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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清官难断家务事(一)


王贵看向南山的时候,南山上升起了六朵云。

  云阴沉昏暗,正如六名强者的心情。

  扬州城上空,云落无影,城主府内,多了六个疲惫的仙人。

  “哼!老吕头,你的拳头是排山啊还是驼了一座山,落的速度真快啊!”老妪嗓音尖锐刺耳,赤裸裸地讥讽。胖老头全身只有一条变短了肥裤子还挂在腰上,比老妪的碎花还要碎,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分骨道仙风。

  “少编排我,老岳头不见了,我他娘的心里没底!诶呦!你轻点!”胖老头龇牙咧嘴地呵斥给他擦药的大夫,拍着自己肥嘟嘟的肚子厉声反驳。

  “红墙阵,这个名字倒是雅致,有点用处就好了!”靠近门边的一名散修对着那两名施展红墙阵的老者颇为不满。

  “别这么说,我看哪,是用的人不行。”霸刀门的一名五短身材的汉子不但境界高深,讽刺起人来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别这么说,我觉得也不是用的人不行,是用的人不想让它行。”散修毫无顾忌地开口应和。

  红墙阵全名缠绵红墙阵,名字古怪阴柔,却是一等一的二人防御阵法。对手若是被缠绵而上,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掉的。就好比陷入了粘稠的流沙,让人既使不出气力又挣脱不掉。以此来看,在与无常鬼缠抖之时,两人明显没出全力。

  “那枝红杏没有出墙来。”两人并未觉得自己所做有任何不妥,举止优雅地喝茶。他们二人是天下三派之一的百艺派派内长老。百艺派杂修百艺门内多奇能异士,也只有百艺派才能创造出红墙阵这等奇怪的功法。

  “哈哈哈,气界修士。要我看,诸位大能还是回家养老吧,烦请哪位给我指一个方位,我去追!”声音浑厚,字字如雷,轰响在大殿之内,如暮鼓晨钟,将每一个敲进了六位强者的心里。一杆银枪呼啸而来,直挺挺地插在了大厅之内,再青石地面砸出了丈许深坑。而在正厅面南主位之上,出现了一个戴盔披甲的青年将军。将军头上一字长疤如游蛇一般,远近观之,摄人心魄。

  来人正是朱涛,扬州守城军将军,在南山战斗中,以一杆银枪击伤了无常鬼。然而,正当他要乘胜追击之时,岳老头赶到,将这名朱将军替回了城主府。朱将军以杀伐决断著称于世,对于岳老头的做法颇为不满,然,碍于对方北阁阁主的身份,无奈依从。

  六人悄悄瞧着朱将军的怒气冲冲,阴暗脸色、视线飘忽,推诿争执讥讽之声嘎然而止,唯有胖老头痛苦的呻吟在厅堂内回荡。朱涛将军将众人的模样都看在眼里,久在战场杀伐、练就一身虎胆的他,最不喜的就是战败与推诿责任。他深吸口气压下怒火,打量大厅内的六人,冲着胖老头压低了嗓音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

  “小周哪里去了,回山了吗?”朱涛将军的话轻飘飘的,并不沉重,落在厅内众人耳朵里,却尖锐刺耳。

  少顷,胖老头的厚脸皮微红,吭吭哧哧地嗫嚅道:

  “去追......”

  “胡闹!废物!”不待胖老头说完,朱将军已经从六人的神情中猜到了什么,不禁勃然大怒,锐风疾起,长枪破空而出,朱涛亦随长枪消失在了原地,化为一闪银光。

  “哼哼,小周?他也没大多少。被一个小孩子一顿臭骂,真是丢人哪。”胖头老赶走了给他上药的大夫,啰啰嗦嗦起来。

  “谁让人家年轻啊。”也不知是谁酸溜溜地插了一句,把众人的脸色臊得更红。

  原本吵嚷的大厅,再次鸦雀无声,陷入沉寂。

  此次战斗,发生地突兀。十位强者除了华山派的白衫老者以及北斗星辰阁阁的岳老头,其余八人皆是被紧急召集而来。先不说十人之间亦有纠葛不清的恩怨,单是无常鬼三字,就不能不让十人心有顾忌。

  那无常鬼身法诡异,杀戮成性,有太多奇异的传说,真假难辨,几人都怕将无常鬼逼得太紧,发生变故。

  而且,东方飞来了一缕星光,星光割裂了无常鬼体内的一道锁链。锁链的另一端连接的是谁?与扬州城那位又有多少关联。

  他们的顾忌太多,又怎能拼力厮杀呢。不然的话,凭界这十位强者,任多强的鬼也不可能逃脱得掉。不说别人,霸刀门的直爽汉子连刀都没拔,华山秋霜白剑一丝银霜未露......至于旁人,又在战斗中拿出了几分实力,除了他们自己,天知道!若不是朱涛突然出现打断了六人的推诿,恐怕到天黑之前也得不出谁是真的想杀鬼,谁是想趁机浑水摸鱼,毕竟,那还中途跑了两个!

