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风俗婚宴

（29）风俗婚宴

        陈发水收到友庆的短信，觉得很突然，原来布友庆真的“明花有主”，这小子“色”不露眼！还真不知准备多久了，说结婚就结婚了，枉费自己一片好心思！狗日的呆子！心里骂着，却忙着联系洪连天，为友庆准备了大礼。

        林美娟听说布友庆要结婚了，或许是觉得彻底没希望了，心病突然好转起来，打电话给陈发水说要参加布友庆的婚礼，陈发水觉得不可思议，真不懂女人，一会儿说非布友庆不嫁，一会儿说恨死布友庆，此生再也不想见到布友庆了，现在却要参加人家的婚礼？

        这会儿又人家吃米粉要来喊叫烫滚，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于是问了布友庆发请帖没有，布友庆说没发请帖，全部用手机短信代请了。陈发水说，短信也发个给林美娟吧！

        布友庆难为情，他担心林美娟去了，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短信还得发，硬着头皮发了。其实布友庆担心林美娟是多余的，林美娟只是心里不甘，想去看看布友庆到底找个什么的人，有比自己出色吗？

        农历九月三日，星期天，布友庆去小车租赁公司租了一辆奥迪，洪连天会开车，由洪连天开着，且一些事情内幕不瞒着洪连天……

        布友庆带着“玉瓷美女”上车，洪连天还是有点担心，这美女是要回家举行婚庆大礼的，抱着玉瓷美女向五亲六戚走一圈说，大家看哪！这是我老婆，能这样吗？不吓死全村人才怪呢！

        洪连天把车开到布家寨村山脚下停着，熬到天黑，车后的玉瓷美女醒了，车后座，丽仙与友庆说话，洪连天吓得尿急，开门下车去尿尿，却老觉得尿不尽……

        布友庆和陈丽仙下车来，把一大袋纸钱在松树下烧了，洪连天不敢多问，躲旁边去，十分钟内尿了三次，抽掉十多支烟压惊……

        布友庆前两天已经先到老家布家寨去，叫三叔主持，简单布置了一下，把两间破瓦房土地板打平，铺上塑料地毯，甩出一把钱，叫三叔安排，置办婚宴菜肴……

        三叔问新娘是不是陈发水的表妹，布友庆说不是，三叔就有点不高兴，又问新娘是做什么的，布友庆说是搞网络促销的，三叔更是不高兴叹气，什么网络他不清楚，他只清楚人家林美娟是个吃皇粮的……

        三叔有点不高兴，布友庆不敢跟三叔理论太多，吩咐亲人帮忙后，就匆匆忙忙赶回城里准备，所以今天特别要注意三叔，别搅浑好事！

        车开进布家寨村。

        一到村口，村里留守的人都知道今晚布友庆的新娘要回来，全村人都在晕暗的路灯下等待看友庆的新娘，布友庆手携丽仙，人模人样地下了车，从车上拉下一麻袋喜糖，认真地分发给翘首以待的留守村童……

        忙碌了一阵子，丽仙准确地去扶起坐在庭院前的一个老太婆，这个人正是友庆的老娘，全村人看着布友庆娶了个天仙样的美人儿回来都惊呆啦！

        丽仙喊：“乡亲们！明晚六点天黑时，乡亲们准时来家喝喜酒！”

        大家闹哄哄的！说晚上就要闹洞房。

        丽仙说，很好，乡亲们来吧，辛苦乡亲们啦！

        是晚，全村男女老少差点把友庆家的老房子挤破了，友庆老娘却在一旁高兴得掉热泪。

        布友庆三叔也来了，洪连天顾着与三叔交谈，说三叔的痛风药方很有效，吃了，肿痛消除了……

        三叔被洪连天夸得心里美滋滋，顾不上来和人家凑热闹，让布友庆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大家都累了，友庆都忘了老娘坐在一旁高兴，就要躺床上去歇了。

