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铁木和根特的嘱托

　　玉门没有陷落，雀耳陪着它被埋在雪瀑塑造的斜坡之下。

　　马文.斯皮克死的时候，庞大的身躯上至少插着三柄三叉戟，他的剑上至少留下了十几个头颈迸溅的血。

　　戍卫们变成了俘虏，松果和木工们几乎没什么伤亡，却被敌人掳去那边新的伐木场。

　　铁木不愿复述这一段儿，他已经没有力气。

　　但他还是给了博罗一个名字，让他去找那个人，那个人过来，捧着铁木的剑。

　　“老东西，又见面了。”铁木把剑抱在胸前，断断续续地接着说：“艾瑞克被那个银脸达尔戈带走了，找到他，告诉那孩子我是怎么死的。可我没能护住他……我连那个小个子死士也对付不了。

　　雀耳没说错，那家伙是个冷炼死士，他的力量我们当不住。埃尔文也不行，上了年纪的诺顿剑手也抵不住……

　　他终于离开这个让他感到寒冷的世界了，埃尔文，你说不定等着这一天呢，你想去夹层找到你的妻子，你相信你们会回到冰原……

　　埃尔文替我挨了一家伙，要命的一记。我想他会乐于承受勇士应该承受的痛苦，我会和他到达同一个地方，我们冰原人相信勇士都会到达那儿……

　　咳咳……

　　这样最好，他不会乐意被对方抓到，那样他仍然会痛苦，但我就不会在那儿见到他了。他只有一个遗憾，他不能抛开地堡去找达尔戈复仇。

　　我知道，孩子，他找到他也报不了仇，他对付不了冷炼死士，更对付不了能把那小子炼成死士的黑暗力量……

　　孩子，或许有一天你能，找到艾瑞克之前，你得先找到方法。去找一个方法……”

　　骊珠用眼泪在回答，我要找到好多方法，战胜对手，治疗创伤，找回记忆。

　　铁木离他而去了。他和艾瑞克的剑术师父，他的剑和诺顿宝剑都当不住冷炼死士的一家伙。

　　而艾瑞克，我要找回艾瑞克。

　　根特脸上的伤比西蒙斯那道伤口还要重，却不是致命的那一记。

　　他扶着腰上的枪伤，眼神迷离，能坚持到现在只是为了留下一句嘱托。

　　根特问：“铁木怎么样？”

　　骊珠摇头，眼泪在流，铁木在最后一句话之后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埃尔文没死。那一记杀不了一个也禁受过苦寒淬炼的冰原人。但他有一点是对的，埃尔文别想着复仇，他做不到。他比我找到他的时候好多了，但他还是不行。

　　我也不行了，一根标枪就能要了我的命，我不是个行者，真可恨！”

　　根特的力气不足以让他继续解释他和埃尔文的关系，而且他的心气儿也将耗尽，骊珠觉得他正在放弃抵抗，也许这就是认命，这时就是最能让人认命的那一刻。

　　“我很幸运，竟然遇到你在这儿。我知道你行，你用铜片杀了那条狗，你射出的箭穿透了那人的肩胛骨，你是个行者，孩子。

　　根特叔熟悉行者。我不是行者，也不是个好木匠，我是个熟悉车驾的侍从，有机师指导，我能造出变体车，说不定我还能造出一台冥王车呢……我曾经跟着埃尔文到府甲高原找过双河后人……

　　那一段儿是我精神最好的日子，我认识了我的妻子，长着一对儿虎牙的小重九，哦，我们还没来得及成亲呢，重九和伊媞很合得来，她驾车送他们去的时候伊媞还哈哈笑着让我放心，重九不会被弄丢，就像他们把孩子交给我就很放心。

　　伊媞也是个好女人，哦，伊媞是艾玛的母亲。瞧我，最后的清醒时间却总想犯糊涂……

　　双河后人答应埃尔文可以提供造车的一切资源，只要有冰晶，有冰风雷火，他们也想要冰火，要对付夜霊和死士——可惜我没等到有这么一天，我失去了他们，所有人……

　　重九也是为我而逝，她有行者的禀赋，她替我护送埃尔文和伊媞……只剩下艾玛，她是我活下来的理由，是我的命根子……

　　我和艾玛来到雪峰下，我交了几个朋友，我一直关注着埃尔文，我一直知道他就在那儿，他需要最冷的冰风……

　　瑟尔和罗霍应该没事，你不用担心他们，那个晶霖塔人和他们在一起，那人需要一个机师，而机师不会在撇下老婆之前撇下那个胖子……

　　孩子，我有件事要托付你，这是我最想说的，我却想把它留在最后一句告诉你，我怕你会拒绝……

　　本来我想过可以托付给巧手芬奇，我正在害怕我撑不到那个时候呢。哦，正好，你还有一个大个子朋友在身边。”

　　骊珠的舌头被心紧紧地抓住，他说不出一句话。

　　根特会跟在铁木之后离开。

　　他没法拒绝铁木的嘱托，尽管他没有能力告诉艾瑞克任何事，如果他见不到艾瑞克。

　　他也几乎能预见根特会托付他什么，他也没能力做到。

　　但他重重地点点头。

　　根特放开伤口，血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连眼睛仿似也在用力，最后的力。

　　“告诉艾玛，他的父亲叫托.埃尔文.科伦齐.谢格飞，冰原行者，握拳者，诺顿剑手，晶霖塔人。她的母亲叫伊媞米兰达.赫顿，冰原行者，勘石者的女儿。她还有个孪生的妹妹，仍在绿地冰原，你得找到一个叫裴简之的人，他知道艾玛的妹妹在哪儿，也知道该怎么保护艾玛。

　　她和她的妹妹有个约，朔日，云顶旸谷，通天阁。

　　但你首先得找到她。这不容易，骊珠，我想这很不容易，我只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她可能被域外的人带走了，我看到一个三足乌的标志，我想那是旸谷人留下的。你得是一个行者才行，这不容易，骊珠。”

　　根特的手渐渐松了下来，眼睛里不再有用力的光，也不再看他，而是看着星幔，声音渐如游丝。

　　“你是个好孩子，我不知道你怎么找到她，更难的是该怎么告诉她一个关于她自己的秘密。可怜的孩子……

　　想起这个我只知道伤心，我不是她的父亲……但请告诉她，她是我的女儿……

　　但别告诉她我是在这儿升天的，告诉她我去见重九那对儿虎牙了，也别告诉她这杆要命的枪是那些鬼东西的，她是个骄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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