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看不见的羁绊
“哎呀我去，中午这口供录得……真是气死我了……”卢警官一边拌着泡面一边向杜若宪吐槽，“我简直不知道你妹妹想干嘛……”
“她不配合你么？”杜若宪疑惑道。
“配合倒是配合，可我完全不明白她说的都是些啥。正好，你是她哥，你帮我分析分析。”
“嗯，说来听听。”
“在那之前，咱得先说好——这个案子，上头要求保密处理，你千万别说出去。我看你是她哥，肯定不会害她，我才偷偷告诉你的。”卢警官突然压低了声音，“最初的火警是你妹妹报的，但是她当时根本就不在学校，而且她一口咬定，自己最初是当假火警报的，她没想到火警会成真，然后非要我处罚她……”
“她有没有解释自己报假火警的原因？”
“有啊，但是这原因就更奇怪了。她说是那个叫威廉的外国人，那晚在聿塔天台上，用差点让她坠楼的方式，威胁她报的假警。”
听到此话，杜若宪的瞳孔蓦然一动。
“更奇葩的是，这个威廉居然还爽快承认了，然后这两人说他们只是闹着玩。但你说这种事听着像是闹着玩的吗？所以我就想进一步问问他们这到底是在搞什么鬼，不料却什么也问不出来了……”卢警官说着就嗦了一大口方便面，然后继续含含糊糊地抱怨道，“你说他们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反正火警确实成真了，谁也不会追责他们，他们就不能别整这么一段吗？搞得我现在头都大了，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处罚。”
“既然口供已经录完了，那他们现在人在哪里？”杜若宪忽然站起身来问道。
“现在袁队在给他们交待别的事。因为他们要求对外完全隐藏自己的存在嘛，所以到时候给新闻社的会是另一套说辞，需要一起商量一下……”吃完面的卢警官说着便抬起了头，却发现杜若宪不知何时已经转身跑掉了。
他径直跑向袁警官的办公室，恰逢威廉和杜若颖从办公室门口走出来。
虽然无法确知整个事件的全部真相，但是，杜若宪不难猜到，这个威廉，绝对在谋划着什么。
他才不相信什么“不懂规矩的外国人报假火警报着玩”这种瞎话，威廉提前知道系楼真会发生纵火杀人事件的概率显然更高。而能提前知道此事的人，只有两种——其一是凶手，其二是共犯，或者说——是幕后。而且威廉确实有杀害那个老人的动机。
但他为什么非要再一次把小颖牵扯进来呢？
早从不良少年一案开始，威廉和小颖之间那份奇妙的、看不见的羁绊，似乎就已经结下来了，而且现在还变得越来越深。
威廉接近小颖，必然是为了利用她，这不难想象。但小颖又为什么会如此心甘情愿地被他利用呢？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吗？还是——被他蒙骗了呢？
她甚至都不愿意让自己这个亲哥哥知道分毫，这种情况，简直前所未有。
一定是被那家伙给蒙骗了吧……
想到这里，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气突然直冲上了杜若宪的脑门。等他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的手中已经紧紧地攥住了威廉的衣领，并将对方毫不留情地顶到了墙边。
先前在公交车上，威廉本就有了腰伤，现在又再度受到坚硬墙壁的重击，他顿时露出一丝吃痛的表情。
他一只手反握住杜若宪，试图将对方掰开，另一只手则不动声色地垫到了腰后，以缓冲疼痛。
“真是无礼的问候方式呢，杜警官。”威廉冷声道。
“哥哥？！”
“若宪你在干什么，快松手！”袁警官厉声呵斥着，冲上去一把拉住了他。
在队长的威压之下，杜若宪只好将威廉松开，然而他的目光始终带着强烈的敌意。而威廉则兀自整理起了衣襟，对他的敌意完全没有搭理的打算。
杜若颖注意到了他先前垫腰的动作，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便随口向他问道：“怎么了，腰疼？”
“啊，这个嘛……”威廉无辜一笑，“是啊，托小颖同学的福，腰疼得厉害呢。”说完，他愉悦地瞥了一眼杜若宪，只见对方的怒意变得更盛了。
杜若颖顿时微红了脸：“喂，你别乱说啊，你腰疼……关我什么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刚刚在公交车上，不是被你狠狠撞了一下么，想赖账？”
“原来是这个，”杜若颖松了一口气，差点以为自己又要清白不保，“麻烦你下次说话不要只说一半好吗，很容易被人误解啊。”
