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进宫（二）

宝珠的心情略轻了一些，便道：“这样就好，妈妈辛苦了，不要打扰祖母休息了，我先走了。”

        “哪里，这是本分，姑娘可折煞我了。”袁妈妈说完，忍不住小声嘱咐宝珠道：“姑娘，听说皇宫中人心险恶，姑娘千万要多加小心才是。”

        “是，多谢妈妈提醒，我一定记在心里。”宝珠笑了笑，就听外头催说，宫里的马车已经到了，叫宝珠赶紧出去。

        辞别了袁妈妈，宝珠刚转身出了寿宁堂，就见齐氏带着人迎了上来。

        宝珠连忙赶上前去，齐氏一把拉住宝珠的手，只道：“外头宫里的马车已经来了，宝丫头可准备妥当了？”

        大冷的天，齐氏的手却温暖的好似小火炉，被这样一双温软火热的手握着，宝珠的心也热了起来，笑道：“三婶放心，我都准备妥当了。”

        齐氏却还是不大放心，不过她也知道宝珠行事颇有章法，当不会有什么纰漏，便没开口询问，只拉着宝珠道：“宫里来的人，我已经叫人问过话了，是大皇子的乳母苏嬷嬷，听说是自小伴着殿下长大的，同殿下之间极是亲厚，待会见了，你不可怠慢，需得用长辈之礼参见才好。”

        自昨日从程思菡口中惊闻大皇子要娶宝珠的事情，齐氏便又是欢喜又是忧心。

        欢喜自然是觉得宝珠日后有靠，担心却也是怕她日后无靠，但不管怎么纠结，叶礼同齐氏还是迅速行动起来，利用自家的人脉尽可能的打听有关的消息，一来确认程思菡所说是否为真，二来么，若是真的，便该为宝珠提前做些准备了。

        齐氏为此还亲自去拜访了薄先生。

        薄先生曾是宫中尚仪局的五品尚服，至今还领着俸禄，虽说出宫已有些年头，但关于一些宫中旧事，想必也知道的不少。

        可惜薄先生守口如瓶，无论齐氏怎样寻问，薄先生都只道不知，齐氏无奈，只得回了娘家一趟。

        她娘家远房的一个族侄，因幼时被拐误被净身，从此做了内监，如今已是个小总管了，齐氏想着同这个族侄搭上关系，好叫他在宫中对宝珠照应一二，便带着重礼亲自去寻了此人的父母，恰逢此人回家探望亲人……总之，当日齐氏是带着满肚子的皇宫秘闻回了家来。

        见宝珠还有些懵懂，齐氏便道：“大殿下的生母孝元皇后去的早，听说是因为生育殿下难产而亡的，苏嬷嬷既是殿下的乳母，自然陪着殿下一起长大，在殿下心中定然颇为不凡，你不可不敬。”

        “恩，多谢三婶，待会见了苏嬷嬷，我一定恭恭敬敬的。”宝珠其实知道这个苏嬷嬷，毕竟之前对杨道济是抱着合作的目的，关于他的消息，她自然也打听了一些，不过那时根本没想到，今天还能排上这样的用场。

        这个苏嬷嬷便是平逸的母亲，丈夫乃是镇国公手下的一个偏将，只可惜早年葬身沙场，苏嬷嬷便一心扑在大皇子身上，兢兢业业，尽忠职守，很得杨道济的看重。

        尊敬些是没错的。

        事实证明，不尊重也不行。

        宝珠第一眼见到苏嬷嬷，便知道这又是一位严肃刻板的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不合规矩，连手中茶碗抬多高，喝多少都是有讲究的，碰上这种人，即便人家不会求全责备，朝着她的样子努力也是没错的。

        宝珠迈着轻缓的脚步走进花厅，见苏嬷嬷放下茶盏，便屈膝行礼道：“苏嬷嬷好。”

        苏嬷嬷有些惊奇，她看着宝珠暗合规矩又优美自然的样子，想着儿子曾说过的“叶家姑娘桀骜不驯”之类的话，不免暗骂一声儿子胡扯，这样一位举止有度的淑女，还是这样一个让人惊艳的人物，怎会是个悖礼之人？

        苏嬷嬷在宫中这么些年，对自己的一双火眼金睛十分自信，板着的脸上便露出一丝笑容来，道：“叶姑娘不必多礼，今日要进宫去，咱们也别耽误工夫了，走，先登车，边走边聊。”

        宝珠自无不可，她也不多话，只点了点头。

        一同前来的齐氏便叫人端上托盘来，上面一个轻飘飘的荷包，里面装着的东西，不消说也是银票。

        但苏嬷嬷却不肯收。

        齐氏心中忐忑，还道是自己备的少了，不想那苏嬷嬷却道：“夫人但请放心，昨夜殿下便嘱咐过咱们了，说叶姑娘不熟悉宫中规矩，还叫老婆子我好好同姑娘分说分说。”

        齐氏这才有些放下心来，道：“如此便多谢殿下和苏嬷嬷了，我家大姑娘生性腼腆，还请嬷嬷多加提点，别叫她惹了祸事，再触怒了宫中的贵人。”

        苏嬷嬷点头应了，只道时辰不早，辞别了齐氏，带着宝珠上了马车。

        一路上苏嬷嬷倒是兢兢业业，将如今宫中的格局同宝珠大致说了一遍，其实就是后宫众妃同杨道济的友善程度。

        “……中宫皇后娘娘，乃六宫之主，育有二殿下同大公主，与殿下尚算和睦。春熙宫德妃，育有三殿下同四公主，同殿下关怀备至、十分亲近，而育有四殿下的淑妃、五殿下的丽嫔和三公主的惠嫔，也都是多礼之人，姑娘大可放心。”

        宝珠看着一脸坦然的苏嬷嬷，只觉得人不可貌相。

        如今大皇子同二皇子之间争斗颇为激烈，而苏嬷嬷竟能面不改色地说出“皇后同殿下和睦”的话，宝珠自己听着都假，偏苏嬷嬷却一点不觉得，还说的十分流畅，可见剩余关于其他妃子的那些好话，也不过是说说罢了。

        见宝珠头点的干脆，苏嬷嬷又道：“不管姑娘在家如何，到了宫中切莫任意妄为，定要循规蹈矩，方为安身立命之所。”

        虽然苏嬷嬷已经尽可能的直白的说了，但出于多年来的措辞习惯，她还是遮掩了很多，好在宝珠连猜带蒙，倒也听明白了苏嬷嬷的话。

        皇后同殿下是不亲的，德妃亦然，淑妃等人也只是看着有礼罢了。

        一言以蔽之，那就是宫中有生育的妃子，尤其是生了皇子的，对杨道济都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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