        丽仙去扶起老娘，去打水为老娘洗脚，轻轻地擦，为老娘按摩……老娘哭了。

        丽仙跪地说：“娘，你别哭，以后晚上如果你能和我在一起，我天天晚上为你洗脚，但儿媳有个老毛病，白天睡懒觉，一睡到天黑……”

        老娘扔掉拐杖，一把把丽仙揽到怀抱：“好闺女！听说城里人都有这个毛病，也不是什么坏毛病，都是晚上给累的，白天才起不了床！老娘我鸡啼时就起床，老娘为你把门，明天你睡晚一点，谁来吵我媳妇我用拐杖敲死他……”

        整个晚上三叔与洪连天谈天，倒没来捣乱，让布友庆感到稍稍心安。

        友庆爹说：“都忙累了！城里客人还顾不上吃饭呢，老三你陪他们喝两盅。”

        三叔叹气归叹气，看到丽仙倒也美若天仙，原先心里要发的唠叨收藏起来了，招呼洪连天等人来划算明天婚宴大礼……

        三叔筹划起事来头头是道。

        三叔说，菜肴要叫村里的族长去办比较有面子，我已经给他说了，也叫他安排村里的厨公……

        ……

        布友庆一大早就起床，叫上村里亲堂好友来，把村老年会的会长也就是布家村的族长老布什叫来，乡政府说了，叫做族长难听，村里就设了老年会，把布什安做会长。布什在村里说话很管用的，村长的威灵不比他高，人的名字不是随便取的，有福气的人自然得好名字，美国叫布什的当了总统，在这山沟沟里叫布什当个族长已经是委屈了他了。

        老布什和美国总统老布什非常貌似，个头很高，肤色红润，是白里透红的那种，与白种人相似。咋一看，活生生一个美国总统老布什，太像了，要不是一头白发里有几根黑发，简直就认不出是美国总统跑这儿来了，还是这个老布什曾经去美国当过总统。

        布友庆说：“您老是家乡的旅长，你叫几个帮忙，出山下白岭镇里把晚上的婚宴菜肴办了，你们这些亲堂好友为我出力，办好这场婚宴就得了，我不懂得村里什么规矩和礼数……”

        老布什有意见，说人家婚宴按家乡习俗都是在白天中午办的。城里人才晚上办婚宴！这是城里的不是，个个晚上才吃饱喝醉，然后去睡，才会个个胖如外国佬，农村中午办宴席多科学，吃完喝饱，下午活动活动，舒筋壮骨……

        布友庆只好按丽仙事先交待的向村里人解释，说是叫“神算子”看日看时，必须在晚上办婚宴才吉利。

        老布什只好依了。

        按照村里风俗，布友庆布氏家族中每户都要请一个人来吃喜酒的，适逢秋天，村里小伙子都外出挖金，留守在村里的人很少，布友庆就把所有留守村子的人都请来喝喜酒……

        晚上婚宴，城里来的客人有陈发水、林美娟、林上坚、洪连天以及布友庆和洪连天的一些同事等人……

        好几部小车停在布友庆老房子门前，友庆老爹觉得很有面子，儿子有出息啊！

        布友庆的三叔看到布友庆门前停了好几部香车，又看到天仙般的丽仙，笑得嘴巴可塞进一个大地瓜。侄儿有出息哪！三叔心里说，傻侄儿看来不傻，好小子，在城里交这些有气派的人呢！

        三叔慌忙上前去和陈发水打招呼，得知陈发水的表妹林美娟也来，高兴的劲儿就别提了，忙上前递烟、问候、拉瓜，生怕一丁点得罪陈发水这伙官儿们……

        三叔再仔细地看了陈发水的表妹林丽娟后，对比一下丽仙，暗地里叹道：傻小子，有两下子，两姑娘都很漂亮，但新娘比陈主任的表妹更好看，挑漂亮的，小子你要居得住啰！时代变了，没办法，以前挑媳妇是要挑大个的能干田间重活的，屁股大点儿的，能屙一窝仔的，现在不一样了……

