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瑞雯的回忆

如果说少年的嘶吼是起到了阻止争斗的作用，那么妇女的惊呼便是真的醒神钟了。随着她的呼声，众人的心中就像是有一口大钟被敲响，他们意识在“嗡”的一下中，彻底清醒了！

        “我、我都干了些什么？！”在众人最边缘处，有一个年轻人率先恢复了正常，只是他看到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后，似乎很难接受眼前的事实，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随后，他像是傻了一样，茫然的看了下四周，映入他眼中的场景，完全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灾难！

        蓦地，当他瞥到身旁的一具年轻人的尸体时，他的眼睛几乎瞪得快凸了出来。他不敢相信的瘫坐在尸体的旁边，接着，他有些畏惧的颤抖着双手，轻轻的拂去了那年轻人尸体脸上的血迹，在看清对方的面容并确定自己没有错后，他瞬间痛苦的哀嚎了起来，“不，这、这是哥哥，是哥哥啊！怎么会？怎么会？！你不是说好要保护我的吗？不是说好的吗！！！”

        他的确是为了保护你！可惜……

        亚索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心中默默的回了一句。他作为一个旁观者，自然是清楚的了解到之前战斗的情况，他清楚的看到那被唤作“哥哥”的年轻人，在看到自己的弟弟即将被人用剑从后面刺中时，他奋不顾身的挡了上去！那气势凶猛的一剑，很不巧的刺破了他的心脏，那“哥哥”当场就被击杀了！然而，当时陷入欲望中的弟弟，却没有觉察到一丝的不妥！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原因呢？

        莫名的，亚索感觉这样的场面很可笑。当然，他可不会白痴到在这种场合中笑出来……

        这令人心酸的一幕只是这群人中的一个插曲，几乎是与那年轻人在差不多的时刻，其他人也是纷纷痛哭了起来。

        “父、父亲！不！！！”

        “老婆！老婆！你快点醒醒啊！你再看看我啊！老婆！”

        “……”

        随着痛哭的声音越来越大，亚索只觉得耳边似有万千苍蝇飞过，吵得他一阵的心烦意乱。他眉头微皱，漠然的转过了头，随意的选择了一个方向飞了出去，就连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尚还插在地面上的疾风之剑都没有去取。

        瑞雯看到亚索的离去，她对着还有些茫然的艾露娜点了点头后，追着亚索的脚步而去了。

        ……

        “呵呵，你是不是感觉我很冷漠？或者说，感觉我做错了？”坐在柔软的地面上，亚索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忽然轻笑了一声，开口道。他虽然没去看身后的人，但从对方的气息上，他还是知道了来的人是谁。

        瑞雯没有回答他，而是静静地走到亚索的身边坐了下来，她的脸上还是那种习惯性的迷茫之色。看着亚索脸上逐渐淡去的嘲笑，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其实，我不是冷血的人……”见瑞雯不说话，亚索苦笑着看向了朦胧的天空，那浓厚的雾气仿佛是遮挡住他未来的迷茫。略一停顿后，亚索眼神有些迷离的继续道：“我原本只是个普通的人，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也会经受不住各种欲望的诱惑与各种的打击……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多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责任，我真的只想做一个普通人，真的！就像以前一样，天天就吃饱了睡，睡醒了玩游戏，然后再吃饭、睡觉……”

        忽然，亚索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有些歉意的对着瑞雯道：“哦，我忘记了，你可能不明白我的意……”

        “不！”不等亚索说完，沉默着的瑞雯突然开口了，很是无礼的打断了亚索的话。亚索没有生气，他疑惑的看着瑞雯，他发现瑞雯一直迷茫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的痛苦。亚索张了张嘴，但终究他还是选择了听瑞雯继续说下去。

        瑞雯也学着亚索回忆的样子，看着朦胧的天空道：“你做的并没错，况且，这一切也跟你没有多大的关系！从一个上位者的角度来讲，你所做的一切都可以说是太仁慈了！”

        “虽然我的确有点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但大致的意思我还是能懂的。因为，我曾经和你一样，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很突兀的，瑞雯猛地转头看向了亚索，淡淡的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图奇说我是刽子手么？”

        当时，亚索很想说我知道的，可瑞雯根本就没想过给给他说话的机会，才问完她便自顾的转过了头，接着道：“我原本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有着父母照顾，过着平凡又快乐的生活，然后平凡的成长着……我以为，我的一生就会那样的平凡下去，如果真的是那样，说不定还不会遇到你呢！”

