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厨房外，施茂彦微笑告诉张大娘在煮南瓜粥。

        张大娘再次哟了声：“南瓜粥我们家吃的多了，怎么你们家的那么香。”

        她有些好奇施茂彦家的南瓜粥有什么特别，顺着香味向厨房走去。

        施茂彦嘴张了张，想叫住她，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因为心里清楚，叫了也没用。

        张大娘进到厨房，看到赵美美在厨房里忙乎，三个孩子帮着忙前忙后，微微一愣后说道：“哟，这不是赵知青嘛，真没想到会在这看到你。”

        赵美美抿嘴笑了笑，解释道：“碰巧路过。”

        张大娘目光转向那冒着烟的锅，近距离闻更香了。她好想掀开锅盖看看，里面到底加了什么去煮。

        她搓了搓蠢蠢欲动的手，笑着问赵美美：“这南瓜粥闻着真香，都放了什么材料？”

        赵美美告诉她：“就南瓜和大米。”

        张大娘一脸不信：“大娘都五十多岁了，半辈子的时间都泡在厨房里，南瓜粥也不知道煮过多少次，要说没加其他东西能煮的这么香，我不信。”

        赵美美无奈，只得掀开锅盖，让她看到锅确实除了南瓜和大米外并无其他。

        熬了这么久，南瓜基本都熬烂了，金灿灿的一锅南瓜粥赫然入目，只是看着都给人很好吃的感觉。

        张大娘盯着看了又看，最后嘿嘿笑了笑，说：“看上去确实没加其他材料，怎么就这么香呢。”

        “可能是这个南瓜长得好，够粉够甜。”

        赵美美倒不是不愿意告诉张大娘南瓜粥的熬煮方法，只是在这一刻，直觉告诉自己，就算自己告诉她怎么煮，以张大娘的性格肯定也会嗤之以鼻不相信。半辈子泡在厨房的人，有她的骄傲和自信。所以赵美美干脆把一切功劳归咎于南瓜，这样是最省事的。

        果然，张大娘听后连连点头，显然也觉得应该是如此。

        “我的菜园地里还有几个南瓜熟了没摘，改天也摘个回来煮南瓜粥喝。”

        说着，张大娘露出得意的表情。

        她就不信，自己种的南瓜会比施茂彦这个大男人种的差。

        满足了张大娘的好奇心，跟随张大娘进来的施茂彦这才开口：“大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大娘两手一拍，叫道：“哟，你不说我都忘了。茂彦，我小儿子寄了封信回来，可你也知道，大娘不识字，想让你帮忙看看。”

        施茂彦点了点头，说了声好：“那我现在跟你一起回去吧。”

        “好好好，你这孩子，真热心。”张大娘说着感谢的话，目光再次忍不住瞥过那锅南瓜粥。

        张大娘走后，赵美美又可以专心煮自己的南瓜粥。

        另一头，知青点。

        赵美娟因为承担了十一个知青的晚餐任务，从大队长那回来后便开始准备。

        从施大队长那回来的路上，从刘小红嘴里得知赵美美半个多月前开始就不用下地干活，只负责给知青们煮饭，她心里还颇不是滋味。

        知青下乡不下地跟着干农活，那这有什么意义？

        然而当她开始着手给大家做晚餐，很快就意识到，哪怕只给知青们做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比如她打算煮简单的青菜粥，可即便如此，也真觉得不容易。

        首先，她要拿着五六颗大白菜去村口的水井清洗，这五六颗大白菜，颗颗水分充足，重的不行。

        其次，去到村口水井处还要打水。她城里长大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家里就通子来说。长大后又进了纺织厂上班，做的是技术活，哪里会打水啊。试了好几次，才成功从水井打上半桶水，艰难完成了洗菜任务。

        回到知青点，知青们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看得她莫名有些生气。虽然她主动提出给大家做晚饭，但也不是这没礼貌，一个人都不来帮忙吧。

        可生气又能怎样？回到厨房，还不是一个人默默把青菜切了。

        赵美娟不知道，因为这段时间以来，都是赵美美一个人负责厨房的事，完全不用其他人插手，所以不知不觉，他们就习惯如此，并非故意不帮忙，是没意识到要帮忙。

        好在青菜粥简单，粥煮的差不多，直接放入青菜，最后加点盐调味。

        但是说简单又好像不是恨简单，这么多人的分量，要煮好也得烧很久的火。

        院子中，原本和大家一起聊天的许小莲估摸着这粥也煮了有些时间了，赵美美还没回来，便起身准备去找她。

        刘小红注意到她这举动，开口问：“要去哪里？”

        许小莲不想多生枝节，笑了笑道：“待的有些闷，出去走走。”

        刘小红哦了声，没再多说。

        走出知青点的许小莲一时半会见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赵美美，只得在附近瞎转。转了几圈后，遇到刚去菜园摘了各南瓜回来的满脸笑容的张大娘。

        张大娘见到谁都爱说叨叨两句，看到平时很少在村里转悠的知青，更是来劲，主动上前问道：“许知青，这是要去哪？”

