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苏玛塔娅（小修）

上一世，他自命是神的侍者。

        他站在高台上，匍匐着的民众为他而高呼苏玛塔娅的伟大，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狂热。

        这之中难道真的有神明插手吗？

        薛典楠开始了自我怀疑，他上一世的时代相较于现在起而言可以说是远古，农耕意识都才刚刚兴起，人们连饥饱都是问题。成日里思索最多的就是怎样让从外面挖来的植物活下来，政/治/家的概念根本没有，他能招摇撞骗变成神使是自己奇葩，自我觉醒了智商和演技。

        现在想，自己当时实在是走的太顺了。

        民众未开智是真，但总会是有几个是聪明的，可就是他说什么都信，毫无底线。没有一个不同的声音。

        那时候，每一个劳动力都是至关重要的，看没有党同伐异的说法。现在想，所有人都对自己言听计从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薛典楠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一会儿是眼睛里满是欢喜却说着讨厌阿萨的米莉，一会儿是监控画面里整齐扭头的孩子们。倏忽一下，又是他坐在后排，旁边一辆辆车驶过，所有人都扭头看着他。

        最后，画面定格，他坐在高台上，手拿权杖，下方是臣服于他民众。他们跪在地上，高举着双手，眼神狂热，呼唤神-的-名字。

        苏玛塔娅！苏玛塔娅！苏玛塔娅！

        他猛的坐起，后背被汗浸湿。

        苏玛塔娅……真的是他杜撰出来的神吗？

        薛典楠慌了，他似乎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轻笑。

        【又在呼唤我吗？】那声音道。语气像极了卡拉大叔在逗弄他养的狗。

        “谁！”

        薛典楠猛的回头，身后什么也没有。

        房间里安静极了，没有人回答他，仿佛刚才的都是幻觉。

        门关的好好的，薛典楠从床上站起，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没有人。

        窗外是自家后院，从这里他能看见院子里的一颗小树，那棵树是他一岁时和父母一起种下的，父亲罗德尼扶着小树苗，母亲西迪丝堆土，他提着小桶浇水……

        想起什么，薛典楠抬头看向墙角：那里安装着一个家用摄像头，此刻已经偏移了自己原本的监控方向正扭头朝向他，幽深的镜头下工作指亮着诡异的光。

        再回头，经常被父母当做联络器的用的智能监控设备已经从自己的底座上跑了出来，橙红与幽蓝两色指示灯交替闪烁。

        房间里的监控自动预警了。

        家里很快热闹了起来，一盏盏灯亮起，院子里的花草被房间内透出的光亮染了些许暖色，无人机也随之升起，悬停在他的窗外，探查着可能存在的入侵者。

        “宝贝！你那里怎么了？！”房间内的投用突然亮起，露出了罗德尼和西迪丝焦急的脸。

        薛典楠被投影的光照亮，显得有些苍白。

        他动了动嘴唇，房间内的三个摄像头对着他，窗外的无人机发出极轻微的嗡鸣，面前的投影显示父母正在往他的房间赶来。

        他的房门被人强行打开，两个保安冲了进来，一个拿着电击棍，一个拿着刀，身后跟着穿着睡衣的管家叔叔，然后他的父母也赶了过来。

        薛典楠就站在窗边，身后窗外无人机嗡嗡作响，两个保安紧张有序地检查者他的房间，管家在确认他安全后守在了门外，正挥手驱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匆匆赶来的其他人。罗德尼和西迪丝走到了他的身边，蹲下身抱住了他。

        窒息感扑面而来。

        他光着脚茫然站在窗前，虽然被这栋别墅的主人拥抱着却感觉自己像是这个家里的异类。

        他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还是在笑，似乎觉得这是什么有趣的游戏。

        薛典楠再次迅速扭头，在那个方向，拿着电棍的保安正专心检查他的衣柜，似乎觉察到了他的视线，扭过身来，对他笑了笑，带着些许安抚的意思。

        薛典楠打了个哆嗦。

        下一秒，所有人都突然扭头看向他，眼神关切又怜惜：“怎么了？”

