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其实赵美美也不是没在农村生活过，她从小养在爷爷奶奶身边，小时候暑假也经常跟爷爷奶奶回乡。可是那时候她的老家早已经是社会主义新农村，家家户户洋楼小院，道路也都是铺上了水泥的大道。如果不是爷爷奶奶恋旧还留着柴火灶，只怕她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烧火做饭的。什么泥砖瓦房、乡村小道，在她记忆里更是没有。

        从河边被牛板车拉回知青点时，她因为没心情，没注意周围情况，所以在踏出知青点小院前，她幻想的七十年代农村是：青山绿水，美丽安宁。

        然出了知青点的院子一看，惊的她直呼好家伙。

        眼前所见，真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那随处能看到不知道是牛屎还是狗屎的黄泥小道，夕阳余晕笼罩下更显破旧的泥砖瓦房，家家户户那仿佛一推就会散掉的破木门，穿着打满补丁衣服满地滚的小孩……这一切仿佛都在向她传递一个信息——贫穷。

        她现在信书中那句话，村里是真的把最好的房子给了知青们住。

        她漫无目的在村里瞎走着，两眼溜溜打量。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时候贫穷就是农村的一大特色。大家都穷，生活平平淡淡，十户八家都是稀饭配咸菜。其实集体穷也有好处，填饱肚子不嫌饭，没有对比没伤害。

        只是，不管她怎样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年代有这个年代的好，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穿来这个世界，人生彻底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心底那抹心酸和凄凉就是散不去。

        走了好长一段路，在路过一户农家小院的时候，赵美美停下了沉重的脚步。

        这户农家小院算是她一路走来见过的比较好的，院门虽然也是破旧的木门，但被修的很结实，不会给人一推就害怕要倒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屋前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院墙显然也收拾过，没有苔藓没长草。

        和一路所见的那些房子对比之下，可真是施家村的一股清流。

        不过让赵美美停下脚步的不是它看起来比较舒服，而是从院子里传出来的两个孩子的对话。

        “哥哥，这条大鱼我们要怎么弄？”说这句话的是软糯的女童声，只听声音，都让人觉得这一定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几秒后，一个同样稚嫩的男声回答道：“要不我们直接剁了扔锅里煮熟？”

        赵美美今天吃的是番薯粥，听到‘大鱼’二字可耻的咽了咽口水。

        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这户人家竟然有鱼，可不能这样暴殄天物。

        女孩又开口了：“是哦，这条鱼比我们家锅还大。”

        赵美美笑了，小孩子说话真是夸张的可爱，鱼怎么可能比锅还大。

        果不其然，刚才说话得那个男孩语气严肃纠正：“没有我们家锅大啦……”

        赵美美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心道，可不是……嘛字还没默念完，听到小男孩的后半句话，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不过这条鱼真的好重，我都差点拿不动。”

        就算是一个三岁小孩，一条三四斤得鱼还是能拿的动的。听声音，这说话的男孩怎么也有七八岁，这条鱼重到让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都差点提不动，那不得有十几斤。

        赵美美双眸陡然一亮。这必定是条大鱼啊。

        谁都知道，这个时候的农村没什么人搞人工养殖，由此推测这必然是野生鱼。这么大的野生鱼，必定肉质鲜美。

        只是想，赵美美都要流口水了。

        好吧，她坦白，上辈子其实除了看小说外，她还有一个喜好，那就是美（好）食（吃）。

        美食于她而言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烹饪美食可以让她忘却很多烦恼，享受美食能让她倍感幸福。

        故而，一个这样的美食爱好者遇到这样的事，心里头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自然是，不行，这么好的东西绝对不能让不会做饭的两个孩子糟蹋了。

        锄禾日当午，粒粒皆辛苦，她是接受过高等素质教育又有正义感的人，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浪费食物的事情发生。

        赵美美走到院门前，礼貌性敲了几下后推开虚掩的院门。

        院子中央，一扎着牛角辫年约五六岁的小女孩和一个剃着寸板头年约八、九岁的小男孩蹲在地上，一脸认真看着放在大木盆上那条鱼。

        这鱼真的很大，目测怎么都有二十斤。在装满水的木盆上扑腾着，仿佛在告诉人它有多肥美鲜嫩，

        此时赵美美脑海里已经冒出来鱼的一百种做法。

        “那个，其实我知道鱼怎么弄比较好吃……”赵美美开口，成功把两个孩子的注意力引到她身上。

        小女孩最先反应过来，对她说：“我知道你是谁，你是住在知青点的姐姐。”说完，她一脸兴奋对小男孩说：“小哥，小叔说知青都是城里来的文化人，这个姐姐说知道，一定是知道的。”

        “可是……”相比小女孩的兴奋和期待，小男孩稚嫩的脸上则多了几分顾虑。小叔说自己家的事尽量不要麻烦别人，让人家帮忙煮鱼真的好吗？

        赵美美没怎么注意到小男孩的小苦恼，走到木盆前，蹲下身仔细打量那条大鱼，嘴里碎碎念叨要如何烹饪它。

        “鱼头可以煲汤，也可以做剁椒鱼头。鱼身可以清蒸、红烧，或者切片做酸菜鱼。这么大条鱼一次肯定吃不完的，不过吃不完可以晒干做腊鱼，留着以后慢慢吃。”赵美美自言自语完，双眸闪闪发亮看着两个孩子：“你们喜欢煲汤还是剁椒鱼头？红烧还是切片做酸菜鱼？”

        汤？鱼头？酸菜鱼？两个孩子听得晕乎乎的，哪里知道怎么选择。他们根本就没想到，一条鱼能有这么多中做法。

        赵美美径自往下说：“煲汤的话最好加点豆腐，放多点姜片，熬上个把小时。这样熬出来的鱼塘，仿如牛奶一样白，味道鲜美。只需喝上一口，浓郁的鲜味直冲味蕾。跺脚鱼头也不错，火辣辣的红剁椒覆盖着白嫩嫩的鱼头肉，鱼头的鲜和辣椒的辣完美结合，清香四溢。”

        也许是赵美美的形容太过诱人，小女孩在听的时候就忍不住直吞口水，说道：“哥哥，我两样都想吃。我好饿，饿得受不了了。”

        小男孩何尝不是被赵美美这番话诱惑的一肚子馋虫都醒了，再怎么懂事，他也不过是才八岁的孩子，加上小叔叔平时教育他们，住在知青点的知青们远离家人来到这陌生的地方锻炼，很不容易，一定要尊重他们。

        既然这个姐姐这么热心要帮他们煮鱼，而他们又确实不会，不如就让这个姐姐帮忙吧，煮好后再邀请她留下来一起吃？

        想通后，小男孩如释重负，笑着对赵美美说：“那就麻烦姐姐了。”末了忙补了句：“我们可以帮忙的。”

        “对，我们会干活的。”小女孩也连忙说。

        听到这些话，赵美美笑眯眯摸了摸他们的头：“那我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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