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说话的书

灯火通明的大厅内，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压抑，大长老连同其他几位长老，韩元银、冷若晴以及韩明等人，面色都显得颇为凝重。

        “这样的话，如果传到寂灭监狱管理层，可是对我韩家极为不利啊！”四长老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大长老，低声道。

        “嗯。”

        大长老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片刻后，突然抬起头看向大厅里的众人，语气坚定道：“刚刚你们听到的话，出了这个大厅就给我忘得一干二净，否则，别怪我韩天海不念情亲！”

        “大长老，都是因为闯儿不懂事，才说出这番鲁莽的话。”韩元银沉吟道，他知道，如果儿子这番公然挑衅寂灭监狱的言论传出去的话，很有可能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不关闯儿的事，众所周知，寂灭监狱行事霸道，总是以一种独裁者的姿态处理事务，不知酿造了多少冤假错案，所以，只要闯儿亲口说自己是冤枉的，我作为家族内的大长老，就一定会站在他这边！”大长老韩天海摆了摆手，语气笃定道。

        听得此言，韩非面色也是微微一变，不管之前如何，这一刻，他内心对于韩家有了一丝归属感。

        “闯儿，你有什么打算？”冷若晴走到韩非身前，揽住他的肩膀，强忍着抽噎声问道。

        “我会洗刷掉自己的冤屈，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我这么做。”这一刻，韩非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前世的那一声枪响。

        这一世，他，绝不愿再含冤而终！

        “都散了吧，我话已经说到，谁若敢在外边胡乱嚼舌，家法伺候。”大长老苍老的脸庞，有些疲惫，他挥了挥手，道。

        闻言，韩非拳头握了握，对着大长老开口道：“如果有机会，我会代表韩家参加下一届的十八大家族聚斗。”

        说完，他向父母行礼告辞，然后沉默着出了大厅。

        萧动默默地跟了出去。

        冷若晴想要追上前去，却被韩元银一把拉住，“让他一个人静静吧，我们的闯儿，已经长大了。”

        韩非紧抿着嘴，一路来到父母给他准备的新院子，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萧动看着这样的韩非，并没有开口劝导，而是推开另一扇房门，走了进去，然后轻轻地合上了房门。

        房内漆黑一片，只有放在靠窗的桌子上的那盆血红色植物，在月辉中闪烁着阴森的光泽。

        将那株“红粉骷髅”搬到床边放下，韩非盘膝坐在了床上。

        指尖轻轻的摸了摸那狭长的血红色叶子，韩非双眼缓缓闭上，而在他双眼闭上的一瞬间，精神猛地一阵恍惚，那熟悉却又陌生的脑海空间则是再度出现。

        这一次，韩非眼中的景象比之前两次都要清晰许多，他第一次以一种审查的眼光，细细打量着这片黑暗空间。

        别人的脑中是不是同样有这么一个黑暗的空间？

        这空间是干什么用的，对修炼有何益处？

        之前两次突然来到这里，那道苍老的声音源于何人？

        一个个问题在心中滋生，韩非却不知该从何处寻找答案。

        他依旧认真的打量着这片黑暗的空间，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这里没有出现任何想象中的变化，依然死寂一片。

        这种死寂不是纯粹的安静，而是包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怨恨之气，透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压抑，仿佛有众多的黑暗情绪堆积着，随时等待释放。

        打个比方，一个人如果被无故冤枉，他的心中必然会产生不忿的情绪，如果接着第二次被冤枉，他会心生怨恨，如果第三次被冤枉，他就很有可能将自己的负面心情转化为一种破坏力，去伤害其他人，如果接着第四次、第五次，甚至无数次的被冤枉，他心中的怨恨便会淤积到一定程度，这种恨意一旦爆发，后果将是难以预料的。

        而现在的韩非感受到的这种死寂之中，似乎就包含着这种多到难以排遣的恨意，或者说是受冤者才会拥有的怨气。

        只是，除了这片黑暗，以及这片黑暗带给他的死寂感受之外，他找不到一点儿生命的迹象。

        这一观测，足足持续了两个小时，韩非叹了口气，准备放弃，刚刚张开眼睛，那盆血红色的“粉红骷髅”却突地撞进了眼中，引起脑海空间一阵震荡。

        “怎么回事？”韩非心中顿感好奇，“莫非与这株植物有关？”

        想到此处，他将“粉红骷髅”抱在怀中，心神再次沉入脑海空间，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可以随意控制神识进出这片黑暗空间了。

        黑暗空间，死寂一片，无形的精神力，宛如水波一般荡漾开来。

        “嘶......”