        薛典楠缓慢抬头，看向自己的父母。

        罗德尼是一个很活泼的年轻人，出身皇室却对政-治不感兴趣，就只想带着王室成员的名头混日子，没什么远大抱负却无疑是个好父亲，关心孩子，愿意付出足够过的时间陪伴孩子成长。

        西迪丝相比罗德尼要强势很多，掌控着偌大的商业帝国，常常忙得脚不沾地，但只要她在家，那么大部分注意力都会停驻在他的身上，像是一位普通的母亲那样关心他呵护他。

        但现在，像是朋友一样陪伴他的父亲，一直悉心培养他的母亲，恍惚间好像变了个样子，慈爱的面容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

        薛典楠后退两步，背脊撞到了墙。

        墙并不冰冷，裹着皮质软包，精致又温馨，绵软的触感像是一双温柔的手，扶住他的后背，防止冒失的孩子跌倒。

        “阿萨？”罗德尼疑惑又不解，看向薛典楠的眼神里还有几分委屈，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突然要挣脱他的怀抱。

        “我……”薛典楠晃了晃脑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个声音消失了，一切都好像是幻觉。“我没事，只是……做了个恶梦？”他的声音有些飘，说的话连自己都不信。

        罗德尼也不信，但他并没有追问，只是再次将薛典楠拥进怀里，轻声哄着。

        西迪丝揉了揉薛典楠头，小声附和着罗德尼的话，同时用眼神询问管家是否有从监控里发现些什么。

        管家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发现。

        但是第三天，家里来了位客人。

        那是一位微胖的女士，脸圆圆的，脸上有着些许雀斑。眼睛并不大，弯弯的，似乎永远带着笑。从散落的发丝间隐约能看到耳朵上钉着一双心形的耳钉，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看起来绒绒的，很可爱。

        薛典楠没说话，四处打量了一番，没有在这个房间里找到摄像头，回身关上了房门，寻了一张小沙发坐下了。

        那位女士笑了笑，露出两个酒窝来，给薛典楠递过去了一杯果茶。

        那果茶是薛典楠平日里最喜欢的，温度也正好，不用说都知道是谁准备的：管家拉卡大叔很擅长泡茶，对他的口味也很了解，会根据他的口味调整茶饮的冲调比例。

        但薛典楠没喝，他只是抱着茶杯坐在沙发上，感受着手心的温度，舌头搅动了一下口中含着的糖，努力让自己显得放松些，冲在自己在对面坐下的女士抬了一下下巴。

        “你好。”

        “你好阿萨，你可以叫我艾拉。”艾拉坐在薛典楠对面的小沙发上，观察着薛典楠的动作同样抱着杯热饮靠在沙发上，仪态却别薛典楠要轻松自然很多，眉眼弯弯地看着对边明明紧张的不得了却绷着身子不肯认输的薛典楠。

        “我知道你的名字，也知道你的来意。”薛典楠很不礼貌地打断艾拉的话，挺直了腰背，仿佛自己依旧是上一世那个坐在神座上的那个人。强硬地语气，加快的语速却暴露了自己的紧张不安。

        曾经的神使并未见过除自己重生以外的神迹，虽然有心隐瞒自己的异常但毕竟还是个孩子，身体机能都还没有发育完全，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却无法操控自己的生/理/反/应。白日里时刻警惕有人在监视他，晚上梦中全是苏玛塔娅的神像，耳边还时不时响不该存在的声音，怎么能让他不神经衰弱疑神疑鬼。

        小孩白嫩的脸上出现了浓重的黑眼圈，整个人显得又困倦又疲惫，有点风吹草动就突然紧张起来，看着就让人心疼，时刻关注着自家宝贝儿子的父母透过监控看到自家儿子冲着空荡荡的房间寻找根本不存在的人时都快心疼哭了。

        于是艾拉就出现了，一名心理医生，用来疏导薛典楠的精神压力。

        宝贝儿子出现了幻听幻视，这可是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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