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楚一腾的觉悟（6K，含迟来的元旦加更+）

楚家。

        结束订婚宴，送衣婷回家后的楚一腾一直怀着非常好的心情，直到他走进家门……

        楚爸看到楚一腾进门，立马开口质问道，“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干了什么！”极力压制着的火气还是通过问话明显得带了出来。

        一打开门，楚一腾做梦也没想到，迎接他的不但不是他想象中全家为他开心的样子，反而是他从小到大都很少见到的楚爸和楚妈的怒火。

        “爸……我没干什么啊？”楚一腾不明所以。除了没提前通知楚爸和楚妈办订婚宴以外，他没做什么事啊。

        因为订婚宴是临时决定的，他就没来得及跟楚爸楚妈报备一声，直接换了衣服拉着衣婷上场了。他当时想反正爸妈就在台下，马上就知道了。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爸妈不是很早就想要他把衣婷订下来了，肯定不会反对的吧。

        “我说的就是你顶替关江举办订婚宴的事情！”楚爸一见楚一腾完全不在状态的样子，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荒唐！太荒唐了！你还知不知道你是楚家的继承人呐！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的都是楚家！过了今天，你说，别人会怎么看我们楚家！”是连订婚宴都办不起？还是已经成了关家的下属，自甘堕落地宁愿当替代品？

        楚爸只要一想到那些可能针对楚家的乱七八糟的言论，他就想直接踹死眼前的小兔崽子！

        今天，他和孩子他妈站在宴会大厅里，听到司仪报出衣婷和楚一腾的名字时，还不敢置信，只是在真的看到衣婷挽着楚一腾出现在高台上后，才快被气死了！好不容易摆脱了N个人对他们表示的祝福之后……两个人怒气冲冲地回到家，就等着不知死活的楚一腾回来。

        “爸，我没想那么多，关江是我的好兄弟，他有事我一定要帮的！更何况只是一场订婚宴而已……”楚一腾竭力解释道。

        “只是一场订婚宴……你说的轻巧！你以为你这是兄弟情深嘛！其实你是根本不把楚家的面子放在眼里！”楚爸颤抖着手，指着振振有词的楚一腾，突然一口气上不来，“你！你简直气死我了！你……你……”

        “冬哥！冬哥！”一直冷静旁观的楚妈见状不对，立马上前拍了几下楚爸的背，让他缓了口气，接着扶着他坐下。

        她转头看着丝毫不觉得有错的儿子，决定代替楚爸，继续说下去，“一腾，你也不小了，十六岁应该已经明白事理了！”

        “妈！”楚一腾看见楚爸被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心里有愧，听到楚妈的训诫，也不敢直接否认，只是很委屈地喏喏说道，“我和关江是好兄弟，好兄弟别说一个订婚宴……就是倾家荡产，不也得帮嘛……”

        “你个不孝子！”楚爸一缓过气来，就听见楚一腾说“倾家荡产也要帮忙”，真是气得直接骂出了声。

        楚一腾愣了，从小到大，楚爸楚妈从来没有骂过他，刚刚说他“荒唐”已经是很重的责备了，没想到这次居然直接骂出了声。

        楚妈叹了口气，难道是他们从小的教育出了问题吗？

        也对，从小因为知道她和冬哥注定只有一腾一个孩子，所以她难免对他娇宠了一点……只是没想到他没长歪，却变成眼里居然只有他交到的“好兄弟们”，而缺乏对家族的认知。

        “一腾，你是楚家的继承人，不是普通人！普通人应该有的兄弟情谊，在你的身上，可以有，但不是全部！在家族的利益下，你的首要前提必须是家族！”楚妈义正言辞地训道。

        楚一腾低下头不做声。但是熟知他的楚妈哪里会不知道，他根本没听进去！这是无声的抗议呢！

        “晴儿，让我们来吧……”楚妈恨铁不成钢，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阻止了。

        她看向声音的来源——那边楚老婆婆正在扶着楚老爷子走下楼梯，而刚刚的声音就是楚老婆婆发出的。

        楚妈一见楚老婆婆和楚老爷子亲自下来，暗松了口气，她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教育的失败，只好将一切交给公公婆婆了，“爸妈，我……唉！”

