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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


  “是啊,那姑娘打小就在军营中长大,自来没个规矩的。”赫连杰慢慢的走在阿楉身边,“她以前在司徒家没什么身份,就这些年因为他们家想让她嫁给皇兄,才开始在司徒家有些地位。”

  赫连杰声音中分明有些不屑的嫌弃,他晃了晃脖子,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一天天的在外跑,都没能好生休息休息,真是累死了。”

  那三人已经到了马圈,司徒昱眼疾手快,挑了一匹模样极佳的红马,跟司徒婉婉打了个招呼就先扬长而去。

  司徒婉婉在马圈里走了两圈,挑出两匹长得极像的白马,把其中一匹给了赫连珏,笑眯眯的看着他:“珏哥哥骑这匹吧。”

  赫连珏顺手接过缰绳,眼睛却看向了还跟他们有一段距离的赫连杰跟李楉,这两人今日倒是格外和谐,也不知道白天去草原的时候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你们俩,还不快些过来!”赫连珏朝他们喊了一声。

  “我们先走呗,二殿下他们会过来的。”司徒婉婉拽拽赫连珏的衣袖,心里感谢赫连杰和李楉这两个十分有眼力见的人,想趁这时候赶紧把赫连珏拉走,两个人好培养培养感情。

  “大哥先去吧,我跟阿楉姑娘暂时不想骑马。”赫连杰大声回道。

  赫连珏和阿楉都一脸困惑,赫连珏是没明白这俩人怎么就开始撇下自己去玩儿了,阿楉却是没明白自己是啥时候说的自己不想骑马了?

  赫连杰凑近她一点,用腹语小声说:“配合一下,我有事要说。”

  阿楉嫌弃的看他一眼,虽然还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这么神神秘秘的,应该是有惊天大料?

  所以她还是选择很好的配合他,毕竟八卦什么的,多有意思啊。

  “太子殿下跟司徒郡主先去吧,我们俩在这里先吹吹风,下午在草原都待得够久了。”阿楉说完,对司徒婉婉挥挥手,示意她赶紧把赫连珏拽走。

  司徒婉婉会意,看着那俩人如此给面子,在心里偷笑一会儿,然后大力的把赫连珏拖离开了这个地方。

  ……

  草原重回寂静,之余清风吹动绿草地的声音,微小但让人心安。

  “二殿下要说什么事情?”他们刚一走,阿楉便忍不住催赫连杰,眼中带着殷切的目光。

  赫连杰带她走远一点,到了河边,确定周围不再有人员走动,才开口对阿楉说道:

  “我刚才跟阿楉姑娘说过,司徒婉婉是军营中长大。”

  阿楉随意的点点头,见还没开始说正事,有些不走心。

  “因为她并不是独孤辛芷的亲女儿。”赫连杰淡定的说完,等着阿楉惊讶的样子。

  “哦。”李楉用脚蹭着草皮,清淡的应了一声。

  但马上就如赫连杰所愿,李楉果然被吓了一跳,骤然睁大双眼看向赫连杰:“殿下怎么知道的?”

  她原本没反应过来,是因为在华阳男子可三妻四妾,所以府上有不是主母所出之子女太正常不过,不过她后来想起这是在羌国,一夫一妻制度,司徒婉婉怎么可能会不是独孤辛芷所出?

  这倒真是一桩罕见事。

  “二殿下是如何知道的?”阿楉震惊之余,对赫连杰这过于厉害的洞察力和手下的情报网惊到。

  “我好歹也是个皇子,父皇重视朝政,皇兄关心军营,我自然要自己找些乐子。”赫连杰说完,轻哼一声,“司徒廉齐不是个聪明人,以前在司徒博的教养下也不过是个风流浪荡的纨绔子弟,在外动得多了,自然就容易惹出祸事,这些事情,略微查查就知道了。”

  他说得轻松,但是阿楉却知道,要想找到这些位高权重者的丑闻,即便赫连杰身为二皇子,比司徒廉齐还要厉害许多,在这方面也总是很难找到真相,不然司徒廉齐也不可能在羌国肆意妄为如此之久,还没被赫连雄奇处理了。