        农村办婚宴氛围比城里酒家好多了，布友庆家门前张灯结彩，一时鞭炮声，锣鼓声不断，村里老年会还为布友庆贺喜请了莆仙戏开演，好不热闹，此时又值秋高气爽，晚上农村特有的凉风吹来，冰爽冰爽的，正是喝酒作乐好时光。

        大家送来贺礼，也有直接送来贺金的，却有一个很有趣的场面，布氏家族中有他们特有的风俗习惯，新娘家要送脸盆和尿盆陪嫁的，娘家没送脸盆和尿盆的，布氏家族中最长辈的人要送，丽仙给人说她老家在外省四川，没这个风俗习惯而且路途远，家里人也不能来，也没法送这些东西……

        这个任务只好由最老辈老布什来承担，而且在收礼之前就要把这些东西送到。老布什拿了脸盆和尿盆在来赴宴的人群中走了一圈，展示一下，样子很滑稽，在场的人笑弯了腰，丽仙赶紧要去接，有人扯了她一下说，不能接，这是风俗，要老布什在客人中走一圈后，亲自拿去新人房，把脸盆安放在新人房桌上，把尿盆安在新人房床头巷，意思是新人来了，有自家的脸盆，以后不用别人的了……

        ——屙自己的尿盆，让别人尿急去，不到处乱屙，示为贞操，也为自家聚财气。

        安尿盆时新尿盆里事先放两个豆沙饼，安好尿盆后取出来藏着，据说这两饼很去邪，藏越久越好，小孩肚痛疴呕，伤寒中暑拿去烧水喝了很见效，其实是豆沙发酵的功效。罗香城里就有一种专治肚痛疴呕，伤寒中暑的中成药神曲，制作方法就是把豆、麦等拿去蒸熟放着发酵而成的，这豆沙饼经过久藏自然也出了这种功效。

        老布什安好尿盆后就开始收礼，收礼是外族人可以随便送礼，同族人可以送礼金也可以送尿盆的，和布友庆同房或者近房人就许多人再送脸盆尿盆的，这是风俗，现在布友庆家乡也逐渐奔小康了，许多家庭用起了三化厕，用这尿盆的人很少数了，只有上了年纪的老太婆不习惯蹲卫生间蹲盆的还用或者为了积农庄稼原始肥料才用。

        老布什意见很大，说每每有人结婚，娘家没送尿盆时都要他去端尿盆，他九十多岁了，干这行很不雅观，要改革了。一些老太婆就反对，说风俗不能坏了，这些老太婆在打自己的算盘呢！在村里送尿盆是大礼，但新娘不能收太多尿盆的，老前辈或者娘家人送的那个一定要收，其余的婚礼过后要退还给人家或者送给邻居……

        这样，买一个尿盆可以做很多少次婚宴贺礼人情的，婚宴白吃了，而且尿盆不贵，特别是现在塑料尿盆一个才十来块钱，花样还挺多的，美观大方，看得舒心，用得开心，要是给改革了，送其他东西，或者送现金，花多钱不说，要是主人不退还就吃亏了，尿盆却是可以用来退还的，俗定的。

        贺礼红包中要属城里来的林上坚和陈发水最大包，林上坚送了一万块，陈发水送了五千块，平时铁公鸡的林上坚懂得在公众场合耍弄显摆……

        收礼后拖到了晚上8点多才开宴，这也是村里的不良风俗，中午婚宴一般拖到2点才开席，晚上婚宴要拖到8点左右，整个罗香市差不多都这样，说是拖越晚开宴越好。才显示说这个村里很富有，来宾们只是来贺喜不是来赴宴的，大家还饱着呢，不缺吃！要是早早开宴了，不但不能显示这层意思，而且客人吃完早散去也不热闹。