        

        该死的家务事!六人沉默之间,几乎在同一时间,眸光登时大亮,皆从旁人眼中,看到了这该死的六个字。

  午间,繁星坠落,辰光散去,岳武终于从南山慢悠悠地走回了扬州城。南山没有了北斗辰光阵束缚,阳光的余热与肃杀的味道随着岳武一起进入了扬州城,比南山激战之时泄露出来的热浪温度高了不止一倍。

  感受到那黑红交织寒热交杂的诡异气息、看到星辰坠落的骇人一幕,大部居民都吓得躲在家里闭门不出。繁华扬州城的街道上,行人寥寥。

  走在宽阔漫长的扬州城中心主道上,岳武脸色阴翳、心中忐忑,嘴中碎碎念‘有辱斯文、有辱师门’八字,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磨磨蹭蹭地走进熟悉地扬州城。

  扬州城的情况比他想象的好很多,那十位强者的攻击波及范围极广,如非有阵法限制,扬州城怕是也会受到冲击。得亏夜间时十位强者共同施加的阵法笼罩南山,白日里岳武又用北斗辰光阵锁住了南山,大幅度地减弱了从南山倾泻·出来的攻击波动。

  “又多管闲事了啊。”他低声喃喃,想着若是他不多事,此时南山的战斗很可能又是另一种情况。

  另一种情况也许不会更好,但是一定与他无关。

  折扇不紧不慢地摇着,脚步不急不缓地迈着。沉思当口,一缕浓郁的香气,如丝如缕般穿梭在稀疏的人群之中,飘然而至。

  酒香,比平日里的酒香传得更远。

  岳武加快脚步,待到酒香丝缕成幕时,抬眼一忘,红木高楼上香满楼三个大字,在阳光里熠熠生辉,亦如昨日、往日。

  昂着脖子仰望香满楼,晴空朗日下,岳武的心里有阴云遍布,快要滴下雨来。仰头时摇头,将脑袋在空中转了一圈,身体也随之扭转,岳武不急不缓地向扬州城外走去。

  他在香满楼前,看到了两把青油纸伞,伞风碰撞咧咧撞在了一起,撞出无形的火花,甚是漂亮。然,两把伞,无一把是他想见的。

  “前辈,有钱的来了又要走。”王贵两眼放光,盯着岳武的钱袋。

  “姐夫来了,就等你了。”花红激动地跳了起来,想要上前拉住岳武,纤长蛮腰被风霄牢牢地抱在怀里,只能冲着岳武招手。

  “......”岳武下意识地用自己的折扇盖住了自己的钱袋,感到了一丝危险。

  见一本正经、装作没有看见脱离计划无用,岳武用折扇对着自己脸快扇了数次,扇出了一张春风般的笑脸,转身嬉笑说道。

  “几位是在等我?真是少见,荣幸之至荣幸之至,为什么要坐在门外呢,何不在楼内找地方坐呢。实在有辱斯文!”岳武轻摇折扇近前,没有想到本应水火不容的几人会坐在一起等他归来。

  此情此景,诡异程度之深,非言语能刻画得出,岳武不得不心生警惕地捂住了钱袋。

  那三道火热的目光与一道平静但是更加让人觉得火热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钱袋。岳武摇头苦笑,似笑非笑地看向风霄,想要听听他的答案,看看风霄的脸色,从而窥探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没钱。”风霄没有看他,将伞压得更低,将怀里的女孩子搂得跟紧,和白阳异口同声说道。

  白阳将风霄的动作收到眼里,若有所思地看向岳武,不由扬了扬眉梢,对于这姓岳的小子不喜,散去不少。

  岳武听到这毫无意义的答案,笑容更浓,也不再问其他,面不改色地叉开话题。

  “在下请客便是。坐在这里,实在有辱斯文。欸,对了,白兄的刀何在,难道不用再...”

  风霄闻言,立即看向白阳的腰间,眉头微蹙,可没等发现异样,余光里白影青风闪过,岳武已经被踹到了楼内。

  王贵跟在白阳身后,见白阳转动的青油纸伞顿了一下,也顿了一下,旋即大喊了一声:

  “上酒!”他双手紧握刀鞘,看了一眼香满楼,楼内内空荡荡的,一个客人也没有,生意不可谓不惨淡。王贵的声音极大,在酒楼内回荡不断,老板娘正在吧嗒吧嗒拨弄算盘,被这一嗓子打断了思路,全身煞气乍起,眼神阴鸷,端的是生人勿近,旋即隐秘一笑,看也没看进楼的五人。

  “几位,喝酒?有钱吗?有钱就有酒,没钱水都没有。”老板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略显低沉。关于老板娘胖不胖的问题已经成为了他心中的一根刺,昨晚夜黑风高爬高楼,想要欣赏一下美人沐浴。于是乎,此时他仍然跪在二楼雅间反省思过。

  对于老板来说,白阳等人是他的救星,老板娘虽然泼辣霸道,但在外人面前还是颇给他面子的,不至于让他在外人面前下跪不起。

  “他有。”

  “对对,姐夫有。”风霄冷漠地近前,花红笑着附和,一反往日见到白阳之时的苦大仇深,一致对外了。

  岳武无言以对,哪里还能想不到昨夜发生了某些意料不到变故,摇了摇头,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悄悄用折扇指了指楼上,笑着问道:

  “劳烦姐姐,这楼上,可有雅间。”老板娘纤长的手指按在算盘上,看了一眼手边的账本,眼皮一动账本便刷刷地翻动起来,乌黑的秀发也在刹那橙光闪闪,化为晶莹的橙色秀发。

  橙发直达腰际,流光溢彩,将老板娘整个人映照得美如天仙。王贵一时间看得呆了,想着这老板娘若是换上红色长发一定更加漂亮。白阳等四人倒是并不意外,静悄悄地等待老板娘的回话。

  ‘吧嗒!’老板娘一手拨弄算盘,一手摆弄秀发。

  老板在二楼伸长了脖子,想看一眼那一抹橙光,然,就在他即将脑袋探出的刹那,橙光消散,乌黑如瀑,清冷的声音随着发梢扬起。

  “阁下当真觉得我留橙发更加漂亮?”

  白阳第一次闯入香满楼时,看出了老板娘的一头橙发。那日夜间潜入香满楼时,曾说老板娘柳橙发更加漂亮。

  今天,老板娘想要求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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