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可以上了

　　天命547毫。

　　这个字眼和数字终究还是避无可避地呈现在塞菲眼前。他在激活魔眼与点燃时，天命剩下24毫，而在杀死三具死肉灵装后，却是到了这个数字。

　　是人命低廉，而武器造价高昂。还是黑之书另有计算方法？

　　「你内心戏不要那么多。」

　　“……”

　　「魔眼的强化分支‘回响’，你可以观测到自己下一个行动对赤线造成的变动。」

　　但思考与决策时间一样有可能带来偏差。

　　「天命消耗500毫。」

　　魔眼的页面下浮现墨迹，映出回响的强化内容。

　　同时，塞菲感到眼部节点一阵胀痛，再睁眼时视线又进一步清晰起来，即便是在灯光的范围之外，也可以大致目视到一些事物。

　　看来强化黑之书的权能同样惠及自身的灵刻，视力强化多半是因为回路固化。

　　回路的提升大致分为数量与质量，前者是现在的主流。

　　数量的增加会提升节点的灵素储存量，同时因为输出渠道增加，可调用的灵素也就增多了，最直接的影响，便是灵装的使用。

　　高位的灵装往往有着较高的灵荷——也就是回路占用率，回路增多，益处是显而易见的。

　　而质量的提升，也被称为回路固化。每条回路都可以进行一次固化，这会进一步提高其附着节点的部位增强，以塞菲的眼部为例，便是增强了视力。

　　因为固化提高的能力往往只针对身体机能，不惠及根源与第一节点产生的异化能力，甚至一次固化带来的影响本身都收效甚微，因此多数情况都不被重视。

　　除了基本的重复灵噬与冥想静思，一条回路的固化往往还需要节点部位得到相当程度的锻炼。体力与时间，而人一生精力有限，灵刻的锻铸却还有更多的方法。

　　但如果这种固化是一种顺带的得益，那意义就不同了。

　　“嘶……”

　　塞菲还来不及感到愉快，看到契约灵罗蒂已经整个攀上自己的右臂，首先是触手部位的吸盘，然后是一阵冰冷的蠕动。

　　它变换颜色，随后化作一只深红色的臂铠。

　　“这是契约灵的媒介形态，你大致可以视作一件灵装，但是在与根源连接的情况下不会触发灵噬。只不过你只有一节点一回路……嗯，也就不用期待远程手段了。”莉莉丝认真的脸上浮现一丝宽容，“不过有一节点的话，近接交战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时塞菲已经感觉不到右臂上的异物感，反而明显地体会到感官变得灵敏，肢体力量也得到了增强。

　　难道未来的自己以为原来的根源会彻底消失，所以没有选择记忆这个契约术？他有些困惑，而此时，一阵低语传入他的脑海。

　　与岚女士不同，那不是什么具体的言语，更像是直接的重复的意志传达。

　　“她说……我可以上了。”

　　塞菲话音刚落，孤挺花形成的臂铠一阵收缩旋转，竟然牵动塞菲的身体向前走去。她激烈的进攻欲望迫使塞菲要尽快地使用魔眼的回响能力去测定情况的变化，颇有点赶鸭子上架的味道。

　　如果我先攻击这一具尸骸……

　　在修拉与汉莫尔惊讶的目光中，塞菲直接撞上了一具刚刚爬出土壤的尸骸，后者畸形健硕的腐烂肉体被深红的臂铠贯穿撕裂，就犹如泄了气的球一样萎缩糜烂下去。

　　塞菲甚至还没来得及使用权能。

　　但同时，神种的赤线没有半分削减，而尸骸自然不具有赤线。

　　他有理由相信修拉与汉莫尔的惊讶并非因为自己势如破竹的攻势，而是灰头土脸的模样。

　　而神种此时又按住脚步，塞菲可以看到它身上的腐肉随着呼吸变得更加健硕与畸形。

　　它驱使多个尸骸的时候也需要分散力量？所以刚刚这个尸骸的强度大概也就比一般的野兽要大一些……如果是这样的话，比起一边周旋一边逐个击破，在保持对方较低强度的情况下击破主体也许更行得通。

