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丧事

　　莫翰卿的眼中满是不解，楞楞地不说话。慕楚盯着他的眼睛，却从里头读不出一丝一毫的复杂，他的眼神和欧阳正浩还有闻人铭的全然不同。

　　“冰公子？”莫翰卿仍在等待她的答复。

　　过了许久，慕楚才回过神，答道：“莫公子看得起我，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唤我慕楚就好。”说完，她脸上浮起了笑容，行了一礼。

　　听慕楚答应下来，莫翰卿更是面露喜色，还了一礼：“那慕楚唤我翰卿便好！”

　　这突然要改口，慕楚也嘟囔了半天，终于憋出来：“翰卿……此行向东是去哪里？”

　　“荆湖之地！”莫翰卿的想法竟然与慕楚的不谋而合……“荆湖之地中的火灵宝，慕楚应当会有兴趣吧。”

　　慕楚的眼睛一亮：“那翰卿？”

　　“前几日，家父传来消息，我族中长老在荆湖之地猎兽之时发现了雾奚的踪迹。”莫翰卿说道。

　　雾奚这两个字给了慕楚巨大的震撼。因为水系灵兽雾奚，据传，已有几百年未曾出现，她对雾奚的了解都只是书上寥寥几笔的记载——雾奚，体型巨大，喜寒，多触手。

　　可更令慕楚惊讶的却是……“翰卿如今灵力已到何品阶？”

　　雾奚是神阶灵兽，莫氏家主将这消息告诉他就是让他去拿下雾奚，并且丝毫不担心他的安危……又想起他曾在蒂壶之时遇到两头神阶灵兽，却只是腿上一点点皮肉伤……

　　那闻人风华二十年前是神耀九品，单挑一头火灵宝也只能勉强逃脱，还被留下了那三道疤……这是什么样的实力啊……

　　却只听莫翰卿平淡地答道：“不过神耀五品。”

　　“……”慕楚看着他的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问道，“翰卿你才二十一啊……”什么叫不过神耀五品？神耀品阶每上一品便难如登天，按他这样的修习速度，再过个几年……慕楚不敢想。

　　莫翰卿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感叹地说道：“慕楚应该不过十八吧，几日不见，你便已突破了天师一阶，到了神耀九品，实在令我惊讶。”慕楚自从那日在蒂壶中炼化了火麒麟的内丹后，火系灵脉更加强大了，水系灵脉受到了压制，因此她只能去了闻人氏偷学书册。在给闻人铭净化灵力之前，她一夜没合眼，参透了闻人氏的心法，修习了一夜，很快就突破了天师一阶。还有一本术法，她虽记住了，却没来得及修习，她自以为接下来还有机会再往上升一两个品阶。

　　可慕楚毕竟从小就被白桦的丹药养着，若不是那么多丹药辅助着修习，她恐怕也不会这样快地跨过那么多品阶。

　　于是她严肃地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莫翰卿，向他表达了敬佩：“毕竟我有丹药辅以修习，还是翰卿更厉害。”

　　莫翰卿却笑了，回答道：“我与慕楚是一样的。”

　　这下慕楚愣了，反映了半晌，才疑惑地试探性地开口问：“莫氏一族中有神品医师相助？”

　　“是族中的一位长辈。我虽不曾见过，却受了他不少恩泽。”莫翰卿的笑容总是很灿烂的，分明是俊秀中带着些凶狠的眉眼，却因那好看的笑柔和了。

　　慕楚瞬间平衡了许多，却又觉得奇怪，莫氏是哪里来的神品医师？竟然从未听说过，两位爹爹也从未与自己说过。不过，这样想来，也怪不得莫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也不稀罕了。

　　正想着，慕楚看向莫翰卿，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先前以为翰卿目的不纯，便举止轻浮了些……但那并非我本意，我不是那种人，我对你没兴趣！”这话一说出口，她总觉得哪里奇怪，拍了拍脑袋，接着说，“总之……翰卿莫怪我才好……”

　　“我看得出来慕楚是故意那样的。”莫翰卿极其温柔地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慕楚还是个孩子，毕竟那几大家族对慕楚手中的丹药虎视眈眈，你多些戒备心也是理所应当的。”

　　慕楚被摸了脑袋，瞬间软了下来，心下很是高兴。最初她从药谷出来历练，也曾想过找人结盟，可是辗转几大家族，同辈中却没有一个能让她高看一眼的，让她失望极了。直至遇到莫翰卿。巧的是，莫翰卿也一眼看中了她。如此，二人联手，恐怕难有拿不下来的灵兽了。

