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坐飞机时。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

        我并没有料到是，这是最后一次。

        恩奇拉我坐飞机，是不是也考虑到了我。当然这应该不是，我们都知道的，毕竟坐飞机比坐车更快。

        因为它会飞。

        我承认，这种经历感觉很好，至少没有哪种难受的感觉。但我依然选择不去看窗外。

        航班的人数不少。几乎坐满了。都不认识，亦不想认识。

        恩奇打扮的奇怪，白色的披肩，垂落在他的胸前。下身穿着白色的休闲裤，他的腿跟女人一个样，细而长。

        得庆幸，他不是一个bl，不然谁他妈的受得了那种强行变弯的感觉？

        临走之前，橘子还温柔的在我脸上留下一个口红印。

        然后又很温柔的向恩奇说：“小心点，早点回来哦！”

        这家伙，我到现在都搞不清楚，她是不是把我当成了一个现实中的替代品，把恩奇本人当成了一个心中的佛陀。

        中间的关系，非常复杂。

        叶子跟小南瓜也来送我们。这一切总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许所有人都在记忆里总感觉到，这里我似乎来过，这话好熟悉，这人好像那个谁？

        我就是这样的。

        当周围的空姐路过时，我叫过她说：“那个谁，给我来一杯饮料，谢谢。”

        我对空姐的映像是没有什么映像，虽然她们迈着整齐的步伐从我们身边走过时，很熟悉，但她们一样的梳妆打扮，一样的青春靓丽，一样的拖着一只黑色的小皮箱。我觉得她们完全成为了一个人，但那个人并不是她们。

        没有哪种鲜明的自我，成为了统一的一个人。

        都会微笑而礼貌的说：“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很礼貌，很好看，但是这种微笑跟他妈的小舒舒的笑一个样，假的没谱。

        我跟恩奇说过这点。恩奇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转过头看向窗外。他的心思不在这里。

        空姐说：“你好，需要什么饮料？”

        我想了想，然后抬头说：“随便。”

        这是很随意的。

        她却惊讶的出了声。让所有人都回了头，包括恩奇。

        “教官。”

        教官？我好久没听到这种称呼了。但是我看着那副精致的壮容，那是我不认识的脸孔。

        “我们认识么？”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周围，然后低着头对我说：“教官，你不认识我了？”

        我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

        “不认识。”

        她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姓梅？”

        “是啊，怎么了？”

        “那你认识若男么？”

        这时我意识到，这个漂亮的空姐是真的认识我，不然她不可能说出若男这个名字。

        而且她一定也是曾经那个学校的学生。

        我念叨着：“若男，若男。”

        “那就没错了，我是小虫子啊，你忘了。”

        她的脸上似怒似喜，倒别有余味。

        我想起来了。不过，这他妈的谁能认出来？

        一个那么胖，一个那么瘦。

        “啊？你是小虫子？”

        很迟疑。

        她双手插着腰，哈哈一笑。

        “哈哈，我就说教官看到我绝对不可能认得出我，若男还说你会认得出来。”

        那她可真是有点看的起我。我默默地吐了个嘈。

        “教官，你去那啊？她是？”

        没等我介绍，恩奇伸出手。他说：“你好，我是他的朋友，我叫恩奇。”

        她接过。

        “你好，我叫……，”

        算是简单认识了吧，我无奈的说：“说完了么？空姐，赶紧拿你的饮料去。”

        她说好。

        等她走后，恩奇撮了下我的手臂。

        “干嘛？”

        他问：“你们不是认识么？为什么对人家怎么冷淡？”

        “有么？没有啊！”

        实际上是真的有，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冷淡，说不清楚，本来我应该很开心，毕竟能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一位故人，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但我始终开心不起来，也许我不希望这样，不希望在茫茫人海中遇到故人，也许正像两条鱼儿在岸上后又回到大海里，相濡以沫而相忘于江湖。

        我并不是有多么讨厌小虫子。

        实际上我们之前的关系还不错。

        她将一瓶冰绿茶放在我的面前，我不由得再次看了她一眼。这是我以前最常喝的东西。

        她伏下身体，笑的很坏。

        “怎么样，教官，我好看么？”

        难免漏了点春光。

        我说：“什么时候做了抽脂手术了？”

        她拍了我一下，傲娇道：“我这可是一点一点的减下来的，可不是做手术哦。”

        “哦，你真厉害，空姐那边有人叫你，你可以走了。”

        的确有人叫，是一个年龄大一点的女人，看她的穿着像是领班的样子，她正用眼睛看着小虫子。

        她也看到了，嘀咕着：“不用理她，更年期提前了，凶巴巴的。对了，教官为什么你都不联系我们呢，若男很想你的，对了你的手机号是不是换了？”

        可能她的确有点相逢恨晚的感觉，语言不太完整。

        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笔和纸，表情很欢喜。

        但是在我说没有的时候，眼睛明显可以看到那一丝果然和落寞。

        随后说了一句：“教官，我还有事要忙，还有两个小时就下飞机，到时候你等我一会啊。”

        我没说等，她已经走了。

        不经意间看到对面的男人似乎一直盯着她，这是一个路人，年龄很大，直到她走远，他叹了口气对我说：“她哭了。”

        我没理他。

        “何必要这样对她呢？”这是恩奇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甚至很后悔坐飞机。

        “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恩奇问。

        我说：“我他妈的就不该帮你找那个什么狗屁父亲。”

        我知道这句话很伤人，但是我情不自禁。

        他好像也有点生气。没有搭理我。

        我们就坐在飞机上，安静了下来，周围也寂静下来。

        我想到了很多，我想到了若男，黑猩猩，若男的父亲，小虫子。

        可我又不想去想，我真的不想去想。

        我很后悔，后悔破例打了那个电话。

        这让我一步一步的回到了过去。而那是我刻意回避的东西。

        是能够让我流泪的东西。那是恐惧的眼泪。

        这时候一只手放在我的胸膛，有一丝暖意。

        我转头看着那个妖孽一般的面孔。

        他认真的说：“别怕，我明白。”

        我很想嘲笑他说，你懂个屁。但是我又觉得他可能真的懂。

        因为他的痛苦，我看的懂。

        因为我们是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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