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节 仇敌重逢

　　这也是希瑞见过的最恐怖的场景之一，对于费恩来说却是稀松平常。

　　这是个港口，许多系着缆绳的小船和巨大的帆船停靠在这，桅杆密密麻麻如同森林一般竖立在这，船帆无力地垂下，周围扭曲恶臭的烟柱缓缓升起。

　　这些烟雾来自于码头沿岸的破旧小屋，希瑞敏锐的听觉听到了来自其中的哭泣声。正当她要打开车厢门的时候，费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希瑞，这跟上次不一样。”

　　“上次你面对那些被绑上火堆的女人也是这样说的。”

　　“不，这次不一样。上次能用魔法吓唬那些蠢货，而这次我们谁都救不了。”费恩看着窗外的景象说道。这里到处都是死老鼠，马车车轮是不是碾死几个，在旁边一根用来晾晒渔网的木杆旁边，有个男人正坐在地上，即使马车从他身边经过，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在沿岸的小屋门边，有着用石灰画出的十字架符号，房子后面有黑色的恶臭烟尘升起。费恩甚至可以看到黑色的密密麻麻的跳蚤撞到车厢的玻璃上，凯尔比也相当地不舒服。

　　希瑞看到了，那些衣衫褴褛，面颊凹陷，全身长满了脓包的的人，他们尖叫着听不懂话，从淤泥中爬向了马车。

　　“我们快走吧...”费恩紧紧抓住希瑞的手，“这里不对劲，我们赶紧走。”

　　青色的光芒闪过，他们又来到了一个港口。这里有条连通运河的码头，这里的桅杆森林并没有那么死气沉沉，而是充满了尖叫的海鸥，潮湿的木料味，海水味和鱼腥味。

　　“终于离开那该死的地方了。”希瑞跳下了车，“小马哪里去了？”

　　希瑞开始有些慌张。

　　“别担心，说不定我们是到地方了，它自己走了呢。”费恩摆了摆手，“反正我们也不用它来领航。”说完他就被希瑞狠狠地瞪了一眼。

　　“说不定呢，”希瑞叹了口气，“我们去问问路吧。”

　　“好吧，美狄亚，你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吗？我们用幻术遮掩一下就下去吧。”

　　“我想我知道这里是哪里了，”希瑞止住了费恩的行动，“你看那艘大帆船的尾部，那里写着船名，叫伊瓦尔·缪瑞。”

　　“所以呢？你知道我并不了解这些。”

　　“这里是尼弗迦德，巴卡拉港。我认识那条船，它就是在这里被制造的。”希瑞把要下车的费恩往里面推，“快走快走。”

　　而之前躲在马车上的跳蚤被一个接一个地清理了下来，某只跳蚤在一名身经百战的老鼠身上安顿了下来，老鼠和跳蚤登上了一艘名叫“卡特利欧纳”，这艘船未来将登上史册，不过它现在还默默无名。

　　接下来的风景如同田园牧歌般安静祥和，静谧的小河与精致的拱桥，还有攀满藤蔓的旅店。

　　“我想我们何以喝口热汤，在大床铺上好好睡一觉了。”费恩伸了伸懒腰，“黑猫旅店”的店主是个矮小壮实的女人，她的围裙一尘不染。

　　希瑞从费恩的口袋里掏出金币，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指了指从马车上下来的另外三人。店主端来了一大锅蔬菜汤，还有熏肉以及大量面包和葡萄酒。

　　女店主用听不懂的语言问着希瑞，她想知道他们今晚会不会留下过夜。不过她说的话没人听得懂，只有费恩用“通晓语言”才能进行沟通，但是也只是听得懂而已。

　　费恩点了点头，抓出一把金币交给了女店主，女店主笑了笑，走进了厨房。

　　一只黑猫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长得跟招牌上的一模一样。它蹭了蹭希瑞的裤腿，然后用脑袋蹭了蹭美狄亚的掌心。费恩因为没有摸到猫咪而狠狠地咬了口面包。

　　“所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费恩揪着葡萄酒咽下熏肉，“好不容易到了尼弗迦德，其实我们可以用传送术的啊。”

　　希瑞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起来，“你不是也没有反应过来吗？”

　　“我的错，我的错。”

　　晚上，所有人都难得洗了个热水澡。希瑞躺在房间的大床上，迷迷糊糊的进入了睡眠。她梦见了跟她一起在神殿学习的雅尔，梦见了叶奈法还有艾瑞汀，还有一座在芦苇当中的高塔，高塔上有两个女人。

　　第二天，希瑞早早就清醒了，她的梦催促着她前进，她已经知道了叶奈法被抓住了。

　　“快点吧，”希瑞催促着费恩，“妈妈还在等着我。”

　　“妈妈？谁？”费恩装傻着问道。

　　“叶奈法...”