  “那司徒婉婉是谁家姑娘?”阿楉把那些东西抛到脑后,还是先关注了八卦本身。

  “一个农家女罢了。”赫连杰随口说道,“当年司徒廉齐还未跟独孤辛芷成亲,跟一群酒肉朋友去了北城,白天在各家抢了些姑娘,然后……”

  赫连杰说道一半停住,用眼神示意李楉,还用手辅助了一下。

  阿楉虽然没有成过亲,但是活到三十多岁,改懂的还是懂了点,所以她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示意赫连杰跳过这一段说下面的。

  “那个农家女难产而死,那家人联合其余几家闹到了司徒博跟前,其实也就是想要些补偿费,司徒博那时候刚靠战争风光无限,也是要面子的,花了几百两银子打发了这几家人,转头就派人把他们暗杀了。”

  阿楉持续震惊,这司徒博手段如此狠厉的嘛?

  “那殿下的祖父就没有惩戒司徒博?”

  “他那时刚因为战争立功。”赫连杰再次提了这件事。

  看来那次战争对羌国的影响很大啊,不然司徒博不可能如此放肆还无人敢管。

  “殿下继续。”

  “司徒家留下了那个女婴,毕竟是他们家的血脉,但是因为司徒廉齐早早跟独孤家的独女有了婚约,所以司徒博也只好把她养在后院,从不让她出门……”

  赫连杰说着,觉得站着有些累了,直接在河边坐下,还好白天艳阳高照,此时的土地还算不得太潮湿。

  “不过独孤辛芷却从来都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当年那几户农家的事情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所以她嫁进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求处理了司徒婉婉。”

  赫连珏双手枕着后脑勺,水珠沁进去的感觉还真是不大舒服,“但是司徒博到底还是对司徒家的长孙女有些感情,所以亲自跟独孤辛芷说,让她留司徒婉婉一条命。”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发配军营了?”阿楉终于理顺了这一家人乱七八糟的故事。

  “没错,司徒婉婉在军营太太平平长到十五岁,那时候独孤辛芷已经不满足于做已经毫无权势的固伦亲王妃,所以一直撺掇司徒廉齐在朝政上下工夫……”

  “倒也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呢。”阿楉言语中莫名带上了些对独孤辛芷的赞赏。

  “是啊。”赫连杰长叹一声,“她要是不是司徒家的媳妇儿,又能把心思弄在羌国之上,说不定真能让父皇高看她一眼,可惜……”

  “司徒廉齐一直都是不成器的,若是司徒家只有他这么一个,父皇倒也不会过于担忧,只是独孤的手段一直不错,连着几次在各国使臣聚会上都结识了不少外国重要使臣,对比司徒廉齐只知道喝酒这没脑子的,实在是不知道有远见了多少。”

  “独孤家一直是在外域经商的商客。”

  “跟你母后家一样。”阿楉顺嘴一提,他们羌国人怎么这么喜欢找些经商的。

  赫连杰点点头,继续道: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们家原本就跟其他国家有些往来,她一下定心思,便把以前对司徒婉婉的偏见放下了,第一时间招了她回来,准备让她接近我大哥,毕竟从太子这里夺取情报还是比较方便。”

  “难怪她不找自己女儿做这件事情。”阿楉倒是淡定的嘲讽了一下独孤辛芷,“别人的女儿就是个工具人嘛。”

  “正常。”赫连杰轻笑一声,“我们这边从来都是一对一的,女子都没你们华阳女子大度。”

  阿楉看他笑眼眯眯的样子,莫名觉察到了一些嘲讽……

  “说了这么多,也够了。”赫连杰起身,拍拍身上潮湿的水露,“我要进去换衣服了。”

  说完,他直接往后边的帐子里走去,连头都没有回。

  阿楉被他突如其来的打断惊呆,也跟上去:“二殿下跟我说这么多做什么?有这些情报何不告诉你大哥和父皇?难不成还想让我帮忙不成?”