　　她正想着，莫翰卿又拽着她上了雪雕的背上，雪雕扑腾了两下翅膀，又高高地飞起，向东方向去了……

　　坐在雪雕背上，慕楚心下就在想「这莫翰卿的力气还真是大……我灵力也不如他……倘若不做盟友，成为了敌人，自己恐怕怎么死的都不晓得……」毕竟，差了四个品阶的神耀阶品，那就不是一般的差别了……想着，她后背有些发凉，哆嗦了一下。莫翰卿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便也没说话，静静地闭上眼睛继续神游……

　　——

　　苏氏东临

　　这日，东临之上挂满了白布条，一众弟子也都身着素衣，额前系着白色的带子，规规矩矩地站在大堂外。

　　堂内也是挂了满满的白色，只是相比堂外的肃静，大堂内反而有些吵闹。

　　堂中为首的几个身着素衣的年长者站在一团，低声议论着……

　　“那莫氏公子带走冰氏的医师，是故意与我苏氏过不去啊！”

　　“我看倒不像是莫氏的作为，莫氏在几大家族中向来是最淡泊宁静的。”

　　“我看八成是欧阳氏联合了闻人氏，故意借风雨楼放出的假消息，想嫁祸给莫氏啊！可见其虎狼之心！”

　　苏家主站在最前头，听得心烦气躁，有些发怒：“灵堂前不得议论！”这话一出，堂内很快安静了下来。苏家主转而看向堂内最外一圈的内室弟子，紧紧盯着其中唯一的一个女子，问道：“子妍，子夜现下如何了？”

　　“回禀家主，子夜……还昏迷不醒……”苏子妍镇定自若地回答着苏家主，可回话时，宽大的袖子中，那双手紧紧攥着，有些发抖，背上也不停地冒着冷汗。

　　只不过苏家主没仔细关注她，听了她的回话，转过头，看着面前那副棺材，眼中满是杀气……

　　“欧阳氏与闻人氏，简直是欺人太甚！”

　　此话一出，一旁的大长老连忙接道：“我苏氏虽与欧阳氏闻人氏一向水火不容，可近十几年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是他们两家挑事，苏氏一族怎能坐以待毙？”

　　“拟战帖！”苏家主一声令下，大堂内外的弟子们纷纷躁动，跃跃欲试……而角落里的苏子妍，却低垂着头，眼中满是恐慌。

　　——

　　东临竹桃小院

　　大堂内的人散了之后，苏子妍溜了出来，急切地冲进竹桃小院中，落上了锁，才推开了屋子的门。

　　只见苏子夜正躺在床上，面色却很是红润，身侧站着的正是那戴着面具的鬼医……

　　“前辈……”苏子妍恭敬地行了礼，又有些怯怯地问，“子夜为何……”昨日苏子夜分明已经醒了，活蹦乱跳。若不是鬼医说他身子没恢复全，不让她带走，他今日也应该去灵堂的。

　　只听鬼医冷冷地回答：“服了别的药，需调息。”

　　苏子妍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只是脚下有些虚浮，扶着一旁的桌子一下瘫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拿茶杯的手抖得厉害，茶洒了一半。

　　“可是出了事？”鬼医见她这样紧张，一时间有些戒备，总是怕她犯蠢暴露了自己。

　　苏子妍呆愣地抬头，良久，一双杏眼里盈盈泪光，对鬼医说道：“前辈……你带子夜下山吧。什么样的代价都好……我还有这条命，你尽管拿去！”说着，起身，一下子两腿一软，两个膝盖贴到地上，骨头硬生生磕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鬼医见这个情况，面具下的眼睛更冷了，追问道，“发生了何事。”总之他不用猜也知道定然不是好事，只是还不知是什么程度。

　　只听苏子妍哽咽着，说道：“家主今日在灵堂上说，欧阳氏与闻人氏联合针对苏氏，我们苏氏向来都是不怕的，干脆向两家下了战帖……子夜若醒了，作为几派里这一辈中实力最强的，家主定会让他怎么都要去拼命的啊！子夜的性子我晓得，他向来是最听家主的话的……他不怕死的呀……”苏子妍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一双眼红得像兔子，“前辈！消息我也给您了，甚至为了此事，还违了大不敬……我这条命您尽可拿去，只求您留他一条性命！”说着，整个人趴到地上，跪拜他，只是双肩猛烈地颤抖着，恐怕早已哭的不能自己。

　　鬼医听了这话，眼睛里终于有了些许波动，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沉思，终于看向苏子妍时，说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苏子夜我会带走，你也得一起走。”

　　苏子妍懵了，缓缓起身，抬头看他，却见他面具下漂亮的眼中平淡如水，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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