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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是哪里着火了


权青城亲自请来了李太后,这一回吴否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李太后觉得特别没脸,因为权青城跟吴否二人一左一右跟着她,就像在押犯人似的。

        可她也没办法反抗,权青城一句帝尊有命,就能把她所有的气势都压下来。

        这个时辰是她最脆弱的时候,因为皇宫里已经没有她的靠山了,她所仰仗的摄政王权计也没有资格住在宫里,所以她孤立无援。

        宝蟾默默地在后头跟着,第一次上炎华宫的石阶,她心里是特别紧张的,但又不能太露怯,她得壮着太后娘娘的脸面。

        一百九十九级石阶不是那么好走的,终于上到山顶时,李太后已经累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炎华殿就在眼前,权青城站定,冲着李太后行了个礼:“帝尊有命,请母后跪着。”

        李太后早在被请来之前就听过了这话,当时二话没说,朝着大殿就跪了下来。

        但跪是跪了,一颗心却是忐忑不安,脑子里也在胡思乱想着。

        她实在不明白,帝尊为何大晚上的让她来这跪着,心情不好就把当朝太后挖起来跪宫,以前也没听说帝尊有这个毛病啊?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宝蟾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她只能跟着太后一起跪,跪的时候有留意往炎华殿里面瞅去一眼,但大殿就好像被一层水幕挡住了一般,只能看到波光粼粼,里面的景象一点都看不清楚。

        李太后往四周扫了一圈,看到连时,看到吴否,看到权青城,也看到后赶来的云臣。

        这些人她都不意外,唯一一意外的是怎么还有个陌生的姑娘?这不是宫女的打扮,到像是内城官邸里的丫鬟。

        不收得皱了眉,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坠儿冲着她俯了俯身,硬梆梆地回了句:“奴婢是一品将军府的丫鬟,跟着四小姐的。”说完又觉得如此简单的介绍不能够充分表达自己的情绪,也不能够给这位太后娘娘留下深刻的印象,于是又补了句:“就是在肃王府一刀差点儿把自己扎死的那位夜四小姐。”

        李太后额上青筋突突地跳了几下,有那么一瞬间她就想喊人把这个贱婢给处死。可终究是没敢,因为眼下她人在炎华宫,也因为夜温言是治好她儿子的唯一希望。她需得忍,忍到夜温言气消之后再去求一求,放下脸面来,要什么给什么,只求夜温言能把她儿子治好。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坠儿这事儿给咽了下去。但还是问出一句话来:“那夜温言也在此?”

        连时皱了皱眉:“请太后娘娘斟酌说话,夜四小姐就是夜四小姐,您这句那夜温言是个什么意思呢?您别怪老奴多嘴,老奴只是想提醒娘娘,帝尊大人脾气不好,今晚夜四小姐受了伤,也不知道是谁干的,现下人正在炎华殿里跟帝尊大人说话,帝尊大人也因为此事发了火。您要是在这会儿一个不注意冲撞了帝尊,那可就……”

        后面的话他就没往下说了,李太后也不用他说了。帝尊是个什么脾气,她身为从前的皇后如今的太后还能不知道么?那根本不能叫脾气,应该说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性格。谁也别招惹他,大家相安无事,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可谁若不长眼的招惹了他,那可就不是一个人做噩梦的事了,而是全族人都得跟着一起倒霉。

        帝尊大人生气诛连九族,这是北齐上下人人皆知的事情。

        李太后不敢再不好好说话,但有些话也不能憋在心里不说,于是语气软和下来,又对连时道:“夜四小姐受了伤吗?可是这跟哀家有什么关系?为何要让哀家来这里跪着?你们该不会以为是哀家做的吧?”她一脸惊恐,“哀家可什么都没做!”

        连时笑了,“这个老奴可就不好说了,但不管是不是您做的,帝尊大人让您来,您能说不来吗?帝尊大人让您跪,您能说不跪吗?”

        李太后咬咬牙,还想再为自己辩解辩解,连时又道:“老奴再提醒一句,这里也不太隔音,万一您说多了再被帝尊大人听着一句半句的,那可就不好了。”

        李太后的话全都了咽回去,纵然有一肚子不甘,她也不敢在帝尊这里冒险。

        可是夜温言受伤了?还不知道是谁干的?这是什么意思?遇刺?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做这样的事?又是什么人跟夜温言有如此深仇大恨?

