好像换了个人：“二小姐，真是太聪明了，我一心只想着换取你的同情和信任却忽略了这一点。不过二小姐这么聪明，也想得到这事我既然知道了，我要是敢出卖夫人，我也活不成了。而且我娘真的在庄子上等我救济，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暮扇兮听完她的话:“果然，三分真，七分假。就能以假乱真。行了，我本来也没打算从你这里知道什么，白果，把她先拉下去关着吧。”

　　暮扇兮看着人下去了:“唉，我发现这些后宅里的人要是去唱戏，这绝对都是名角啊。”

　　“小姐，您也不差的，您上次在门口和余叔演的那一场，我都想上去帮夫人揍你。”千兰一脸真诚地看着暮扇兮。暮扇兮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已经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骂自己了。最后只能放弃，熄灯睡觉去了。

　　“夫人，红灵果然被发现了。”清屏一得到消息就告诉了虞氏。虞氏喝下最后一口燕窝，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好，过两日老爷的寿辰宾客帖子都发出去了？”

　　“是，早两日就都送过去了。”

　　虞氏擦了擦嘴:“好，一会儿去告诉一声我这个二女儿，要让她要记得好好打扮来出席。”

　　时间过得飞快，暮徽膺的寿辰就到了。门口络绎不绝的人，一片祝贺之声。因为还没开宴，所以女宾们都在聚在一起在虞氏待客的屋子里喝茶，暮嬛嫣早就和各色官家太太是相熟。正一起在聊天，一个夫人看着暮嬛嫣:“哎呦，这大小姐是越长越好看，要不是咱们家实在配不上大小姐，不然这么好的姑娘我必然是要求回去给我做儿媳的。”暮嬛嫣不好意思地低头:“夫人惯会取笑人的。我可不敢再待下去了。”说着就要往外走。众人赶紧拦着，嬉笑起来好不融洽。

　　“好了，诸位夫人放过小女吧。她脸皮子薄可禁不起取笑，到时候我这女儿要是羞跑了，我可要问你们赔一个。”虞氏在上首看的乐不可支，也参与进来。另一个夫人接口道:“那咱们可不敢说话了，这样好的姑娘除了您，咱们哪里会有。”虞氏摆摆手:“快别说了罢，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又向着人堆里的暮嬛嫣:“嫣儿，去叫你妹妹来。她头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你去带带她。也叫她认识认识诸位夫人。”暮嬛嫣答应了就出了门。暮嬛嫣出了院子，就往地上呸了一下:“哼，哪里来的愚蠢妇人，区区一个四品官的夫人也敢肖想我给她做儿媳。娘也是糊涂了，什么样的人请来做客。”暮嬛嫣身边的大丫头芙儿劝慰道:“小姐别气，咱们还是赶紧去找二小姐吧。”

　　暮嬛嫣眼里露出一丝兴奋来:“是啊，咱们确实得赶紧去找她。我们还得带她认识认识几位夫人呢。说不定这也是她唯一一次认识她们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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