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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直陈


  只是一刻,李晏的神情已是平静下来。这五年的朝堂历练,他早已学会,即便是山穷水尽,只要不轻言放弃,终究会柳暗花明。他看了眼榻上晕迷中的李伦,心中念着,还有三日,这三日他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解蛊的办法。

  言欢见他举止间又是一派气定神闲,她仿佛被他安抚了一般,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李晏扬声唤杜渲进来,让他暗地里好好将太子送回东宫。他则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袍,起身便要走。言欢唤他,“殿下可是想到办法了?”李晏道:“未曾。”言欢奇怪,“那殿下要往何处去?”李晏转过头来,凤目微挑,“本王这便去见父皇。”

  言欢了悟,李晏这是要向明帝直陈此事,置死地而后生,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她道:“玖黎与殿下同去。”“不行。”李晏几乎是本能地拒绝,“此事本王不想你牵涉太深。”言欢心中一暖,李晏此时还能顾着她的安危。她盈盈浅笑,“双生蛊来自澜沧,且众人都传玖黎与殿下之事,玖黎又怎能脱了干系?”李晏知她说得在理,但他就是不想让她涉险。

  言欢却不再说话,当先领路,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李晏见她如此坚决,摇了摇头,随后跟上。

  常阳殿居于祈安殿之末,朱红宫墙,明黄琉璃瓦,气派庄严,这里是明帝起居之所。此刻,李晏与言欢正站在殿外等候通传。而此时,赢池那边的斗龙舟尚未结束。

  二人离开御花园观景轩后,李晏便先行派人查探明帝所在,据礼官说,明帝称乏回了常阳殿,因此,他们便直接赶了过来。

  事发突然,此事又诸多隐秘,李晏只能以有要事要报为由,请见明帝。只是通传良久还未见宣召。又隔了一刻,方见明帝身边的内监总管怀恩走了出来,满面堆笑,望去甚是和善。“叫毓王殿下,神官大人久等了,陛下有请。”

  二人随了怀恩进殿。言欢是第一次来,只见殿堂深阔,帐幔低垂,当中是御座与紫檀长条案,御座后设了屏风,上悬“无为”匾额。御座两旁各设有兽首三足博山炉一座。

  此时,明帝正坐在御座之上,闭着眼睛,以手支头,似在假寐。

  李晏甫一进殿,便在书案前直挺挺一跪,神情冷淡,语声沉静,竟似带了微凉,道:“父皇。”明帝睁开眼,抬起头来,面上也无甚表情,问道:“何事?”

  一旁的言欢只觉得奇怪,明帝与李晏虽说是君臣,但毕竟也是父子。此刻,这两人竟是一般的神情,冷淡疏离得近乎陌生。

  只听李晏道:“是皇兄出了事。”明帝目光微凝,“出了什么事?”言欢便也跪下,“陛下,太子之事与鄙国也有些干系,请陛下允许玖黎细数缘由。”

  五月的清风已带些微热意,穿堂而过,带得殿内帐幔慢慢扬起,复又落下。

  言欢立于一侧,见那帐幔几无花纹雕饰,简素非常。放眼望去,殿内摆放竟是一件珍贵稀有之物也无。心中不由暗暗纳罕。

  这里是太子东宫。方才她与李晏据实陈述完所有,明帝并未表态,而是直接将他们带来了东宫。

  此时,明帝坐于上首御座之上,她与李晏则是立于其下。明帝看过太子之后,并未说什么,只是立即宣了太医院院判司徒远。此时,司徒远正在内殿给太子李伦诊脉。言欢心里明白,李伦如今的情形,只怕是诊不出什么。

  过了良久,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从内殿出来,正是太医院院判司徒远。司徒远躬身向明帝道:“陛下,臣无能。看不出太子殿下身患何疾。”明帝看了司徒远一眼,司徒远自是省得,拜下道:“请陛下放心,老臣明白。”明帝摆了摆手,司徒远拎了药箱默默退下。

  此时,殿中只余下明帝与李晏、言欢三人,除了旁侧远山炉上的袅袅烟气,大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明帝直视着李晏,神色间阴晴不定,好半晌方道:“毓王,太子之事与你确无干系?”

  李晏心中苦笑,他从小到大,明帝对他的态度始终都是淡漠视之,淡漠到他甚至于怀疑他是否还记得有他这个儿子。他是什么性子,他喜欢什么,他憎恶什么,明帝根本就不会知道。他心里翻腾不已,面色却始终平静,淡淡道:“父皇,的确非儿臣所为。请父皇想一想,若是儿臣,儿臣怎会愚蠢到指使秦江池秦大人去做此事,以儿臣与秦大人的渊源,岂不是明白告诉天下人就是儿臣所为。况且,父皇自当知道秦大人为人,他是否屑于行此等宵小之事。”

  言欢夜探秦府那夜,曾探查过秦江池身上并无双生蛊气息,此时她自然不能明说。却听明帝道:“朕认识秦江池多年,他确一直行事磊落。”

  只听李晏继续道:“至于,儿臣与神官大人之事,”他复又看向身旁的言欢,眸中仿似有星光闪动,“是儿臣对神官大人有思慕之心,只是大人为人孤傲清高,儿臣屡次碰壁,故而拜访频繁了些,然后,便被有心之人利用罢了。”

  言欢一时楞在当地,李晏在说什么,他竟然对明帝说对她有思慕之心,这件事他竟然摆到台面上来了。只是,她何时孤傲清高了。她抬起眼眸,趁明帝不注意,扭过头狠狠地瞪了李晏一眼,却发现他也正看过来,看到她带了薄怒,皱了眉瞪他,嘴角边忽然就露出个笑意,那笑意越来越大,笑得竟似个抢到糖的孩子一般。他还敢笑,这个时候他竟然敢笑,言欢又瞪了他一眼,垂下头不再理他。

  她垂头半晌,脑中突然明白过来,她与李晏如此情形,京中已是议论纷纷,他现下如此一说,也等于是在全她的面子。她心中一软,他这个人,处处都替她想得妥帖,只是他究竟想过没有,她从来就不是什么玖黎,她就是当年言府的二公子言欢,曾经他口里的阿欢啊!

  明帝的语声倏地冷冽,“毓王,你说与你无关,那你可愿起誓?”她吓了一跳,看向李晏,只见他面色坚毅,“儿臣愿意。皇兄之事,若是儿臣所为,儿臣愿遭天谴,死无------”“好了,”明帝面色微变,似是不愿再听,打断了李晏。“朕给你将功折罪的机会,太子中蛊之事,便交于你去彻查。”“是!便是父皇不安排儿臣,儿臣也是要查个明白的。”李晏跪下,拜了几拜,算是接了这个口谕。

  明帝负手在殿内踱步,眉目深锁,“只是这解蛊之事------”

  李晏垂目不语,脑中却想着自小到大李伦对他的诸般照顾与维护,原本如此温和淳厚之人现下却在生死关头。他的安危亦是他的责任,他直起身,郑重道:“皇兄解蛊之事,儿臣也愿一力担下,若不能解,全凭父皇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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