        能逼得她在这个时辰直接进宫投奔炎华宫,这说明伤得不轻,伤得不轻就说明对方实力雄厚。如果是杀手的话,也该是顶尖杀手,那雇起来可是很贵的。

        李太后越想越心凉,因为她想到了一个关键。

        帝尊大晚上把她给叫到这里来跪着,绝对不可能真的只是心情不好,那若不是心情不好就是有别的原因。能雇得起顶尖杀手的,她那儿子绝对算得上一个。跟夜温言有深仇大恨的,她那儿子更绝对算上一个。难道说这事儿是禄儿干的?

        李太后不由自主地打起哆嗦来,如果真是禄儿做的,这件事情可该如何善了?还有,何以夜温言受了伤会来投奔帝尊?帝尊又为何生气?还如此为她撑腰?

        乱了,全乱了!

        炎华殿里,夜温言已经可以靠在玉椅的垫子上坐起来,就是人还虚着,懒洋洋的。

        她问师离渊:“现在到底什么时辰了?子时怎么还没到?我这样子实在难受。”

        师离渊刚从后殿绕回来,手里端着碗面条,“子时一到就能立即恢复吗?你说的子时应该是子时半吧?”

        夜温言点点头,“对,子时半,腊月十五十六交接的那一刻。”

        “那还有得等,现在还没到亥时末。”

        她有些沮丧,“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十五这天我就在屋里窝着,睡上一天也就过去了。却没想到夜家整出个去城外烧香的事儿,还起早贪黑的。你说我这命怎么这么苦?”

        师离渊坐到她身边,面条碗夜温言想接,他没让,只管几根几根地夹起来亲手喂她。

        “以后每月十五我接你到炎华宫,若是有不得不出去办的事,那我就陪你一起。你吃慢一些,小心烫,不够的话一会儿再煮一碗就是了。”

        “够了,没力气吃多。等过了子时如果你还不困,那就再给我煮一碗,我好好品尝。”

        他皱了皱眉,“我不会困,到是你需要睡一觉。”

        “吃完就睡。”她冲他眨眼,一脸的不怀好意,“你这炎华宫有没有我睡觉的地方?”

        他点头,“炎华宫很大,配殿极多,你喜欢哪间就住哪间。”

        “我就相中你那间了。”她实话实说,“师离渊,你放心把我一个人扔配殿里吗?”

        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你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就是想说你如果不困的话,我睡着,你就坐我旁边。我喜欢闻你身上降真香的味道,能睡得很香。”

        他点头,“好,都听你的。”

        “你总说都听我的,可是我也不知道你能听到什么程度,更不知道我的决定是不是全是对的。师离渊,你活得比我久,咱们今后的路应该由你来引导我才对,应该是我听你的。”

        他都听笑了,“你听我的?你能听我的吗?你若听我的,现在就同我去临安城走一趟,不管是肃王府还是将军府,本尊亲自去问问,究竟是谁和你过意不去。你听吗?”

        夜温言摇头,“不听,早说过不想把你拉下神坛,你就应该高高在上,坐在炎华宫里等着他们每日朝拜,凭什么现了真身走到那些凡人跟前?他们不配,你去就是辱了你。”

        “可本尊总在炎华宫里坐着,他们就会欺负你。”

        “你信不信,你就算去了,他们该欺负我还是欺负我。除非你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同我在一处,完全不给他们机会,否则那帮人是不会死心的。”

        “心不死,人死就好了。”他说得十分平静,“只有人死,心才会死。本尊这几百年虽然没怎么沾人血,但是当初天地灵力还在时,杀过的人也不知有多少个了,不差再添一些。”

        “多没意思,动不动就把人杀死,那人都死了还好玩吗?”她就着他端着的碗喝了一口汤,“师离渊我说过,我还得查清楚祖父和父亲死亡的真相,权青禄那头我也得三五不时去砸一砸出个气,所以你别太早把他们都弄死。等我查清楚该查的事,也报够了该报的仇,那些人你爱怎样就怎样,就算统统都杀了,我也只会帮你挖坑埋人。好不好?”

        她仰头看他,小脸笑扬着,“真好看,天下第一好看。”

        他无奈,“吃也堵不住你这张嘴。”再瞅瞅碗里的面已经吃剩一半了,便握了她的手塞过去,“先自己端着,我去去就来。”

        炎华殿外,权青城站着无聊,自顾地踱到一边去,借着山的高度往临安城里看。

        炎华宫的这座山是临安城的最高点,他从这里望去,几乎可以把大半个内城尽收眼底。

        临安城的夜晚格外宁静,雪早已经不再下了,雪后放晴,圆月从云层里露了出来,照得人间通明。

        可是很快地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好像就是突然之间,一个地方瞬间就窜起一团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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