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百里村（2）

白和褚玉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唰、唰、唰”一阵扫地的声音突然响起。

        白警惕地转过身，顺便把褚玉拉过来，挡在身后。

        “就在这，别走动。”

        白叮嘱完褚玉后，正打算抬脚去院子里看个究竟。本来在后面正在权衡利弊的百里村长突然开始尖叫，“她们来了她们来了！！！！”话音刚落，只见村长眼里泛着精光，冲向旁边的顶梁柱，打算一头撞上去。

        白一个眼疾手快，用巧劲敲击村长的左颈，村长翻了个白眼就直直地躺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啊？白姐。”褚玉被这突然其来的混乱情况冲昏了头脑。

        白没打算向他解释，自顾自地往院子里走。院子里本该是空荡荡的，现在院子中间竟多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头发也是乱成鸡窝一样的，正在拿着竹枝扫把扫着地，好像还在哼着曲子。

        褚玉从屋里往外探头也看到这一幕，心下一惊，本想冲上去陪白一起的，但是想到刚刚白的叮嘱，还是顺从地躲在屋子里。

        白两三步就走到女人的后面，她先是围着这个女人转了一圈，发现这个女人果真没有五官，也不会因为白的存在停下手中的动作。

        白招手让褚玉过来，褚玉看到白的呼唤，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就飞过来了。

        褚玉从女人的背后，绕了半圈，躲在了白的身后，女人就像感觉不到有人的存在一般，还是自顾自地在扫地，一点迟疑都没有表现出来。

        果然

        白从袍子里取出佛珠，将佛珠套在左手上，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就好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褚玉只见白的嘴唇在一张一合，但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而且光看嘴型，也是一些晦涩难懂的音节。

        但是面前的女人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她那张没有五官的脸，直直地“看”着白，就好像是在听教导一般。

        女人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时而还气愤地用手捏住扫把，像是要把它折断一般。到最后竟然捂着脸蹲在地上，任扫把倒在一旁。

        白也随着女人蹲下，将右手虚放在女人肩膀上，像是安抚。又过一两分钟，女人抬起头来，褚玉发现他甚至都可以脑补出这个女人现在的表情，一定是虔诚又专注，他不自觉地抽了抽眼角。

        女人“看”着白，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向大门外走去，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我去，真神了，你刚刚是在跟那个女人聊天吗？”褚玉两眼放光，向白投以最崇拜的目光。

        “这我能学吗，是不是跟学英语一样，那没问题，本少爷我雅思托福都”

        白转过头，用指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微笑着说：“天赋。”

        褚玉愣在原地，突然意识到白的弦外之音是什么意思，就在对着空气拳打脚踢，就像是小狗讨要零食不成一般。但白说完就自顾自地走回了主屋，任他一个人在后面泄气。

        “这事情就这么解决了？那女人还会回来吗？”褚玉掏出背包里的一袋薯片准备享用。

        “那得看这个村长怎么说了。”白看着屋外的月亮喃喃道。

        “这村长醒不醒啊，该不会是死了吧？”褚玉拿脚试探地蹬了村长的背一下，又迅速收回，又在地上磨蹭了一下。别把我的限量球鞋给我弄脏了

        白拿起搪瓷杯，往村长的脸上一泼。

        “啊！！别杀我！！别杀我！！！”村长一个轱辘就站了起来，还打算往外跑。白长腿一伸，“啪嗒”村长又面部着地，狠狠地摔了一跤。

        “如果你还有事情瞒着我们的话，佛祖来了都救不了你们。”白将腿收回，双手抱着胸说道。

        村长听完，一换刚刚发疯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过于讨好的笑容，感觉都有油从他脸上的沟壑里溢出。

        “呵呵呵，大侠，两位大侠，我怎么敢啊。我全说，我全部交代！”

        百里村因为地理位置太过偏僻，物资也匮乏，简直可以说是在深山老林的野人村。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口流动，还传了这么多代，按理来说这个村子早应该因为超几代的近亲结婚生育而灭亡，但是它却延存至今，这里面的勾当可想而知。

