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魔鬼的信徒？

　　“那是什么，弗兰克？我刚好像看到一条黑影跑过去了。”迈克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他紧紧地握着石矛，似乎下一刻就要刺向前方不存在的敌人。

　　“放松，迈克。或许是一只兔子，或许是一只猞猁。这条路线白天就已经勘察好了，而且那个廖就在前面。你不是说你的祖先来自非洲一个食人族部落么，难道你的勇气连那个华国人都不如？”弗兰克也握着石矛警惕地看着四周，语气却相当的镇静。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啦。”迈克皱着脸可怜巴巴地说道，“到我的曾曾曾曾祖父就已经被卖到美洲种棉花了。”

　　“安第斯做的记号，前面那颗树。”弗兰克没再深究这个问题，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前方的记号，继续向前走去。

　　“就在前面了——上帝啊，那是什么！？”弗兰克走到白天隐蔽的红色雪松后，望着水洼忽然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惊呼。他的脸色苍白，右手颤抖着在胸前划着十字架。迈克的石矛早就掉落在了地上，连他自己都腿软地坐倒在地。

　　那只长着紫色角，牛头马身的怪物此刻已经变成一具尸体躺在了小水洼旁。怪物四周是一个用它流出的血液绘制而成的神秘图形，像是用于某种祭祀仪式。

　　廖杰光着上身站在这只怪物的旁边，他的胸脯上同样用鲜血绘制着类似的图案。他的左手拿着一只血淋淋的心脏，右手则握着一把紫色的角——看地上怪物剖开的腹腔和一个肉坑的头颅就知道这些东西来自何处。

　　在昏暗的蓝色星光下，廖杰用紫色的角狠狠刺向左手的心脏，嘴中不断地重复着咒语般的古怪音节。

　　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怪物身体中也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紫色光点。这些紫色的精灵慢慢升腾了起来，一个个投身到廖杰手中的角里。

　　他手中的角渐渐变得透明起来。望着手中的角，廖杰脸上露出一种决绝之色。

　　他轻声嘀咕着一句晦涩难懂的话。如果有人熟知这个世界的语言，就能明白这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是：真实即我，我即真实。

　　忽然，他扬起手中透明的角，向着自己胸腔狠狠按去！

　　想象中鲜血横飞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那只角穿透他的身体像是穿透一个幻影，仿佛在这一瞬间唯有那只角是唯一真实的存在。

　　巨量的真实之力就这样粗暴地注入了他的心脏，混沌初开一般，一个幼小的星云在他心脏中缓缓成型。那些之前被他努力向心脏引导的真实之力也水到渠成地被吸引了过去。

　　但这些真实之力明显满足不了廖杰心脏处星云的胃口。这星云对空气中那些神秘的真实之力也产生了吸引，让一个个紫色的光斑落到了廖杰胸脯用鲜血描绘的条纹上。

　　肉眼可见的，一点点紫色的荧光通过这些神秘的图案慢慢汇入了廖杰的心脏，让那个小小星云越来越明亮，并且逐渐演化成一种淡淡的紫色。

　　终于，小小的星云吃饱了一样停止了旋转，向着内部急剧坍塌。星云在坍塌到一点之后发生了爆炸，让廖杰的身体整个变得透明。

　　廖杰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张大嘴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几缕溢出的紫色光芒从他眼睛中喷涌而出，显得狰狞无比。

　　那些真实之力侵蚀了廖杰全身所有的角落，深入到他每个细胞中的遗传之链。在遗传之链灰暗的遗忘之地，一个小小的点倏忽亮了起来。

　　廖杰全身的细胞重塑一样慢慢恢复了，他的身体脱胎换骨般变得更加矫健有力，肿胀的右臂、身体中大大小小的暗伤都神奇地恢复如初。

　　在他心脏的地方，真实之力凝聚的星云已经溃灭了，只留下一个陨石坑模样的东西。在陨石坑的深处，一束淡紫色的真实之力火苗正在缓缓摇曳。

　　好奇地握了握双拳，廖杰屏气凝神，一丝丝生物电流在他身体中的每个细胞滋生汇聚着，最后在他的双拳上形成了一道道跳跃的小小电弧。

　　廖杰满意地点了点头。雷电，算是元素属性里极好的了。接着他放下了捕鲸抢，右手按在心脏的位置，脸色有些复杂地喃喃道：

　　真实即我，我即真实。

　　这是属于魔鬼的低语，是对于神灵甚至是邪神最大的不敬。而现在，廖杰无疑也算是一个小魔鬼了。

　　真实之力是这个世界的力量之源，而真实之力只属于神灵。

　　这个世界中所有的生灵，即便是四境中那几个无上传承，也无一不是借用神灵的真实之力让自己更接近神灵的鼻息。

　　唯有魔鬼，那群一开始没有任何传承、在天地间无依无靠的生灵，他们异想天开、贪婪无耻地想将真实之力据为己有。他们可怕地认为这个世界中真实的并非只有神灵，还有他们自己。

　　他们用血腥恐怖的邪术将真实之力封存在心脏里，肆无忌惮地杀戮掠夺着其他生灵的真实之力，他们不信奉神灵，只信奉自己。

　　廖杰现在无疑属于他们中的一员了。

　　魔鬼是邪恶强大的，因为他们可以直接掠夺其他生灵的真实之力甚至是觉醒能力。在原来的那段岁月中，廖杰用了数月的时间才慢慢点亮火焰的能力，而且还是最常见的大路货，和现在完全无法同日而语。

　　但同时魔鬼也是悲哀的。他们心脏出现的陨石坑据说就是神灵的诅咒标记，而他们的心脏，则是神灵最喜欢的祭品。

　　一些大魔鬼的心脏还被神灵用来装饰他们的星辰，就像我们熟知的月亮一样。

　　他们是猎手，但同样也是所有人的猎物。

　　说到底，他们是一群被遗弃的人。虽然能通过掠夺快速获得力量，但基本上所有拥有强大传承和秘术的组织都对他们关上了大门。

　　唯有黑暗中隐藏的那一座座第十学院是他们的归宿，所有新生的魔鬼都要在那里取得第十学士的学位才算毕业。

　　廖杰能知道这些，完全是因为原来岁月里的某些灰色交易。只是没想到，这一次自己也会选择成为魔鬼。

　　如果在以前，廖杰绝对不会选择这样一个举世皆敌的身份。但想到不久后那场连神灵都会卷入的浩劫，想到自己的城破身亡，想到地球人艰难的未来，廖杰心中剩下的只有坚定。

　　……

　　“喂，迈克，你的手机还有电吗？”

　　弗兰克开口问呆呆坐在地上的迈克。他脸色苍白，不断在在胸前划着十字架。廖杰周围的真实之力沙尘暴一般卷动着，零零星星落在弗兰克身上，让他眼睛里隐隐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诡异血红。

　　“有，有一点，怎，怎么了？”迈克下意思地答道。

　　“快，用你的手机拍照，拍下来。”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个人，他是魔鬼的信徒。”

　　那只角穿透廖杰的身体像是穿透一个幻影，仿佛在这一瞬间唯有那只角是唯一真实的存在，而他的身体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投影。

　　他丝毫没注意到远处不时亮起的闪光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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