        楚妈心里的挫败感无法言喻，只能化作一声叹息了。

        踏到平地后，楚老婆婆松开扶着楚老爷子的手，走到楚妈的身边，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交给我和老头子吧……其实，这也是好事，我和老头子很早就看出一腾这孩子的不对了，只是一直没有什么好的由头，今天就算给他一个教训，也让他真正成长起来。”

        “嗯。”楚妈点了点头。

        看着老伴劝完了儿媳的楚老爷子，转头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楚一腾，沉吟片刻，说道，“严冬，一腾，你们两都跟我进书房。”

        说完，不理自家儿子和孙子，先走进一楼的书房里等着了。

        楚爸立马跟了上去。

        楚一腾惊慌地看了一眼楚妈，楚妈有些不忍，只是在感受到手上的重量以后，偏过头当做没看见了。

        这下，楚一腾知道是没人能救他了。从小对爷爷的畏惧一下子涌了上来，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上去。

        一走进书房，就看到楚爸面沉如水，笔直地站在楚老爷子面前。

        楚一腾也耸拉着耳朵，低着头站到楚爸的旁边。

        “一腾，你是不是认为你没有错？”快刀斩乱麻，楚老爷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爷爷！我觉得，我觉得我没有错！”楚一腾微微抬头反驳道，他不敢大声，但是语气里的坚定却是毋庸置疑的。

        听着儿子不知悔改的话，楚爸又想发火，但是被楚老爷子一个眼神给制止住。

        “一腾，你在同意代替关江举行订婚宴之前，有考虑过楚家的立场吗？”楚老爷子尽可能和颜悦色地问道。他可不是他那个傻儿子，以为会发火就没问题了。

        “我……我……”楚一腾支支吾吾起来，低着的头抬起来，就看到楚老爷子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鼓励，突然就有了很大勇气，脱口而出道，“我没想那么多，因为只是一场订婚宴而已……衣婷是你们都认可的儿媳妇或孙媳妇，订婚宴的主角就是我和她，那么举办的形式有那么重要吗？只要是我和她订婚不就好了？”

        听着楚一腾直白的话语，久经沙场的楚老爷子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他的这个孙子居然这么纯真……

        纯真不是不好，作为大家族的掌舵人，楚老爷子最喜欢的就是纯真的手下，因为那样的人意味着忠诚。但如果这样的纯真出现在家族继承人上，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订婚不只是个人的问题，从小的方面来说是两个小家的事情，大的方面来说就是两个家族的事情。楚一腾居然天真的以为形式不重要……

        楚爸一直瞪大眼睛怒视着楚一腾，却在听了他的话以后，整个人的呼吸都不稳定了——这绝对是他教育的失败！

        “唉！”楚老爷子长叹了口气，原本他还想婉转地点醒楚一腾，现在看来，不直接来狠一点，敲碎他天真的想法是行不通的了。

        纯真的人在某个方面最是一根筋，也许他们在其他事情上都可以处理得很好，但惟独在事关某个方面的时候，永远转不过弯来。

        楚一腾自认为他帮好兄弟是大义，而且并没有损害到什么，反而这个帮忙促使他和衣婷早日订婚，侧面上甚至可以说是帮了他的忙了……既然对他来说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他何乐而不为？

        现在，楚老爷子就要先打破他的认知。

        “一腾，你想过吗？”楚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关家为什么选择你替换关江来举办订婚宴？”

        “我……”楚一腾直觉得应该要解释。

        但是楚老爷子根本不给他机会开口，直接接下去说道，“……因为你是楚家的直系继承人！因为你和关江的地位相等！所以你是最好的人选……”

        “不！不是这样的……是……是……”关江代表的关家不是这样想的，楚一腾拼命摇头，极力地想要解释，但是张嘴却说不上来。

        “唉！”楚老爷子摇摇头，用一种很是怜悯的眼光看着楚一腾，继续说道，“你想过吗？为什么关家在决定将关江的订婚宴硬生生地归为关家的订婚宴之后，还要求你和衣婷一起上台举办订婚宴？明明关家的订婚宴几个字就可以抵消一部分的负面影响了，虽然还残留着很大一部分，但是这并不能严重影响到关家，至少无法让关家伤筋动骨。”

        楚一腾的面色铁青，他紧紧地握着拳头，说不出一个字。

        “因为，关家不能损失掉名誉，身为四大家族之首的名誉！所以他们就需要一个跟他们同等影响力的人！这个人不是水嘉泽，不是立洋，只有你——楚一腾符合！因为只有你的订婚宴，才能完全替换到关江的订婚宴失败带来的不好的影响！所以他们才会请你帮忙！”

