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唇齿之隙

　　2022年1月10日。程可20岁，程妙心18岁。

　　最近的两个月，程可总是隐隐约约感觉到程妙心的一些变化。

　　她还是走在自己身前，却跳得少了。她依然和同学们玩闹在一起，却分明会有出神的时候。

　　好像每天都会有那么一些时间，她不是在某一处角落默默看着自己，就是在那个角落里凝固，被自己看着。

　　也许，只是天越来越冷，结合上了18岁的忧郁吧。

　　“快拿着，我妈出门前刚冲的热水，现在还是挺烫的。”

　　曹逸灵特地开车到了校门口，把兄妹俩叫出来，送上了热水袋。

　　“快放假了，就这几天特别冷，可别冻着了。我妈还想让我带个汤婆子给妙妙踩着上课呐。”

　　程妙心被逗笑了：“逸灵哥，哪有踩着地雷上课的。”

　　“看到你笑我就放心了，上班去喽。”趁程妙心不注意，这次是曹逸灵主动抓了抓她的脸，然后向程可道了别，开车离开了。

　　“牛奶与巧克力！”这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和这个已经几星期没有听到的名称。

　　“霍老师，您怎么来了。”

　　“我来上海办事，J先生叫我来看看你们。我们到教务处去聊吧。”

　　霍弘文的到来让教导主任非常激动，他准备好了咖啡，就远远地坐到一边，看着霍弘文与兄妹俩对话。

　　“J先生最近身体不太好，但仍然常常提起你们。”霍弘文满怀关心地看着两人说，“上次你们都在和林部长深聊，没机会再见J先生一面。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好希望白手科学联盟为你们做些什么呢？”

　　程可与程妙心互相看看没有回答，好像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样。

　　“其实J先生让我带来他正式的邀请，希望你们能到杭州来上星岸大学，林部长……这时候应该称他为林博士吧，他也希望程可可以成为他的弟子。”

　　“星岸大学啊！！”教导主任忍不住在旁边提醒兄妹俩。

　　“不仅如此。J先生依然真诚地希望可以为你们做些什么。”

　　“霍老师。”程妙心问道，“前几年，得到推荐票的选手们，都提了什么要求？”

　　显然这个问题让霍弘文有些低落，他迟疑了一会才回答：“绝大部分要的是奖金，留下头脑风暴中提出的猜想后就走了。”

　　“就没有一个留在星岸工作的吗？”

　　“除了有几个在国外搞科研的还时不时有联系，大部分都拿了保底奖金隐居了，或者说失踪了。也许是不看好国内的商业科研环境，或是奖金太过丰厚，直接逍遥过日子去了。”

　　“能够在头脑风暴中滔滔不绝的人竟然耐得住隐居的生活？”程可表示不可思议。

　　“那你们呢？一千万，想过没有？”

　　“霍老师，可能我们两个人，就是你见过对钱最没有感觉的人了。”程可微笑道，“我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会去养老的。”

　　霍弘文看上去很满意这个回答。

　　“我想好了，我希望……J先生帮我们找到爸爸妈妈，他们失去联系很久了。”

　　程妙心原想打断哥哥的话，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

　　“是……你们的父亲物理老师程实语，和你们的母亲蔡仪君，对吧？”

　　“是的。”

　　“我看过资料，但没想到他们是失踪了。”霍弘文掏出了手机一边开始搜索号码一边说，“我会帮你们找的。”

　　“喂，冯部长，我是弘文。我在牛奶与巧克力这里，对，是程可。是的，他提了要求了，他们希望您能帮忙找到他们失踪的父母。”

　　霍弘文安静了许久，电话那头的冯沛显然也什么都没有说。不知道是这个任务太过困难，还是两人之间某种无声的博弈。

　　隐约可以听到，远端的冯沛最终吐了几个字并飞快地挂了电话。

　　“冯部长说了，全球找人不容易。他答应你们三个月内一定有消息。”

　　在表达感谢后，程可若有所思地停了一下，又问了霍弘文：“霍老师，你真的相信他们是隐居了吗？”

　　这时天阴了下来，办公室变得很暗。主任赶忙起身打开了所有的灯。

　　“程可，我也曾往最坏的方面想过，还亲自去调查过几个。但他们确实都安全地生活在各个美如世外桃源的地方。几个疯狂的猜想并没有严重要引发什么阴谋的程度，他们应该只是在人生的计划上与我们不一样。”

　　“恩，我明白了。”

　　放学后回到家，程妙心让曹阿姨早点回去休息，自己弄起饭菜来。

　　程可默默地看了程妙心一会，又继续研究爸爸的旧笔记本。有一些词已经被他大胆地用荧光笔划了出来，那是维度、脑细胞、时间。

　　在头脑风暴之后，程可几乎可以确定爸爸妈妈的研究与这几个词有关。甚至很难说是自己在头脑风暴上的话提醒自己发现了这些词；还是这几个月被爸爸通过笔记本潜移默化地刻上了这些词，才反而成就了程可的头脑风暴表现。

　　“哥，过来吃饭了。”

　　只见餐桌上是两盘蛋炒饭，中间又整齐地排了几个小盘子，那是一个个量不多但被程妙心摆得格外精致的上海菜。

　　“程妙心你什么时候把曹阿姨的手艺偷学去的。”程可有点惊冴，赶紧坐下尝了起来。

　　看着哥哥的吃相，程妙心缓缓舒展开了笑容：“把哥养胖了，才能永远留在身边呀。”

　　就在这时候，程可的手机响起，来了一条消息。

　　程可快速看完后，告诉程妙心：“这次寒假的课由美协的黄老师负责，他说地点在青岛。”

　　“不！我要去厦门。”

　　“去年才去的……”

　　“不！哥你告诉老师，这次我只去厦门。”

　　两人对望着。

　　程可已经记不起程妙心多久没有这样固执地为她自己提一项要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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