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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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声的解释恐怕正是花恨柳千方百计想要刺探的内容,因此当他听到“将背后之人说与众位听”时心中大喜,脸上却不动声色,推辞道道:“还是不必了吧,我们三人就要走了,知道与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区别,反倒是若有人存心杀人灭口,对于我们来说反而危险了……”
若在平时,笛声听有人竟敢如此与他说话,恐怕重则当场杀人,轻则随他离去,哪里还会再有其他表示?不过眼下这一条是行不通的,听到花恨柳如此说,他不禁心急,见营帐内其他人皆已退去,方才道:“恳请白公子多多恕罪,方才当真是无心之举……”
“将军误会了……”花恨柳打断他的话道,“我们执意要走虽然有因方才之事的因在,但更主要的却还是因为怕死。”
“这个……”笛声脸色一变,却仍镇定道:“白公子这话是说严重了,您昨日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能对我慷慨相助,怎么会是怕死之人……”
“哼哼!”花恨柳冷笑,看了笛声一眼仿若轻描淡写地道:“死在敌人手里自然没有什么好怕的,但是死在朋友手里那才让人心寒啊!”说着这话,见笛声一脸窘色,更进一步道:“尤其是我白羽厄将人家当作朋友,人家却将我当作心腹大患!”
“呵……呵呵……”笛声脸上更是挂不住,转头看另外两人也是与花恨柳一个神色,不由干笑两声,却终究难再继续装下去。
“也罢!”长叹一声,他后退三步郑重其事地向花恨柳三人行谢罪大礼,道:“是我想得太多了,若是开始时便能直接讲与三位听,想来就不会到这种境地了。”说着,抬头看向三人,一字一顿道:“请三位救我!”
“救不了。”花恨柳明白以目前笛声的身手自然不怕什么刺客了,况且他身在大军之中,自己的身份又是尊贵无比……若真是遇到了需要向人求救的事情,哪里还用得他们三人出头?无论谁出头,都不可能是件挥挥手就能解决的大麻烦。
不过,若是直接不留余地地拒绝了,下面的戏就没办法演了,因此说完“救不了”三字后,他又补充了半句:“这军中有数千的将士肯为您效命,哪里还缺我们三人?况且我从北边来的时候就听说最近关、饶两处有大举动,怕也是兴军来与您汇合的,至少不下二十万人……不知道若是连这二十万人都不能救您,您又有何理由非要留下我三人救您呢?”
“若是这二十万人是来救我还好,若是来杀我呢?”笛声苦笑一声,见花恨柳脸上惊愕,更是笑问:“白公子以为,若是这二十万人要杀我,谁还能救我?”
“我们反正救不了。”杨简此时已经与独孤断收了兵器,见笛声如此说,虽然不明白援军为何会变成敌军,却也乐得避开这趟浑水,冷言道。
“不,三位就能救我!”笛声赶紧纠正道,“墨姑娘、白公子,你们有所不知,若单单是这二十万人的兵将,以我的身份想要杀我那便是借他们一人十个、百个胆子都是不敢的,说到底那也不过是一群莽夫罢了!不过我担心的是那其中善使谋略之人,万一这二十万人被人牵着鼻子走,一盘沙便会凝成一块石,到那时那便是真正可怕的了。”
“我反而越来越听不明白了。”听到这里,花恨柳苦笑,“听将军话的意思,好像不是在告诉我们三人‘你们可以救我’,而是在用对方的强大来告诫我们‘你们无论如何也救不了我’……不知道我的理解对不对?”
“这个……”笛声面露难色,心道本意是想使个“欲擒故纵”之计,好让这几人知难而进,不过眼下似乎对方并不怎么感兴趣,难道说是因为自己将这敌人渲染得太过强大了么?
“走吧走吧,他根本就没有将我们当作自己人的意思,直到现在了还是一副有所隐瞒的样子,我真怕到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就给别人当了挡箭牌了!”杨简一边叹气说着,一边推着花恨柳的轮椅往外走,这一举动果然再次引起笛声强烈的不安。
“公孙止意!”心急中,他张口说出一人的名字。
“公孙止意?”花恨柳皱眉,示意杨简停手,转回身看向笛声问道:“这人是谁?”
“杀我之人。”笛声咬咬牙恨声道,说完又补充道:“也是伤您之人,昨日的刺杀他便是那幕后之人。”
“这个人很厉害?”仿佛是提起了一点兴趣,花恨柳睁大了眼问笛声。
“右王庭第一谋士,关、饶实际的二把手。”
“这样啊……”花恨柳点头,又问:“他为何要杀你?”
