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九把刀

少年走近，看着她，心知这世界的规矩就是这样。像苏珊这样的女孩子，几乎是什么力气活也不能干的，只能指手画脚，便也懒得和她争辩，二话不说把袋子提起来，跟着她绕到后院。

        这院子被高墙围住，外面是高高的山石，另一侧则是姑婆家的宅子。上头的窗户里，灵子状态的5270挂在那里，瞅着下头两人，一系列灵素界面在它面前闪动着，很显然，这家伙正在努力学习自己看到的点点滴滴。

        “这些，准备怎么办？”少年看着活蹦烂跳的鱼儿，和瞪着一对绿豆小眼瞅着他的大公鸡，心里有些打鼓：不会，是要见血吧？

        注意到少年退避三舍的模样，苏珊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怎么，难道你怕血？”

        少年摇头，旋即又点头。

        苏珊简直像看到了外星人：“喂，难道你是火星来的么？”

        少年一惊，莫非，她发现了什么！

        “别装了，你们是干什么的，我还不知道。”苏珊抱怨道。恐怖组织成员，还是别装无害了。

        少年越听越心惊，她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了？他啥时候露陷了？

        “一，一定要杀吗？”少年咬牙，心里犹豫不决。

        “当然。”苏珊理所当然地说，然后冲上头招了招手，“5270，刀！”

        “指令接受！”

        话音刚落，一连九把刀，“唰唰唰”从天而降，落到少年面前。少年难以置信地抬头，窗口洞开着，透过护目镜，他看到5270的光球在那里晃来晃去，着实可恶！很显然，那家伙既完成自身的灵质转换之后，已经可以搞定像菜刀这样大小物体的灵质转换了！这些刀就是它从厨房转移过来的——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根据本机数据，杀鱼建议刮鳞刀和剪刀结合使用，从鱼尾向鱼头逆向去鳞，然后用剪子把鱼腮的左右端剪断，以手指掏出鱼鳃，接着用剪刀剪开腹部，掏去内脏，注意不要把鱼胆弄破，最后使用流水清洗即可……”5270开始滔滔不绝转述来自于灵网的资料，“如有需要，本机可以提供视频资料……”后头居然还附加了一个扮酷的聊天表情！

        少年只觉得一阵恶寒。整个过程，哪怕是听一听，就是鲜血淋漓残忍至极，而且很显然，在掏去心脏之前，那条鱼都要活生生忍受这一切，他愈发觉得难以下手。视频什么的，还是算了吧，他受不了昔日的“神明”被如此对待的刺激画面……

        苏珊在一边拉了个凳子坐下，看着5270那指手画脚的样子，忍俊不禁。而肖白竺却没那么轻松了，只见他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刮鳞刀，手微微颤动着，两眼瞪着在地上乱翻的那条鱼，他那表情，简直就像让他去杀人般恐怖——那分明只是一条又肥又大的鳙鱼而已啊！

        “如果你觉得它跳来跳去很麻烦，可以用石头把它砸晕的。”苏珊好心提醒他。看他那样子，不会是第一次杀鱼吧？

        少年抬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那眼神就像在说，你真狠心。

        苏珊撇撇嘴，喂，不就是杀一条鱼么，要不要搞得她像电锯杀人狂似的啊。

        “算了，你让开吧，我自己来。”苏珊拍拍屁股站起来。虽说女孩禁止动刀，不过这地方也没人监视，杀就杀呗，没啥大不了的，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了。

        没想到，少年却叫道：“不，我自己来！”

        苏珊担忧地看着他：“你行不行啊，别勉强。”

        “你看着就好……”

        如果不这么做，他迟早会被怀疑吧？他必须表现得更像一个本地人！他没有挑战道德底线，他只是入乡随俗而已！这是使命需要！

        少年下定决心，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眼，然后，苏珊就看到他蹲下身子，侧耳倾听，仿佛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地上跳来跳去的那条鱼身上，旋即，就看到他两只手以飞快的动作挥舞，她甚至都没看清他的动作。瞬间鱼肉块便呈雨点状落下，整齐地在地上排成一长条，每一块都已经被挖腮去鳞，切口利落，内脏则自动落在口袋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苏珊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喂喂，不愧是恐怖组织成员，这家伙，原来是学剑的么？

        完成这一切，少年徐徐睁开眼，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深深吐出一口气。半晌，又转向那只被绑得动弹不得的大公鸡，那家伙歪在地上，可怜巴巴瞅着他，喉咙里“咕咕”叫唤着，眼里满是惊恐。

        “它，也要杀么？”少年再次开口。

        苏珊看到了从他身体中扩散出来的灵子流剧烈动荡着，很显然，这家伙经受着巨大的情绪波动，是悲哀吗，还是怜悯？但无论是哪一种，苏珊都诧异不已，为什么一个人杀鱼杀鸡，能引起灵子的轩然大波？

        “那只鸡，迟早要被吃掉的……”苏珊放软了口气，劝道。

        “那，今天可以不吃它么……”少年不死心地说，然后扭头，望着她。

        苏珊惊讶地看到少年，这小子的眸色有了些变化，更为深邃的紫色仿佛有水汽震颤，是她的错觉么？这，这算是怎么回事——他真的如姑婆所说，是不杀生的吗？

        受不了了！一个男孩子，居然对一只鸡下不了手了！苏珊只觉得，现在哪怕是由她动手，也显得太残忍了些，于是，她再次站起来，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今天也吃不了那么多，让它多活两天吧……”

        没想到，那小子居然瞬间破涕为笑了：“真的吗？太好了！”

        苏珊一愣，想起什么，忍不住提醒：“只是，这家伙要是啃了姑婆的菜，或者随地大小便，姑婆生气了，我可救不了它。”

        “我会看住它的！”少年信誓旦旦地说。

        苏珊更加难以置信了，这家伙，真的是恐怖组织成员？开，开什么玩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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