        一道吸气声在黑暗中响起，不知持续了多久，韩非的脸上也渐渐的布上了疲倦之色。

        “这是谁的声音？谁在吸收这些精神力？”

        低喃出声，韩非皱着眉头，久探无果之下，精神力又无故损耗太多，他不得不准备放弃无谓的探测，心神一动，那些扩散的精神力便迅速消散。

        伴随着精神力的消散，黑暗之中，一道微光骤闪，同时响起一声浅浅的叹气声。

        “谁？”

        那道叹气声十分细微，几不可闻，然而，此刻的韩非却是双眼大睁，目光锐利的盯向一处黑暗地带。

        那里，必然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存在着。

        “到底是谁，快快现身，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韩非厉喝道。

        他虽叫的狂妄，但是，现在的他还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攻击到自己脑海中的未知事物。

        心中灵机一动，“想必我手上捧着的那盆药草，对你有大用处吧？”不等有声音做出回答，韩非接着说道，“如果你再不出现见我，就休怪我毁了它！”

        “哎......”

        一道苍老的声音，终于清晰地从那片黑暗地带中传出，“我不是跟你说过吗，等你达到洗髓境，我自会出面见你，你又何必非要急在一时。”

        听到自己的脑海中终于有人说话，韩非强忍着发毛的心境，反问道：“脑袋里藏着一个未知生命，你让我如何平静等待？”

        那道声音沉默了许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半晌之后方才再次开口道：“这倒也是，既然如此，我就现身与你一见吧！”

        话音刚落，黑暗空间内凭白闪起一道精光，然后四散着平铺开来。

        一本泛着深褐色光泽的古朴书籍，在光明中上下浮动。

        “一本儿会说话的书！”

        望着那本在光明中起起伏伏的书籍，韩非忍不住错愕出声。

        “书，是你在说话吗？”

        韩非瞪直了眼睛，望着那本古朴的书籍，惊讶失声道，他显然没有料到，苍老声音的主人竟然是一本书。

        “书？哈哈...”

        当听到韩非这个问题时，那色泽古朴的书籍直立而起，自行一页页翻开，雪白雪白的纸张上没有一个字体，竟是哈哈大笑出声。

        “一本书怎么会说话？”韩非再次不由自主的问出口。

        “到现在，你还认为我是一本普通的书吗？”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吧，我承认，你不是一本普通的书。”停顿了片刻后，韩非又接着说道，“你是一本很特别的书。”

        “咳咳......”苍老的声音似乎受了什么刺激，忍不住咳嗽出声，然后气急败坏道，“你这个小滑头，说起话来没大没小。”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先前的一些惊讶，此刻已经淡化了许多，韩非突然想到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小滑头，你是在质问我吗？”苍老声音道，“要知道，我可是已经连续救过你两次了。”

        “好吧，第一次的确是多亏了你，第二次你让我突然昏厥，又作何解释呢？”韩非知道，第一次自己受刑的时候，如果不是这道苍老的声音帮忙，也许他已经因为脑核受损而死了，但是，第二次，他在观看萧动与楚天拓的打斗时，那种莫名其妙的眩晕感却同样与这道苍老的声音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我费尽力气让你晕厥过去，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站在我面前吗？”苍老声音喝道。

        “什么意思？”

        “那两人可以说都是武道奇才，在刚刚晋升洗髓境的初期便拥有了自己的器灵，当时，他们的打斗已经上升为器灵间的争斗，对灵魂的伤害，根本不是现在的你所能承受的！”

        “可是，当时在场的那么多人，不都没事吗？”

        “因为你很特殊，所以你的灵魂会受到外来器灵杀伤力的冲击，他们则不会。”

        “特殊？”韩非心中暗潮涌动，难道它知道自己灵魂穿越的事情？

        “对。”那道苍老的声音继续道，“因为有我的存在，所以让你变得不同于普通人。”

        “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韩非松了口气，他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是灵魂穿越者，“那你到底是什么？”

        “我也是器灵。”苍老声音略微停顿，卖关子一般接着说道，“只不过，却是完全不同于普通器灵的特殊存在。”

        “器灵到底是什么？你说你比较特殊，言外之意是不是你特别厉害？”韩非皱了皱眉头，旋即认真的问道。

        那本直立着的古朴书籍重新躺下，就像一个突然有些体力不支的老人，然后再次费力的立起，“这株药草对武者的精神力有很好的滋补作用，你要用心培养，至于你的问题，我长话短说，你仔细听好。”

        “嗯。”韩非点了点头。

        “洗髓境之上便是凝气境，武者在迈过炼体境和洗髓境之后，将自身的体格和精髓都淬炼到了极致，丹田内便开始可以收纳、存储天地元气，转化为自身所需的真气。真气的聚集、压缩，达到一个极致，便有可能催生实体器灵！”

