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坠红尘

“住手！”

就在枪尖刺破红衣女子衣带的瞬间，一道金光泛起，挡在枪尖之前将女子团团裹住，长枪竟刺不破那道金光。

嗖！

迎着那道金光，一柄泛着金芒的长枪自仙府下刺破苍穹，穿云而来，黑衣男子脸色一沉后退几步。

伴着金枪，一位身着青色兜帽的无面男子挥枪挡在女子身前。

“哈哈哈......今天的狗可真多。”女子狂笑道。

“你是何人？”黑衣男子打量着那柄金枪缓缓说道，“枪倒是不错。”

“无名无姓，天地蜉蝣。上仙，请手下留情。”无面男子抱手向前作揖道。

“留情？我与这狗仙有什么情分！”女子抱着右臂怒道。

“不错，纵使想留情，也是无情可留。”黑衣男子挥枪斥道，“我看你有几分道行，若是想活便速速离去。”

“小仙听闻天有九重，高不可攀，小仙也想看看这天有多高！”无面男子说道。

“天有多高？凡人举头，目之所及便以为是天，殊不知，所见不过是心中的痴心妄想。天有多高，连这天上的仙都未曾见过。魑魅魍魉，有了几分邪气，便遑论天道！”

“哈哈......，”女子躺在地上大声笑道，“天道？世人想填饱肚子，你们便降下天灾让他们颗粒无收，世人想要太平安稳地过日子，你们便放出妖孽为祸人间，世人几世修得因缘，你们便威逼利诱让他们骨肉相残，这样的天道，这样的神仙！我呸！”

无面男子看着失了胳膊几近癫狂的红衣女子，不由得浑身颤抖，他猛地挥枪向前道：“小仙，斗胆一试！”

接着他金枪一转，金光灵纹荡漾开来，一条金龙自天而降附于枪尖。

“哼！你既想知天有多高，便叫你看上一眼！”说罢，黑衣男子举起枪身，只见仙府各处雷花灵气连接，慢慢生出藤蔓，他手中枪身重重一握，藤蔓快速缠绕汇聚成一朵长满巨刺的雷花附于枪尖之上。

金色与蓝金色的灵风在空中激烈的对撞撕扯，一时间周围的断壁残垣在震荡中皆被击成尘埃。

“不要你管！”红衣女子拔出发髻间的玉钗，嘶吼着站起身来，握拳狠狠地将无面男子捶开，散落的头发随着灵风阵阵飘扬，双眼泛红如同狰狞的野兽，她怒道，“快滚！”

说罢，她手握沾满血的玉钗疾步向着黑衣男子刺去。

雷花成形，黑衣男子手握长枪凌空而起，狠狠扑下！

无面男子大步向前，抢身于女子身前，迎起枪尖与那雷枪的枪尖正面相对。

“云花棘刺！云花荆！”黑衣男子喝道。

与仙府相望，遥远的天际间，一座紫光宝阁正升腾起阵阵青烟。门前的童子手持蒲扇打了个哈欠，擦了擦眼睛，说道：“天尊，他们还没闹完呢。”

宝阁内，一位身披黑白纹道袍，手持拂尘的老道人正在炼丹炉前冥思。他双眼微睁，扬起拂尘轻轻拭去飘进来的雷花，叹息道：“道常道非......”

仙府中，那附龙金枪与云花雷枪正要相接之时，一道灵光伴着冥冥低语从遥远的天际间荡来。

瞬间，双方竟同时被拉向仙府两端，无面男子只觉浑身一软金枪金光尽失。

与此同时，黑衣男子雷枪附着的雷花也渐渐退去。

黑衣男子落地，望了望天际尽头，怒笑着化作一道惊雷凭空而去。“哼！便如此吧！”

“回来！狗仙滚回来！”红衣女子怒吼着，望着消失的惊雷，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径直跪坐在地上。

无面男子先是惊愕，随后望着天际尽头长舒一口气。

“无名有名......”

天际间又传来一阵低语，仙府破碎的宫殿开始缓缓汇拢，恢复如初。

“非生非死......”

又一声低语荡开，厮杀中伏地死去的众仙人与众天兵将竟然渐渐恢复生机。

望着渐渐恢复的众人，无面男子不禁握紧了长枪。

“看到了吧......这就是你追寻的天道，不过是手中玩偶......提线傀儡罢了。”红衣女子缓缓说道。

“既知如此，何必来送死。”无面男子转头看着红衣女子说道。

“只是想告诉这些贼仙，世人不想做盘中肉，砧板鱼。来此，只是想告诉世人，手中若有剑，举剑可伐天！”

话音未落，女子握着玉钗狠狠朝心脏扎去。

“不要！”无面男子吼着伸手去夺。

一朵朵血花绽放在云端，轻盈肆意地跳动着，随风摇曳无拘无束。它们在天地之间缓缓浮动，时而汇聚，时而弥散，犹如踩着节奏的音符，传递着无声的韵律，直到天际尽头，直到宇宙深处。

“唉......”紫光宝阁中，老道人叹了口气挥了挥拂尘起身离去。

就在红衣女子倒下的一瞬间，仙府中的一切，包括无面男子都开始变得迟缓。她用仅存的意识望向四周，在恣意的血涌中看到一个黑白纹道袍的老道人正看着自己。

“天道有常，普度众生......”

老道人说着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一道青光自额头上荡漾开来。

“天道？......众生？......”恍惚中，一个声音从红衣女子的心底传来。

刹那间，一切静止，红衣女子额头青光荡开的第一道灵纹停在散去的一瞬，老道人的手指正要收回，无面男子张着嘴双手拼命向前伸着，众仙人脸上诧异的表情凝固，众天兵将手中的兵器挥在半空，天边的灵鹤正在振翅，就连仙府的灵晕也成了一幅静止的画。时空如冻结一般不再有任何变化。

接着，所有的一切开始逐一消散，化作缕缕灵尘向着凌霄殿奔涌而去。

凌霄殿内，空无一人，只有一道虹光映照在金椅之上，随着金光灵尘的不断汇聚，一张铺开的霞光金卷缓缓成形，直到汇聚完成，虹光之中一只只有灵晕不见颜色的手缓缓伸出，将那金卷托住，金卷的光芒愈发浓烈。

“去吧......”说罢，那只无形之手与虹光一同消失。须臾片刻，霞光金卷腾空而起，翻滚摇荡着向殿外飘去。

霞光金卷在空旷的仙府之中飘飘荡荡，一直飘到了天门之外，仙府在它身后渐渐退去颜色，不见踪迹。

一阵风携着云吹来，将那金卷隐入其中，降下了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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