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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朝堂争锋


  御座上明帝一直态度未明,不知道是一直隐忍不发,还是为人所制,众臣们正自惶然无计,此时见李晏突然出现,众人都如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一时众人或期待、或焦虑、或惊慌的眼神都聚到他身上。

  丹墀之上的苏厚照也静静地看着越走越近的李晏,只是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机。他心中一直担忧李晏会坏了他的事,没想到一语成谶。虽然此时还看不出李晏能做什么,但这般意外出现,只怕不能善了。他的嘴边忽然浮起莫名笑意,李晏可以制造意外,他也能,他倒要看看,最终谁的意外更能左右人心。

  李晏先向明帝行了礼,说了声,“参见父皇。”明帝端正而座,看去似在淡定受他的礼。李晏直起身来,面上虽是泰然神色,但心中却有些焦虑。明帝如此表现应是被控制住了,看怀恩距明帝如此之近,说不定控制明帝的人就是怀恩。既如此,他投鼠忌器,做出的每一步决定都需深思熟虑。

  李晏抬头扫了眼不发一言的祁暮云,目光落在苏厚照脸上,目光似讥似讽,“苏大人随便推个人出来就是皇室血脉,这般轻轻巧巧怎能令人信服,要知道皇室血脉绝对不容混淆,不若让宗人府取来玉牒好好查查。”

  众臣纷纷道:“就是,皇室子弟都是上了玉牒的,是不是皇室血脉一查便知。”

  苏厚照淡淡道:“不必查了,李暮并未录入玉牒。”

  此言一出,祈安殿内众皆哗然。

  苏厚照却未见慌乱,继续道:“虽未入玉牒,但老臣亦有证据。”他指着身后内监手上捧着的托盘,“证据就是这里,诸位请便。”他一面说,一面命那内监捧着托盘下去给众臣传看。

  众臣一时都凑上前来,只见那托盘之内是一封手书及一只玉佩。手书是摊开的,上面寥寥数语,

  “梅儿:昨夜小楼惊风雨,你睡得可好?不过一日未见,却恍如三秋。古人诚不欺我。惊闻梦兰有兆,甚喜甚喜。孤纳妃数载,一直无后。你乃孤之福星矣。孤闻后夜不成寐,你说,孩儿取名‘暮’字可好,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你我的孩儿,来日定是不世英杰,胸怀天下。你且放心,孤不日到陛下面前求肯,纳你为良娣,自此你可长伴于孤身边。”这封手书竟是一封情书,书至最后是一红色私章,赫然是“子然”二字。众臣中有知道的,“子然”正是李景初的字。

  旁边的玉佩是极好的羊脂白玉,雕工极精,雕得乃是五爪金龙。按制,只有太子才有资格配五爪金龙的图样。

  单看这两样,李暮是李景初之子的身份显然是真的了。

  “即便当真是先朝景初太子的血脉又如何?”有人越众而出。苏厚照定睛一看,却是右丞范嗣宏。范嗣宏清瘦矮小,语声却是铿锵有力,“既是未入玉牒,便是身份未得皇家确认,如此便是名不正言不顺,怎能还妄想染指我大楚帝位,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范嗣宏一向对明帝忠心不二,他会跳出来,苏厚照倒也料到了,只是未料到他会冲得如此之快,大有争当先锋之势。大家都是浸淫官场多年,深谙为官之道,他以为范嗣宏多少会观望一刻。他不知道为什么,李晏却是知道,范嗣宏便是他回京后命秦江池所见之人。范嗣宏与苏厚照同列朝中左右丞相,朝野影响力自是非同小可,假使范嗣宏能第一时间表明态度,后面有摇摆不定的朝臣自会在心中掂量掂量,怎么做才最合适。

  果然,范嗣宏一说话,因那两样证物有稍稍倾向外心思的朝臣立时都警醒起来。

  “此言差矣。”开口的是礼部尚书滕弘,他一贯是苏厚照一派的拥趸。“不论上玉牒与否,血脉总是真的。古来有云,立嫡以长不以贤。礼不可废,如此才可顺应天命,制于宇内,安于天下。”

  秦江池沉声道:“滕大人也说要‘制于宇内,安于天下’。如今陛下已登基数载,勤政爱民,现下四海升平,百姓和乐。若是此刻再提什么先朝之事才会引得宇内不安。往事已矣,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何必再揪着不放。”

  滕弘并不放松,“治国要有章有法,方使天下人信服。如今事实俱在眼前,怎可轻轻放下?”

  李晏淡淡插入,“那滕大人觉得是‘安天下’重要,还是‘立嫡长’重要?”滕弘一脸得色,“自然是都重要。”“若非要选其一呢?”李晏又问。滕弘不假思索,“自然是‘立嫡长’重要。”话一出口,便觉不对。

  李晏神情倏然变冷,“滕大人在朝多年,竟连什么是为官之道都不明白了么?秦大人,”李晏转向秦江池,看都不看滕弘一眼,“你来告诉他,为官之道是什么?”

  秦江池向李晏稽首,接了这个令,再转向滕弘时,已是站得笔直,尽显一派文人昭昭风骨,“滕大人,为官之道,便是忠君为国,上察圣意,下体民情,潜心做事,用心履职,如此,天下才可长治久安。所以,归根结底,为官便是为了天下之安。滕大人,你着相了。”

  滕弘语塞,满面通红,冷汗涔涔而下。

  那边范嗣宏已带头跪下,向着明帝道:“陛下,还请收回成命。”他这一跪,众臣自然纷纷跟从,当中有想附会苏厚照的,如滕弘之流便站着不跪,只是面对跪伏一地的臣子,这些人显得颇有些鹤立鸡群,当中有意志不坚的,犹犹豫豫也跪了下去。

  明帝抬了抬袖子,似是要说什么。

  苏厚照忽然叹息一声,“其实,老臣活了这许多年,该看的也看了,该有的也有了,原本也不是想争什么嫡长之事,只是当年无意间知晓了一些旧事,心中不平罢了。”

  众人闻言一愕,听苏厚照话里的意思似是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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