　　当机立断，塞菲接着臂铠晃动着起身，压低重心，直接朝神种冲去。

　　这个路线邻近两个尸骸，但魔眼之下，对方的赤线切实发生了变动——接近死亡的削减。

　　“太冒进了。”修拉忍不住皱眉，这个人就不知道迂回一点的做法？

　　而如他所料，塞菲一下打折了那个神种的左臂，却没能彻底击杀，同时，另外两个尸骸已经在他的侧后方。

　　冒险的做法并非每次都能博得更多收益，更多只能令人身陷其中。

　　但这些在塞菲眼下，却是另一副模样。就在他刚刚要挥动臂铠攻击神种的面具时，赤线的变动突然复归了。

　　塞菲确定在臂铠加护的身体能力下，下一击必然能够命中其实并不灵活的神种，但赤线还是复归了。

　　这多半不是自己的行动出现了失误，而是目标本身发生了变动。

　　与修拉所见不同，塞菲是主动选择将目标变更为神种的左臂。

　　留有余力，以让自己能够避开两个尸骸的扑击——塞菲确实是打算这么做的，但途中却突然止住跳开的动作，转而微微撤步错身。

　　这令他背部被尸骸刮中，但伤势不过皮肉。细微的变动反而令他得以蓄势，以先手攻击另一个扑来的尸骸。

　　在那一瞬间对风险的拿捏，目标的选择，还有身体的控制，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就好像条件反射一样。回过神时，塞菲已经一个肘击将面前的尸骸撞在地上，扬起尘土。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之前老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感觉塞菲并不陌生，那是命运根源之下的第一加护——直感。

　　“塞菲先生这么强的吗？”就算是汉莫尔也看得出塞菲这一套动作的流畅感，以至于她都忽略了对方一开始时的野蛮冲撞。

　　“嗯……那面具是不是移到别的地方去了？”修拉也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停止对局势变化的观察。

　　当然，也有那面具实在过于显眼的原因。

　　“这东西好像开始意识到危险，将其他几个尸骸都凑到了身边，那个面具是在……”

　　在尸骸凑到一块后，因为位置的接近，神种似乎能够频繁地进行核心的转移了。这种频率之下，剩下的六具尸骸面容闪烁变幻，再也看不到稳定的形态。

　　本来就够恶心了。

　　但这对塞菲而言却是并非坏事。

　　对方希望以稳妥的方法猎杀自己，所以频繁的移动核心，但这种行动下，它们的行动也变得更加笨拙。如果是其他人，也许会因为找不到核心而陷入被群起攻之的困境，但这种状况却更利于塞菲。

　　凭借魔眼预判面具会出现在哪个尸骸上，凭借直感来应对意料之外的攻击。

　　缩减目标，回避风险。

　　当然，在旁人，尤其是修拉的眼中，塞菲的头只是显得越来越硬了。

　　明明情形应该是更加恶劣，但塞菲干脆一点犹疑都没，在尸骸群里来了个三进三出。

　　修拉当然为对方每次都差点击碎面具功亏一篑而感到可惜，但更为对方每次精准逃生，只换得几道爪痕的幸运而感到惊奇。

　　一时之间，他也判断不出来这到底是亏是赚。

　　而战斗在他判断结束前就有了结果，那只是一个瞬间，在神种的转移频率降低的一个来回中，塞菲紧紧捏住那白色的面具，咬牙切齿地将其握碎。

　　然后被落下的三具尸骸埋了个正着。

　　“……我们是不是要把他拉出来。”

　　“当然了，你在想什么啊修拉先生！”

　　汉莫尔扯住灰斗篷的帽檐摇头晃脑地对面带嫌弃的修拉大声呵斥。

　　而两人的身后，莉莉丝则因为其他的事而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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