        “器灵的产生与武者的天赋挂钩，有些武者，终其一生，即便突破了凝气境，达到了更高的境界，也未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器灵，有些武者则能在刚刚迈入凝气境的初期，便催生出独属于自己的器灵！”

        “器灵是武者天赋的象征，越早拥有，越说明武者的天赋异禀。器灵分为两类：1.寄生器灵，2.共生器灵。”

        “寄生器灵往往以武者的兵器为寄主，兵毁则灵亡，但是不会对主人造成影响。”

        “共生器灵比之寄生器灵，更加罕见，可以说是万中无一，这种器灵与人体共生，只要武者本身不死，器灵就不会消失。拥有这类器灵的武者，往往有着精纯的自身属性。”

        一口气说完这些，苍老的声音变得更加虚弱，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不见。

        “你刚才说你也是器灵，可是我现在不过炼体境第十层的修为，怎么会拥有器灵？”韩非好奇道。

        “因为我特殊，我不属于上述两类中的任何一个，如果非要把我归为一类的话，我应该算是独生器灵，一种能够独立思考、自主行动的独立生命体，不用依附于任何其他个体而活。”

        “那你刚刚为什么说，器灵只分为两种呢？”

        “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独生器灵存在！”

        “嘶......”

        听到最后一句话，韩非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气。

        “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催生出你这般独一无二的器灵啊？”

        苍老的声音再次开口时，语气间带上了一丝骄傲，“一路成长，才有了现在的我，独生器灵可不是天生的，而是陪伴着自己的主人一同成长到这种地步的！”

        “这么说，你是有主人的？”韩非愕然道。

        “只要是器灵，就一定有主人，而我的前任主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等到你晋升洗髓境，就可以初步开启我的特殊能力，到那时，你便是我的新主人！”

        “什么！”这一次，韩非惊叫出声，没想到，这种独一无二的器灵会突然认自己为主，“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为什么选中我？”

        他可从来不认为天上会平白无故的掉馅饼。

        “这是天意，而我只能说，天意不可违，也许等到你接触了我的特殊能力之后，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我会和你会联系在一起。”

        “你多次提到你的特殊能力，你的特殊能力到底是什么？”韩非心中存在疑惑，他想一次性把所有问题弄明白。

        “这个起码要等到你晋升洗髓境之后，才会接触到，现在告诉你，对你没什么好处。”

        “如果你认我为主成功，我的修为达到凝气境之后，还能不能催生出自己的寄生器灵？”

        “我就是个独立的个体，认你为主之后，我的能力便能为你所用，却不会对你产生任何牵制，所以，这方面你大可放心，以你现在表现出的武道天赋，催生出独属于自己的寄生器灵，是迟早的事。”

        两者一问一答，时间匆匆流走，韩非手中抱着的那盆血红色药草，渐渐变得萎靡不堪，几近枯萎。

        “好好培育你手中的那盆药草，下次相见，我会告诉你它的大用途......”

        话音渐渐减弱，到得最后已经几不可闻，而那本立着的书籍也消失于黑暗，无影无踪。

        安静的房间内，有雄浑的能量在暗暗波动，韩非盘膝坐在床上，一股股肉眼可见的气流，缭绕在他周身，仿若云雾。

        韩非看上去很平静，但在他的体内，却是截然不同的暗波涌动。

        丹田内，已经隐隐出现激荡的气旋，自旋着来回游走，只是不见壮大。

        韩非的心神注视着丹田内那缓缓旋转的气旋，明白这些气旋意义的他，心中泛起一丝激动，一旦这些气旋能够收纳外界的灵气，压缩、转化为自身真气，他便算是正式踏入了凝气境。

        当然，现在的他距离凝气境还差整整一个大境界——洗髓境，所以，他倒是没有妄想奇迹会突然发生，他突然跃入凝气境。只是，他现在已经领悟到了晋升凝气境的要义，那么，晋升也便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呼......”

        伴随着气旋匀速旋转，其中隐晦的能量宛如流水一般，滋养着干涸的丹田，韩非深呼一口气，张开了眼睛。

        关于“器灵”的言语，清晰地回荡在他的脑海，他瞥了一眼叶子已经暗淡无光的“粉红骷髅”，心中起初的郁结，一扫而光。

        只要再进一步，达到洗髓境，他就能够真正成为那独生器灵的主人，既然那独生器灵很有可能是天地间唯一的存在，那么，它所谓的特殊能力必然不凡，这更增加了韩非勇攀武道巅峰的信心。

        更何况，现在的他才刚刚是炼体境第十层的修为，却已经误打误撞的领悟了晋升凝气境的要领，这就更加彰显了他“妖”一般的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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