“这……可否坐下一谈?”笛声伸手里引,示意花恨柳等人帐内坐下说话。
“好吧!”深看了笛声一眼,花恨柳点点头应允道。
“你白痴啊!”见花恨柳点头,一旁的杨简假装气恼道。
“我白羽厄。”说这话时,花恨柳心中阴暗地想道:若是白羽厄知道自己拿他名字这般开玩笑,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多砍几个狄人呢……
正当花恨柳与笛声交谈之时,另外一处——紧邻昆州的镇州,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虽说是不速之客,不过宋长恭见到几人时却没有丝毫的不高兴,反而是热心地招待了这几人,并吩咐手下打点好吃、住,全然一副礼上宾的架势。
当然,这几人也没有推辞,着急着赶路,他们太累太饿了,此时有好饭好菜吃,有温水软床用,只道是一个正当时,哪里还有人客气!
“那个……师娘,我……”佘庆为难地看了看坐在一旁小口饮茶的女子,几次欲开口说话,却因为不知道这称呼到底应该如何喊而放弃。
不过,有些话他又是非说不可,久经揣度之后,决定还是往高了叫,大不了叫错了再更正便是。
“哐当——”
佘庆刚开口,那对面女子放茶杯的手便是一抖,那精致的茶盏还未碰着桌子,便由半空中跌下,摔在青砖铺的地板上,立时散若四瓣。
“对……对不起!”一边忙着俯身拾碎片,雨晴公主一边垂了脸下去,借垂头之际将绯红的两颊一阵搽拭,仿若这羞赧的绯红是藉着胭脂水粉画上去的一般,说搽便能搽得掉。
“您坐,我来!”佘庆瞧这架势便知道自己肯定是招呼错了,要不也不至于将人吓到惊慌失措的地步,当即抢前一步利落地将碎片拾起丢在一旁。
雨晴公主这时却没有办法不起身了,原本她还可藉着拾东西缓上一缓,安抚一下心头跳跃的小兔子,现下被佘庆抢了先,也便只好红着脸起身坐下,道一声:“多谢佘大哥了……”
不料,她这句“佘大哥”却令佘庆慌了:辈分不对啊!自己是先生的学生,如今又和先生的妻子称兄道妹,这辈分岂不是乱了?四愁斋虽不是儒生那般死磕礼数的流派,却也将就尊师重道,自己若是应了这声“佘大哥”,那岂不是……
“那个……不对!”佘庆当真是没得办法了,求救地着看着一旁默不作声却已经要忍不住笑出声来的墨子以及始终不发一言的燕无暇,却终究被二人无视。
“什么不对?”这句“不对”却听得雨晴公主一愣,不叫“大哥”难道还要叫其他的?
佘庆现今已经后悔极了。那夜他收到自己就要当爹的消息,兴奋之余只顾着下山去找妻子,却忘了之前与先生有约一起到定都城做那“反间大计”,等他在山下伺候妻子刘月英回熙州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情了,得知先生先一步走了,并且还带走了个连说话都不怎么利落的独孤断,他不担心才怪:独孤断打架的本事还行,其他的方面不客气地说他虽无论如何也不如自己的!正因为如此,他才火急火燎地从延州出发往昆州赶,只不过临出发时一直担心花恨柳安危的雨晴公主也执意跟着,这才拖慢了行程。
如今,眼看着昆州就要到了,入城的法子他没有却也不担心,毕竟还有一个燕无暇跟着自己。他唯独担心的便是这未来“师娘”的安危,这才准备好生劝一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打算说服黑子与雨晴公主,让他二人在镇州等上一等,自己与燕无暇先入城去。
谁知道话刚开口,就难为在这称呼上了。
若是要怪,首先应该怪的不是自己的先生,而是大先生!佘庆不明白天不怕是靠什么算出来的雨晴公主跟着自己昆州一行会“安全无虞”,要知道,这不是去她西越玩,带着她的也不是自己那位看上去似乎什么都难不倒的先生——他佘庆如今怕得要死,毕竟再过几个月他就是孩子他爹了,总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爹吧?
心中顿了顿,他堆起满脸笑容,索性开口道:“公主……”
“我必须去。”脸还是那样一副红霞密布的模样,眼神却如云霞之后耀眼的骄阳,安静、笃定而不失温和。
佘庆看着这双眼睛,方才慌张的情绪也慢慢静了下来,舒口气,他轻声笑问:“明日一早出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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