        百里村长说他们几乎每隔十年都要去城里买一批女娃回来养着，等她们有了生育能力之后就分配给村里的单身汉，好让这个村子的香火延续下去。

        但是女娃在这个村子里是最没有地位的，因为在村子里的男人们看来，她们除了有生育能力，其它什么事情都担不起。

        如果是买回来的女娃生了女宝，那可是犯了村子里的大罪，女宝的降临注定了近亲生育的发生，这是毁宗灭族，想要毁灭村子的举动！所以村长决定将村子里诞生的女宝一部分拿去卖给别的村子，一部分卖不出去的直接埋在村子的背面。

        而生出女宝的女娃可不能轻易放走，一定要给村子里生出男宝来增加劳动力，延续香火才行。

        有时候一些女娃因为难产，生产的时候感染了，坐月子的时候没有好的条件，都相继死去了。

        活下来的女娃大多数都已经神志不清，被永远的囚禁在了大山里。

        村长觉得这些女娃一定都是被诅咒了，延续香火是多么伟大的一件事啊！怎么会疯的疯，死的死。

        所以村长和村里的男人们一致决定将这些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和已经死去的女人拉到村子的背面一把火烧了，随便拿土掩盖了她们生存过的痕迹，甚至连一块墓碑都没有立。

        “卧槽，你们是人吗？？我c”褚玉听到一半就已经怒火中烧了，这时候更是打算拿起凳子准备暴揍这村长一顿。

        从出生就含着金勺子长大的孩子怎么知道这些穷乡僻壤掩盖下的丑恶。

        白听完后并不觉得震惊，只是拉着褚玉的手腕，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

        “所以呢？”白挑挑眉，“你想让我们怎么做？”

        村长拿出帕子揩了一下额头的汗，“白大侠，褚大侠，我好歹是这个百里村的一村之长。村在我在，村亡我亡。现在这些女人死了也要在百里村里作怪，活着的时候，我把她们当作我的村民一起关爱，现在死了却不让百里村安宁！那就休怪村长翻脸不认人！我只希望两位大侠收服这些女人，不要再来打扰百里村。”

        关爱……不知悔改！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毒。

        “你他妈的还关爱呢，你把她们当人了吗？？爷爷我今天踹死你！”褚玉把凳子放下，又打算上脚。白在这时却放了他的手腕，任其行动。

        因为手上的束缚突然消失，褚玉整个人都往前狠劲地冲了一段，直接把村长重重地撂倒在地。

        白看到趴在地上，一脸铁青的村长，冷哼了一声，“好啊，你的委托，我们接下了。”说罢，白就走出屋门，往右边住宿的地方走去。

        褚玉走之前还假装吐口水在村长身上，恶狠狠地对着村长做鬼脸。

        “怎么办啊，白姐，我们不会真的要顺了这群人渣的意吧？”褚玉进来就坐在白的旁边，一脸祈求地看着白。

        这时候倒知道叫姐了，小屁孩。

        “当然不了，因果报应，他们逃不掉的。”白看了他一眼，又往屋外看去。柴房的后面是一片又一片的竹林，竹林后面又是层层叠叠的山，好像是一层又一层的枷锁，将可怜人困在这小小的天地里，藏在厚厚的土里。

        这个房间就只有靠墙的一张木板床，白示意让褚玉去睡，自己在这里守夜。褚玉可受不起这份大礼，打算和白轮流守夜。但是白却说：“我不需要睡眠，但是你这种，还在长身体的小孩子不睡觉可长不高。”狠狠地戳到了褚玉的痛点，所以还是一个人乖乖地去睡觉了。

        天刚刚翻出鱼肚白，因为这里的床实在是太硬了，大少爷褚玉再努力也睡不下去了，就起了个大早。

        起来的褚玉揉着眼睛走到桌边，看向门外。白这时站在院子里，转着佛珠，嘴里不断地念着佛经。

        十分钟后，白才转身回到屋子里来。褚玉正在享用面包早餐，见白进来了，从背包里掏出另一个面包递给白。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啊，这里的床也太硬了，我感觉我的背都被石化了。”褚玉嘴里还有面包，含糊不清地抱怨着。

        白拿起桌子上的面包，撕开后，也开始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两天足矣。”