  “诶!”赫连杰突然停住,转身面向阿楉,微微弯身直视着她,“我就是想让你帮忙。”

  阿楉的疑问还在嘴里,赫连杰又马上说道:

  “我也说过,我不想做出头鸟,所以不告诉大哥和父皇是维持我的性格,若是告诉他们这事,我手里的情报信息就都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我一直看着他们家,暂时还出不了什么大乱子,所以我告诉你,就是想让你能替我看住皇兄。”

  阿楉又想说些什么,赫连杰又一次在她之前抢先开口:“我也知道,你来这儿不是为了帮我们的,但是呢,你今天也狮子大开口要了我们那么多凛霜花,怎么着也得付出些东西,你说是不是?”

  “可是……”

  阿楉正要说话,赫连杰已经走进了毡帐,他把阿楉拦在门外,露出一条小缝隙笑靥如花的看着她:

  “阿楉姑娘,你看,就算我们羌国民风再开放,也是不喜欢被人盯着换衣服的,要不,就请你在外头等等?”

  说完,也不给阿楉反驳的机会,直接把门关上,自己叫人拿衣服过来给他换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阿楉郁闷的抱怨一句,转身进了另一个毡包里,大晚上的跟赫连杰聊了这么久,她还真是需要好好理顺一下思路。

  在干净温暖的毡包躺下,阿楉回忆了一下刚才赫连杰说的所有事情,找他刚才的说法和来时他俩透露的事情。

  司徒婉婉是司徒廉齐的私生女,然后,独孤辛芷为了让自己扶持司徒廉齐不断晋升的愿望实现,所以安排司徒婉婉接近赫连珏,企图从他那里得到情报,以便跟外国做交易,然后获取支援起兵造反。

  而赫连杰给阿楉的任务,则是让她时刻盯着赫连珏和司徒婉婉,免得赫连珏心太大,真的不小心透露了什么国家机密。

  不过就赫连珏和赫连雄奇表现出来那样子,应该也用不着他们来担心会透露什么不该说的消息吧……

  门外马蹄声渐近,马儿嘶鸣一声,司徒昱的声音响起:“给我那些水过来,真是要命,怎么就撞上这头狼崽了,害我摔成这个脏兮兮的样子。”

  听到‘狼崽’,阿楉瞬间敲响了警钟,赶紧起身出去,赫连杰也刚好从另一边出来,眼中亦是紧张。

  “狼崽在哪儿?带回来了。”阿楉很严肃的问司徒昱。

  “喏,就在这里,不过是个死的。”司徒昱很随意地把袋子里的小灰狼递给阿楉,“卧在地上还以为是块石头呢。”

  “周围没有狼了吗?”阿楉接过狼看了一下,照尸体的僵硬程度,应该有半天了。

  “当然没有,不然我怎么可能活着回来。”司徒昱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阿楉,径自回去洗澡去了。

  “我看看。”赫连杰接过,仔细打量了一下,“是下午见过的那一群,令师待的草原跟我们这儿还有些距离,它们怎么会跑这么远的。”

  “倒像是……”阿楉有些想到了什么,却没有说出来,怎么想都不太可能的事情毕竟是。

  “有人在驱逐它们……”

  赫连杰说出了阿楉心中所想。

  “亦或是,有人在放养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的感想不言而喻。

  狼本来性子野,尤其是这种草原群狼,有头目的更加难以驯服,而现在,有人或许收驯了这么一大群狼,任由其在草原上四处奔走,这人居心可想而知。

  “太子殿下和司徒郡主还没回来。”阿楉看了一眼赫连杰。

  对方眼中也有些担忧,但下一秒,毡帐外就传来了达达的马蹄声,司徒婉婉高兴的声音响起:“珏哥哥,咱们下次还一起过来骑马吧。”

  阿楉无奈的摇摇头,还担心他俩出什么事情呢。

  “你们回来了!”赫连杰先走出帐外。

  赫连珏在宫人的搀扶下,不大利索的下了马。

  亏得他常年在外征战,不然就他这样子,还能骑马真是被神明附身了。

  阿楉和赫连杰不好意思走过去,为了聊事情把一个受伤的人推出去,他俩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太子殿下的手可还好?”

  阿楉跟赫连杰先把手边的事情放放,两人一人一边搀上赫连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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