“误解？什么误解？”依旧是一脸无辜。
“……算了，当我没说。”
“小颖，你过来一下，我有事问你。”杜若宪阴沉着脸，一把拉住杜若颖的手腕，不由分说就将她单独带到了走廊尽头转角处。
“我听说，那家伙差点把你推下楼。你真的觉得这只是闹着玩吗？”
然而杜若颖只是将头深深地低着，沉默不语。
“他的罪名，现在完全取决于你。说重了，这可以是杀人未遂，但你却选择护着他……你当初对他可不是这个态度，还记得吗，你曾经非常坚定地想要把他送进监狱。现在机会来了，为什么你不这么做？给我个理由。”
理由……
理由当然是为了继续追查另一个莫里亚蒂的事了，为此，她必须借助威廉的力量。
可是，这些都不能说。
她只好继续沉默。
杜若宪无奈地叹一口气，他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身子微曲下来，以迎上她低垂的视线：“小颖，你看着我的眼睛，不要不说话——告诉我，”他的声音温和而平静，眉头却紧锁着，“你……是不是被他迷惑住了？”
杜若颖紧咬了咬嘴唇，犹豫片刻，终于还是看向了他的眼睛，她有些心疼地笑了笑，然后坦然道：“是啊，我被他迷惑住了……你也看到了，他现在是我男朋友，我为什么要为难自己的男朋友呢？”
肩上的力道忽然被加重了些许，她知道她又一次对他说了残忍的话。但是——
「抱歉，只能让你继续这么认为下去了，因为我……实在是给不了你其他的解释……」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在一个欧式装潢的别墅餐厅里，偌大的长桌上只坐着一个身穿白衬衫的男人。在他身侧站着的另外一人，则始终微微低着头，一副态度恭敬的样子。他的面前还有另两个人，正默默等候着命令。
餐桌上的男人不紧不慢地擦了擦嘴，然后开口道：“菲卡斯，盯梢这么简单的任务，你们竟会失败，看来stos的实力也不过如此。”
“真是万分抱歉，”面前的其中一人说，“我们现在正全力黑进警方资料系统，很快就能把仓库火灾的相关信息窃取出来。”
“倒不用费那么大的劲，”男人摆了摆手道，“既然先前你们能被拦截，就说明另有黑客在干预此事，没错吧？如果继续做出大的动作，搞不好，我们真会被人家抓住尾巴。”
“确……确实如此。”
“这次就换弥缪莎出马吧，”男人微笑道，“毕竟，信息的载体可不光是数据，它也可以是人自身，至于人——能被攻破的弱点就太多了。”
“您说的对。”
“然后是善后工作的安排，”那男人侧过脸去，看向了身侧，“贝利斯，你怎么看？”
“那个姓张的家伙，没能完美地执行您的策划，辜负了您的期待，而且有着暴露我们存在的风险，必须被处理掉。”那个站在身侧的人欠身道，“还有stos那些负责盯梢却失职的人，也应当接受处罚，以儆效尤。”
听完贝利斯的话，坐在餐桌上的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监狱里的事，就由贝利斯负责吧。stos这边，菲卡斯，为了不破坏我们友好的合作关系，我觉得还是让你亲自去解决比较好，你说呢？”
菲卡斯立刻抬起头道：“我明白我们的规矩——任务失败的人，必须以死亡的方式来警醒其他人。但是还请不要下令处死stos的成员。”
“哦？”
“那个阻挠我们的黑客，我已经看出来他是谁了——遇上他，失败几乎是没办法避免的事。为了将功补过，我要求stos以此为切入点展开盘查，目前已经有了一些进展。顶尖的黑客毕竟稀缺，杀一个就少一个，而且，他们也并非是没有尽力。我深知您是爱惜人才的，还请务必留他们一条性命。”
“是否处死他们，倒是无所谓。不过，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阻挠者的身份，而且是实力在你们之上的人，居然只是做个盘查？直接消灭掉不是会更方便一点吗？”
“这个……”菲卡斯犹疑了片刻，“我们当然也想过要杀掉他，可他确实是个棘手的存在——他为自己制作过一枚信息炸弹，直接与他的生命体征联动，一旦他死亡，网上就会自动发布大量信息，这些信息足以让他所有的对头一起陪葬，其中，stos全员就在陪葬名单的首位。如果真想处死他，就得先破解他的炸弹，不然，哪怕我们真的抱着与他同归于尽的心态动手，别的势力也会一定会出面阻挠。”
“原来如此，看来那人是一位你们熟识的老朋友。”那男人点头道，“如果一切真如你所说，那么——他的实力，还真是让我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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