        晚上8点30分，婚宴开始，大家早饿的像野狼，第一道菜百年好合面一上桌就光了……上第四道菜时是踏鸡，这也是布家寨的风俗，就是上了一只完整的鸡炖汤，这只鸡一出来，客人是不能动的，要等新郎新娘来踏鸡敬酒才能吃，艰苦年代穷人家婚宴没办法每桌上一只鸡，只好在主桌上一只，其余桌用木头鸡代替，再搭几小块鸡肉，浇上鸡汤，布友庆三叔家就藏了很多艰苦年代用的假鸡，无鸡不成礼，无鸡不成宴！

        踏鸡后才能喝鸡汤，吃鸡肉，可能也是艰苦年代演变过来，鸡上了要是大伙抢着吃，不公平，等新郎新娘来了，叫吃，显得客气又公平嘛！省得谁吃了都不知道。

        踏鸡就是新郎拿一双筷子，伸入汤中把鸡扎了一下就算踏鸡。然后，新郎新娘敬酒，新郞新娘旁边也可以带父母亲人朋友陪敬替酒，但酒一定要真的，如果以水什么代替是过不了关的。

        要命的是客人可以在本桌用筷子放在盆上把鸡汤压住，或用牙签把汤里的鸡扎上，新郎新娘必须把筷子或牙签一根根拿起，而每拿一根筷子或牙签必须喝杯酒。改革开放后布家寨也开始流行划拳，新郎新娘可以划拳和客人赌输赢决定喝酒还是赢了拿筷子或牙签！

        婚宴办得虽然很农村，但酒却是好酒，布友庆叫洪连天把公司珍藏的佳酿弄回来，所以村里人都说友庆的酒席办得好，都尽情开怀！新郎新娘踏鸡时亲朋好友当然不放过，布友庆高兴，到每桌踏鸡还没一巡，就喝得忘记丽仙是特殊身份人，走路颠三倒四起来。

        晚上的婚宴布黑三也来了，新郎新娘踏鸡到布黑三那桌，布黑三特地用了一大把牙签把鸡扎了，布友庆和丽仙敬了布黑三酒后，要拿起牙签踏鸡，布黑三却要布友庆单挑着划拳，布友庆对布黑三本来心里就有气，也顾不得今天是结婚日，得捡点，就不服地和布黑三划起来，却拳拳输给了布黑三，丽仙和旁人要替喝，布黑三不让……

        丽仙还算清醒，亲人要她划拳拿筷子牙签时，她和人划了，拳拳猜中，很顺利地把筷子或牙签拿开抵挡酒量。

        新郎新娘了踏鸡敬一圈回到主桌，丽仙还很实在，布友庆却歪在一边，说话不能成整句。

        这时布友庆公司的老总林上坚来到主桌，非要灌倒丽仙不可，林上坚心里很不爽，他虽然上了年纪，平时却寻花问柳惯了，看到瘦骨如柴像个鸟样的布友庆娶了个美若天仙的丽仙，心里当然羡慕嫉妒恨！

        光羡慕嫉妒恨不要紧，关键是林上坚这个人不厚道，平时在城里寻花问柳——那是寻别人的花问岸边的柳，与布友庆没关，关键是晚上林上坚一股邪气心里生出！

        林上坚心想：TMD，这么美的美女，哪儿找？这可是一生中看到最美的美女！这么美的女子要是让自己抱一抱，宁愿自己的老婆死了宁愿自已变成穷光蛋！心里有这些歹念，就端酒来敬丽仙，他看到布友庆猪一样醉在一边更高兴！

        风靡习惯的林上坚心中大喜，特别是几杯猫尿下肚的林上坚原形毕露，心花怒放：这个活生生的美女哪儿找？真是天赐我也，等布友庆烂醉如泥，不懂屁事时，客人散尽时，逮着机会方便时，干脆让我林上坚先把婚给结了……

        林上坚原形毕露要是发发酒疯，那倒不要紧，人这么多，劝劝他总能制服的，可怕的是他在孕育一个坏主意，他看着陈丽仙，浑身发热，热血沸腾，欲望如千百万只骚虫在心里撕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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