        楚老爷子的话彻底打碎了楚一腾心中自以为美好的手足情谊。一瞬间，他面无血色。

        “你所谓的兄弟情深，关江他知道吗？在他的眼里，这只是一场利益交换！而且他不需要损失一分一毫，只是丢掉你和他的兄弟情谊就换回了关家几百年的名誉，呵，多么值得！”

        楚老爷子嗤笑了一声，楚爸的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但楚老爷子却还嫌不够，继续打击道，“而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是楚家的继承人！四大家族的楚家！楚家带给你的无上荣耀……而你，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对楚家的影响……”

        “最重要的是，你想过衣婷的感受吗？她为了你，是的，什么都愿意妥协，甚至包括这场名不正言不顺的订婚宴！以及之后的非议！你是无所谓，但是衣婷呢？她是衣家的女儿，衣家是十大世家中排行第二的大世家，但是她却跟你进行了一场意义不明的订婚宴，给她的身份抹黑！这就算了……只是将来她成为楚家的当家主母，有这样的订婚历史，你让她怎么竖立自己的威信！……我真的怀疑，你对衣婷的感情是不是真的有那么深！如果没有的话，我想还是早点和衣婷解除婚约，衣婷是个好女孩，还是不要让她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

        当然，有楚家在，是不可能让衣婷变成这样的，只是不这么说，楚老爷子担心猛药下得不够。

        如果说之前楚老爷子的话给楚一腾造成了重大打击，但是这最后一段关于衣婷的话，却重重地锤在了楚一腾的心里，造成致命的打击。

        “不！”在听到“解除婚约”几个字的时候，楚一腾终于从巨大的打击中醒悟，跪在了楚老爷子的面前，“爷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要衣婷，我要她……”他可以什么都没有，唯独不能没有衣婷。

        是他错了，是他太相信所谓的兄弟情，是他忘了身为一个楚家人该有的自尊，是他没有顾及到衣婷的感受，是他……太天真了。

        每一个楚家人，都有一个逆鳞，那就是他们的伴侣。打击他们本人或许没事，但是如果伤害了他们的伴侣，其结果必定凄惨无比。而如果伤害他们伴侣的是他们自己呢？呵呵，那就不只是锥心之痛可以形容的了。

        而现在这种痛终于让楚一腾有所觉悟，开始真正意识到一个大家族继承人该有的责任感。

        楚老爷子不愧是曾经的楚家掌舵人，他深深的明白自己儿孙的弱点在哪里。然后就是狠踩到底，不准备撒脚了。事实也证明，这的确是不错的方法。

        “铃——”就在楚老爷子彻底打击了楚一腾之后，准备安抚一下他的时候，一个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行动。

        楚爸盯着自己护腕似的私人电脑——是他的电话响起来的。

        【是谁？】楚老爷子有些恼怒突然打断他的人，看了楚爸一眼。

        楚爸做了个手势表明来人的身份，这让楚老爷子刚刚激起的一点点恼怒平息。

        【接吧，记得……】楚老爷子也做了个手势回道。

        楚爸明白，然后就直接在书房接起了电话，顺便不动声色地对自己这方开了共享权限。也就是对方只能看见他一人，而他这边所有人却可以看清对方，并听到对方的话。

        说时迟那时快。

        楚一腾还跪在地上，忏悔着自己的错误，没有发现自己的爸爸和爷爷之间的交流，就听到一个不应该属于这个书房里的声音响起。

        他猛地抬头，在看见来人时，眼睛一缩。

        “严冬啊，我是来道歉的！”关凌的身影出现在楚爸的虚拟大屏幕上，一脸真诚地说道，“今天都是我家那小子出的鬼主意，真是对不住了！”

        “呵呵，”楚爸皮笑肉不笑地答道，“是我们家一腾不懂人情，上当也是活该，没什么好说的。”

        关凌听到楚爸生硬的语气，心知坏了，只是脸上不动声色，“严冬，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们一定不会让你们白白损失的。明天我就让人把H省的古籍博物馆的所有权送给你们，怎么样？”