        许小莲不好告诉别人，自己在找赵美美，只好笑了笑，说：“没去哪，随便走走。”

        张大娘一脸不信，凑上前小声说：“不会是和赵知青一样，想去哪个村民家蹭饭吃吧。”

        “大娘见到了美美？”

        “当然，不久前在施茂彦家看到。”说到这，大娘表情有些难以启齿，嘴却是利索说出：“在人家厨房里煮南瓜粥呢，忙里忙外的样子，就跟在自己家似的。”

        许小莲听出张大娘话里的其他意思，但不好接，只得装傻笑了笑。

        “大娘，我继续四处走走，你忙。”说完，赶忙转身离去。

        这个张大娘，她也是听说过的，那张嘴啊，堪称施加村移动的新闻日报。她害怕自己成为对方被说的话题。

        不过也幸好遇到张大娘，知道了赵美美在哪里。

        许小莲来到施茂彦家，果然看到了赵美美。

        赵美美看到许小莲，有些意外，不过并没表现出来，她热情邀请许小莲坐下，笑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许小莲告诉她：“半路遇到张大娘，她告诉我的。”

        赵美美哦了声，又笑问：“我们正准备吃南瓜粥，你要不要一起？”

        “不用了不用了，我来就是想找你回去吃晚饭的。”许小莲连连摆手，如今这世道，哪家口粮不紧张，她怎么好意思留下来蹭饭。

        赵美美举了举手中的碗：“我在这边吃，就不回知青点吃了。”末了，她终究还是有点好奇，问许小莲：“今晚谁煮的晚饭？”

        许小莲告诉她：“赵美娟。”

        赵美美扑哧笑出声，直呼没想到。

        许小莲见赵美美确实没要回知青点吃晚饭的意识，不好留在这打扰别人家吃晚饭，便准备离开。

        “诶，你不喝粥也吃个南瓜饼吧，这南瓜饼不错，你试试。”赵美美说完，不容对方拒绝，走到院子中的那张小方桌前，从盘子里拿起一个南瓜饼递到许小莲手里。

        小小一个南瓜饼，是赵美美对许小莲出来找自己的这份心意的感谢。

        许小莲懂，接过后说了声谢谢。

        出了施茂彦家，她咬了口赵美美给的南瓜饼，顿时惊呆了。

        这绝对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南瓜饼，赵美美这双手啊，简直了。

        许小莲回到知青点，赵美娟煮的那锅青菜粥恰好煮好了。

        赵美娟深深舒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走到厨房门口叫大家：“粥煮好了，大家可以吃了。”

        大家听到可以吃完饭了，立刻停下聊天，纷纷站起身回房拿自己的碗筷。

        有人还颇为期待说道：“教赵知青煮饭的师傅亲自下厨煮的粥一定很好吃。”

        赵美娟听到了，微笑不语。

        她对自己的厨艺不是自信，但跟赵美美比，肯定更胜一筹。

        这会的她怎么都没想到，期待有多大，打击就有多大。

        很快，有喝上粥的知青脸色大变，那含在口中的粥都差点喷了出来。

        如果不是深知浪费粮食可耻，他真的回喷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赵美娟注意到，大家喝粥后的反应，不是微微皱眉就是放下筷子呆呆看着碗。

        她有些不安，问：“怎么了？”

        那个被她盯着问，差点喷粥的知青是田荣，他涨红了脸，磕磕巴巴说：“没、没什么，太烫了，没注意。”

        原来是这样，赵美娟松了口气，关心提醒：“慢着点喝，还有很多呢。”

        赵小兵对赵美娟的厨艺也是万万没想到，那句话说的果然没错，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赵美美厨艺这么好，赵美娟却这么一般。

        可事已至此，也不好说人家煮的不好吃，他只能挑好的来夸，笑着对大伙说：“今晚的粥煮的可真稠，吃了绝对管饱。”

        赵美娟有些得意，笑道：“那可不，知道你们干活i辛苦，我特意多下了点米。”

        听到这话，赵小兵有些不安，问：“这锅粥你用了多少米？”

        赵美娟伸出一只手：“满满五杯。”

        赵小兵心里那个痛那个悔啊，五杯米，那么大的量米杯，都快赶得上他们知青点一天的份量了。

        心痛到想捶自己两拳的赵小兵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深呼吸，平心静气，是他们让赵美娟下厨的，也没说清楚大米要省着用，不能怪人家。

        “吃吧，大家多吃点，难得可以吃这么扎实的粥，整整五杯米啊，都吃饱点。”赵小兵说完这话，端起碗就是一顿巴拉。

        吃吧，今晚吃顿饱的，改天总要饿回来的。

        而另一头的赵美美呢，吸取了上次走夜路的教训，在施茂彦家美美吃了一顿后没敢留太久，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到知青点。

        一进院门就觉得这气氛怪怪的，平日里喜欢吃饱坐在院子里乘凉聊天的大家，怎么个个眼神呆呆的？

        不过她才不会好奇去问个究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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