        正说着的时候，瑞雯的脸上突然的出现了一丝纯真的笑容，她似乎很怀念当初的那段时光。虽然这笑容只维持了一个刹那，但一直看着瑞雯的亚索还是看得愣住了，他从未想过，瑞雯还会出现这样的一面！

        亚索从未否认过瑞雯的美，但带着幸福笑容的她，竟是美得如此的惊心动魄！仅仅是那短暂的一刹那，亚索就感觉自己的心前所未有的狂跳了起来，一股强烈的悸动充斥了他整个身心！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说，我是喜欢上了她吗？！

        瑞雯并不知道亚索的想法，她依旧在讲述着自己的故事，大概这是她第一次对着别人说出自己的事情，她讲得出奇的投入。

        “可惜，一切我想过的美好，都在那一天离我而去了。那是一个怎样的家伙呢？明明看起来是那么的年轻，可无论对谁说话都是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他说我有着很高的风系天赋，是将来追随风之王者的最佳人选，还希望我加入帝国的军队，说什么将来必定会见到我要等的人！凭什么？凭什么他要摆出那副无所不知的样子！”

        瑞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居然当着亚索的面，做出了一副恼怒的小女孩姿态！她全然不知，自己无意识的举动再一次的“电”到了亚索，使得亚索目光近乎痴迷一般的看着她，以致于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着什么了……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我居然以女儿身真的加入了帝国的军队！在新兵的训练中，我居然真的展露出色的武技天赋，居然真的领悟到了风系的力量！一切，真的在按他说的走！”

        “不知为什么，我就不想按照他的路来走，我故意的想不去练习武技，可是已经身不由己了。新兵的教官发现了我的天赋，他不可能看着我的天赋就此埋没！在那个帝国，人才是最受重视的了，尤其是在它不断战争的局面中，人才的需求就更大了……”

        “他们卑鄙的以我的父母威胁我，不让年幼的我与他们见面，天天逼迫我练习武技，天天向我灌输着效忠帝国的思想。日复一日，我真的麻木了，我悲哀的发现，我真的无力反抗如此庞大的帝国机器，我彻底的沦为了他们杀人的刀具……”

        “后来，他们命令担任斩首行动的刺客队长，又一次以我的父母相威胁……无奈的，我听从了他们的命令，在完美的完成了首次的任务后，我就知道自己错了，他们绝不会放过我了！果然，一次又一次的，威胁、逼迫我去刺杀所谓敌人的首领，我也从最初的不适，到后来的没有任何感觉了……”

        突的长长的叹了口气，瑞雯又继续道：“那一天，我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罪恶，我也终于明白，自己所背负上的‘刽子手’之名是多么的令人作呕了……”

        “嗯？怎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见瑞雯突兀的停了下来，亚索倏地从不堪的痴迷中醒悟，做贼一般的连声追问道。

        瑞雯不解的看了眼亚索，见后者尴尬的挠了挠头之后，她便再次叹了口气道：“那是一次刺杀一个小国的宰相任务……那是一个很可怜的国家，他们的国王不仅昏庸无能，整日沉迷于酒色之中，而且手下还尽是些只知拍马屁的家伙，于是，整个国家的重担都压在了那年老的宰相身上！当然，这些也是我事后才知道的……”瑞雯自嘲的笑了笑，“我原先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没有任何的感觉，当我离开那个令我厌恶的帝国后，我才明白自己那时是多么的愚昧！”

        “我以前所认识的上位，无一不是奸诈、狡猾之辈，他们御下的手段，无法就是威胁逼迫了！”说到这里，瑞雯眼神很是“妩媚”的瞥了亚索一眼，亚索当时就感觉自己的心再次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整个人都感觉酥软了。

        “你做的一切，相比于他们来说，真的是太善良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瞬间说得亚索无语了，槽点实在是太多了！敢情瑞雯就是拿自己跟那些家伙比的？！

        嘴角微微一勾后，瑞雯发觉自己因为回忆而变得有些沉重的心情，竟是变得欢快了起来。迅速的收敛起那抹淡淡的笑意，她顺手梳理了一下被雾气打湿又被风吹在脸上的长发，接着之前的回忆道：“那次的结果同样没有意外，我成功的刺杀了那个宰相，只是，我不知道的是，那个年迈的宰相竟会有一个只有几岁的女儿……那个眼神，和当初的我是多么的相像！我那时才恍然醒悟，原来那宰相的家境并不是与他位高权重所相对的，原来，他们也是那么的普通！那么的平凡！那一刻起，我便决定，离开那个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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