　　“哈，幸亏我不用叫她这么羞耻的称呼。”费恩招呼着美狄亚和朱莉安上车，他挨了希瑞一拳，“走吧走吧。让我们去就她吧，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在经历了一次循环之后的马车，来到了这个岩石形成的海洋，这里宛如船只的坟场，船只的风格跨越了很多年，有最近十几年的，也有几个世纪之前的。

　　有些船底部朝天，另一些侧翻在地，像被巨大的风暴或龙卷风刮过来的一样。另一些船则给人一种仍在海上航行的感觉。它们嵌在岩石中间，船身笔直，桅杆骄傲地指向天空，破碎的船帆仍在横杆上飘动。有些船上甚至还有幽灵船员——死去水手的骸骨卡在腐朽的木板里，缠在缆绳间，像被宣判了永久航海之刑。

　　在高原上出现了一辆马车，上面有着复杂到让人眼晕的银白色花纹，马蹄声惊起了成片栖息在桅杆、帆桁、缆绳与骸骨上的黑色乌鸦。

　　“这里应该是正确的时间和地点了，那个小术士帮了我们。”

　　马车缓缓行进到城墙前，城门前早已聚集了一群人。乌鸦的叫声让他们提高了警惕，他们打着手势，呼唤着同僚。

　　费恩对所有人释放了防护法术，才打开门。身穿华丽的红色长袍的巫师从车厢里走了下来，但是他突然踉跄了一下，然后一个银发女孩从后面窜了出来。

　　“带我去见城堡的主人。”希瑞高声说道。

　　那些雇佣兵，灰林鸮的雇佣兵，他们在冰面上逃过一劫，他们清楚地记得希瑞的剑舞和费恩的法术。灰林鸮出现了，他双手抱胸，谨慎地看了看从马车上下来的四人。他挥了挥手，全副武装的人群把他们围在中间。

　　“你不会以为这些就能阻止我们吧，灰林鸮。”费恩抽出了魔杖，美狄亚举起了法杖随时准备战斗。

　　“有人要见你们。”史提芬·史凯伦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跟我来。”

　　然后他自顾自地转身上楼，希瑞和费恩面面相觑。

　　“谁要见我们？”

　　“不知道，”费恩换了根魔杖，适合室内战斗的法术，“但是肯定不是好人。美狄亚，你和朱莉安先待在外面吧。如果战斗起来了你再来帮忙，免得我们一起去被人一锅端了。”

　　他们爬上一段中途有三个楼梯平台的宽阔楼梯，经过一条在两旁成排的壁龛里摆放雕像的过道，又穿过一条环绕大厅的走廊。那些全部武装的人并没有让希瑞感到害怕，或许这就是魔法的力量？

　　她感觉灰林鸮即使脸上做着凶恶的表情，但是他还是害怕着希瑞和费恩。在冰面上他们的杀戮几乎吓破了他的胆子。

　　他们走进一座大厅，高大的圆柱支撑着拱顶，天花板上悬挂着硕大的枝形吊灯，看起来就像巨大的蜘蛛。希瑞看到了正在等待她的人，恐惧如冰锥刺进了她的胃，开始搅动。

　　是威戈佛特兹，她见过的，小时候在那艘船边，在仙尼德岛上见过。他的脸已经变得丑陋不堪，而且一只手还短了一截。

　　“劳拉·朵伦·爱普·希达哈尔的后裔，卡兰瑟的外孙女，帕薇塔之女，辛特拉的希瑞菈是我们的客人。而负责迎接客人的，应该是斯提加城堡的主人，也就是我才对。欢迎你。请靠近些。”他没有离开他王座般的座位，他的语气里带着威胁。

　　“你难道没有看到我吗？还是你的宝石眼珠子不好用了？”费恩带着嘲弄的语气说道，“来吧，让我们尽快解决，上次那颗子弹你喜不喜欢？”

　　“是你...”威戈佛特兹的脸更加的扭曲了，他挥了挥手，但是那些全副武装的恶棍根本无法靠近费恩，就好像是琥珀中凝固的虫子那样。

　　“别白费力气了。”费恩指示着希瑞保护好他，别让人靠近他。一个闪光尘开启了战斗的讯号。希瑞快速经过头晕目眩的人群身边，血液从脖子上喷涌而出，许多恶棍捂住脖子倒在地上，发出“嘶嘶”的声音，但是他们无法阻止血液的流出。

　　“闪现术”，费恩保持着和威戈佛特兹的距离，但是这也是威戈佛特兹想要的结果，他的近战能力不比从前了。

　　费恩从随即出现位置优势来给自己附加法术，“克敌先机”“猫之优雅”“石肤术”，一系列法术从腰带上释放出来，然后费恩抽出卷轴，黑色的触手从地面冒出，卷住房间里所有的敌人，给希瑞争取了斩杀的时间。而威戈佛特兹则用法术避免了被抓住的结局。

　　“你还是害怕和我面对面吗，小王子。”威戈佛特兹想用语言刺激费恩，他不断提及帕薇塔的死，而他的法术都被费恩的防护法术所防御。费恩的情绪确实受到了影响，他抽出了储存塑能系法术的魔杖。

　　“希瑞，退出房间。”费恩大喊着，让希瑞撤退，“我接下来的法术可是大范围的。”

　　威戈佛特兹看着希瑞跑出房间，他手里捏着法印，“没关系，素材有一个就够了。”

　　“最后一次，叶奈法在哪，说出来就让你死得快一点。”费恩例行废话着，“其实你可以不说，我就可以好好折磨你了。”

　　大量的魔法飞弹毫无征兆地从魔杖杖头飞出，不断地命中威戈佛特兹身周的圆形橙色护照，呯呯砰砰的碰撞声不断响起，火花四溅，但是昆恩法印还是无法承受住飞弹的连续袭击，“砰”的一声炸成了碎片。

　　而专注于维持护盾的威戈佛特兹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击飞到了身后的书架上。

　　费恩口中吐出刺耳拗口的龙语，像是蛇的嘶嘶声，“律令：虚弱！”“律令：笨拙！”

　　“咳咳，”威戈佛特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笨重无力了起来，他还是艰难地扶着书架站了起来，“只有这些吗，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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