        白慢慢地吃完面包后，褚玉已经开始吃其它零食了。白站起身，说：“今天要办点其它的事，先去拜访下村长吧。”

        褚玉听到有事情做了，赶忙放下手中的零食，擦擦手，跟在白的后面出了门。

        现在是还是早晨六七点的样子，山中还有些薄雾没有散去，温度也比中午低了好几度。褚玉已经把本来系在要上的袍子穿在了身上。

        害，还好有个皮草穿褚玉细细摩挲着领口边缘的白毛，既有手感也有温度

        按理来说，村长应该住在山的最上面，所以白褚二人一直顺着山路往上爬。走到半路时，离白褚二人百步远的地方有两道身影，正在向他们的方向走来，两人都是穿着一身黑，动作鬼鬼祟祟，好像是刚刚偷了东西一样。

        白抬手示意褚玉停下，等他们走过来。等他们走进了些，褚玉立马就认出来了这两人不就是跟他们乘同一辆汽车的那对中年夫妇吗？

        “诶，那”褚玉还未说完，白就走了出去，跟那对中年夫妇对上了面。

        妻子怀里抱着的还是昨天那个黑色的大背包，但明显大了很多，她看见白向他们走了过来，马上收紧了手，把背包死死抱在怀里。

        “你你要干嘛！让我们过去！”妻子转过脸，躲避白的眼神，用发抖的声音说道。

        “你们背包里的是什么？”白在他们面前站定，看着他们不敢与自己直视的脸冷冷地询问道。

        妻子和丈夫听到“背包”这个字眼一下就慌了神，二人都开始手足无措地交换眼神。

        “关你关你什么事！”

        “我劝你这个小姑娘少管闲事！”

        说罢，夫妇二人就打算绕开白继续往前走。白直接上手打晕了离她最近的丈夫。妻子都没看清白的手部动作，自己的丈夫就直直地躺了下去，一个慌神，就尖叫出了声。

        好危险，这个小姑不对这个女人好危险

        妻子本来舍不得抛弃丈夫，自己往前跑，只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想向白求饶，放过他们。

        但是还没来得及出声，白就先开口了。

        “你可知，你背包里的不只一人的骨灰？”

        妻子听罢，抬头惊恐地看向白，把怀里的背包松了松，“怎么会这样我们我们只要一个女娃娃的就够了”

        褚玉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的，他走到白身旁，“你要一个女孩子的骨灰干什么？”

        妻子眼神突然开始闪躲，双手开始抓挠背包，发出沙沙的声音。她想要逃走，但是她丈夫还在这里，自己一个人肯定是跑不了的

        “我，我家儿子年前因为车祸走了呜呜呜，要不是，要不是我们老两口逼着他回家过年，他也不会坐上那班车，也不会遇上车祸，就不会走了！”妻子开始止不住地抽泣，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所以呢？你们要个女孩子的骨灰干嘛？”褚玉还是摸不着脑袋，继续追问道。

        妻子拿羽绒服的袖子揩了揩眼泪，抽着气，说：“我们华华才二十出头，连个女朋友都还没交上，一个人就去了下面，多孤单啊！我和华华他爸就去找了道士，说能不能在下面给我们家华华找个伴。道士就说可以用女娃娃的骨灰结阴亲，这样我们家华华在下面就不是孤独一人了呜呜呜就是那个道士推荐我们到这个村子来的，他说这个村子很多可以挑选的女娃娃”说罢，又开始哭了起来。

        褚玉听得倒吸一口凉气，真是林子大了，什么人渣都有活着不放过人家，死了也不让人安宁！

        白蹲下来，与妻子平视，说：“逝者已矣，很抱歉听到你的儿子早逝的消息。但是你也是女性，你询问过这些死去的女孩子，她们愿意吗？你也没有问过你的儿子，他愿意吗？错误的爱不是爱，知道吗？”

        白将手虚搭在妻子的手腕上，以示安抚，“把背包给我吧，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妻子听后又抱紧了背包，但没一会儿就松开了，她将背包推出怀里。白就顺手提了起来，“你丈夫过一会儿就会醒的，你们要是真怕儿子寂寞的话，就多烧点吃的、玩的给他吧，下面的生活也很精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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