        H省的古籍？楚爸不着痕迹地和楚老爷子视线交流了一下……

        【这关家还真是大出血了……H省的古籍博物馆可是我们一直想要的古代遗址，其历史价值无法估量，这……】

        【答应吧！】楚老爷子叹了口气，关家这个四大家族之首果然不是白当的，一出手就直戳他们的心头，虽然这座古址对关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对楚家来说意义就不同了……算了，反正面子也已经丢光了，能拿回一点是一点。有了那座古址，很多研究项目都能取得进展了。

        关凌当做没看到楚爸的走神——和不知名人士的交流。他猜测楚爸交流的对象应该是楚家的大家长，只是对方避不见面，他也就当做不知道好了，再追问了一遍，“怎么样？”

        “好吧……”楚爸很是勉强地应了。如果对方不是关家，这楚家失去的面子又岂是一座小小的古籍博物馆可以赔偿的！只是……现在也只能打落牙齿还往肚子里吞了。

        见楚家接受了他们的赔偿，关凌心底也松了口气，幸好楚家还算客气，一座博物馆就搞定了，如果真闹得不可开交，以现在千疮百孔的关家抵挡还真有些困难呐。

        果然，他让关江来处理这事，还是太欠考虑了一点。关凌自省了一下，当然他选择性地忽视了自家小弟也同意的事实。

        最后关凌和楚严冬客气地唠嗑了几句，结束了对话。

        ……

        “明白了吗？”等关凌的身影消失，楚老爷子才对着楚一腾说道。

        楚一腾重重地点了点头。

        世家无情，更何况大家族与大家族之间……

        经过关凌的赔偿道歉，楚一腾彻底明白了这个道理。

        当时，关江请他帮忙的时候，不是不知道对楚家的危害的，只是……故意忽视了。而他却天真想着各种方法来维护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兄弟情谊，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以损害家族和衣婷的颜面为代价的。

        要知道，在大家族的发展到现在的境界，最在乎的不是那财富和权利，反而就是那张看似无用却最重要的脸面。而他不但撕掉了这个脸面，甚至还重重地踩了好几脚。

        他和关江是“好哥们”，却不是真正的兄弟。所以，在关江的眼里，家族利益远远比他这个不知所谓的“好哥们”要高得多。楚一腾自嘲一笑，难怪关江能成为他们的头……因为他永远看得比他们清楚……

        但是，经过这一次……楚一腾的目光一凌，他再也不会看不清现实了。

        “说说吧，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楚老爷子微笑，对楚一腾认真的表态很满意，但是没有就这样放过他，而是继续追问道。

        “我会去衣家赔礼道歉！”

        这下，楚老爷子终于露出欣慰的表情了。

        关家位于四大家族之首，根本不在乎一个小小的衣家，他们能来楚家赔礼道歉就不错了，至于衣家，呵，根本没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是楚家不一样，楚家将来要和衣家结亲而不是结怨，据说衣婷可是衣家最宝贝的女儿，那发生了这件事之后他们就一定得让衣家满意。否则，将来衣婷成为楚家的当家主母，执掌楚家内务的时候，如果有衣家出来拖后腿，楚一腾坐着家主的位置也不安稳。

        当然，楚家也不需要把姿态放得太低，毕竟衣家只是世家而已，楚家太低声下气也有违了楚家四大家族的身份。只是需要适当地给出个态度，让衣家明白楚家的歉意就好。

        其中的复杂估计只有大家族出身的人才能理解了。楚一腾能一下子理解到这个地步，真的长大了。看样子，这次的事情也不全是祸患，祸福相依，换回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还算是赚到了。楚老爷子想到。

        楚爸看着楚老爷子一步步将自家儿子逼到绝地，并最终让他破茧成蝶，真正成长起来。内心的震撼就不提了——幸好当年的他还算乖，没逼得他爸将这招用在他身上……楚爸深深地庆幸着。

        ~~~~~~~~~~~~~

        关凌结束跟楚严冬的电话后，看了看依然还侧躺在沙发上“不务正业”的儿子，摇了摇头，拨出下一个电话——致电禾家的当家人，禾穗的爸爸。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消息？”关凌还没看清楚禾爸的身影，就听到他焦急的询问。

        关凌知道禾爸问的是什么，只是很遗憾，他不得不摇头表示。

        禾爸的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绝望。关凌看着身为禾家家主的禾爸居然连表情都掩饰不住了，心底有些不忍。

        将心比心，如果关沫就这样消失了，指不定他比禾爸还不如。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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