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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节 细节调整


“我们同日本小学生没有什么冤仇,打他干什么,再说也没有这个胆量。光听传说怎么可以,要有证据。”家兴镇定自若地作了回答。

        家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安慰了两句。君兰、丽绢在一旁也没有吭气,然后就这样和王有德分了手各自回家去了。

        这法国校长神甫五十左右,面孔红润,蓄着长长胡须。他坐在余老师旁边,不断地吸着鼻烟,没有说话。袁老师可沉不住气了,他站了起来,说:“要证据,当然有。五甲班有一个同学可以作证。”

        “踢在哪里,还痛不痛?”家兴一面问丽绢,一面掏出手帕帮她擦去了脸上东洋小鬼子吐的口水。

        “怎么的,怎样会倒在地上?”君兰先问道。

        这些孩子读到六年级,知识广了,懂的事也多了,想的问题也复杂了。在班级里同学之间,对一些问题展开了讨论。不少学生认为民国后的“总统”好,但也有一些学生说还是“皇帝”好。课间休息,天好时大家到操场上去讨论,下雨天就在课堂里讨论。开始大家只是讨论,后来就辩论,最后就发展到争论。

        “家兴,刚才在操场上做‘三郎骑白马’游戏时,王有德他们的人有意把我们的人推倒,骑在‘马’上的丽绢跌落了下来,鼻子碰在地上,血流个不停。”君兰向家兴讲述课间休息,在操场做游戏时发生的事情,并拿手帕替丽绢止住鼻血。

        这时,王有德被打得嘴角、鼻子在淌血,一副狼狈相。当他看到李家兴等三个人,确实感到非常尴尬,简直是无地自容似的,真有些哭笑不得。

        一个礼拜一的早上,弥撒还正在进行之中,余老师就把家兴拉出了教堂,一同到了教导处。他把办公室门随手关好,就问家兴:“听说你们前天打了日本小学生,有这事吗?”家兴稍后一想,不对,教训小鬼子的事策划的很周全,几乎是天衣无缝。怎么会走漏风声?家兴镇定自若,淡淡一笑,说:“什么,日本小学生被我们打了。哪有的事,我们同日本小学生无冤无仇,打他们干什么。”

        话说这家兴、君兰、丽绢,本想是玩玩“老虎机”,出不了什么大事,谁知道玩玩输掉两块银元,这可是件了不起的事情。紧急关头还是君兰提醒,去找张荣爷叔想想办法。第二天晚上,张荣正在后阁楼看书,听说家兴、丽绢输了钱币,很是惊奇。他想了想,事已至此,只好想个两全之计。

        就在教训小东洋的第二个礼拜天早上,家兴父母、姐姐和家兴一起到教堂望弥撒,这下可麻烦了。自从两块银元和教训小日本这两件事之后,家兴没有到神甫那里“办神功”。因为这两件事无法向神甫“坦白”,所以也就没有去领过“圣体”。如果没有办过神功,而去领圣体,那是罪上加罪!这下可怎么办?对这些说法,家兴是相信的,没有怀疑过。

        “今天下午,那天参加行动的五个同学我都问过,他们都说没向任何人透lou过这件事。想起来了,五甲班的小张我联系过他,本来他也答应参加行动。后来说有点害怕,那天他就没有来。”君兰一面回忆那天的事情,一面说道。

        家兴由张荣伴着向妈妈坦白错误,在张荣一再说情下,保证再不犯错,得到了妈妈的谅解。张荣还跟王先生一再交涉,老王把输掉家兴的两块银元还给了家兴。另外张荣给了丽绢两角钱,去学校补交了书费。输掉钱币之事告一段落,事后张荣一再告诫三个孩子,今后一定要吸取教训,远离“赌”字。后来做弥撒的两元钱,妈妈自己去交给了神甫。此事比较圆满的处理完毕,可又发生了另外一件意想不到、非常气人的事情。

        “踢在小肚子上,还很痛。”丽绢抚摸着自己的肚皮说。

        “有同学反映前几天你们打过日本小学生,有没有这个事情?”余老师又用询问的语气问家兴。

        上个礼拜同学们在争论中,明明是少数派的同学先动的手,君兰他们还了手。结果只处罚“总统派”,关了君兰的“夜学”。袁方老师为什么要这样做,家兴他们实在想不通。

        “真是太欺侮人了,太可恶了!杀了他们也不解恨!”君兰摩拳擦掌,非常愤恨地说着。

        “那就叫他进来”。余老师说道。

        没几天,这事情出现了急转直下的变化。有一天下午放学,轮到丽绢做值日生,家兴怕她一个人晚了回家路上再受人欺侮,就叫君兰也留下,等丽绢做完值日生再一起回家。丽绢做完值日生,三个人才一起离开学校。

        走到那家玩“老虎角子”的小烟纸店门口时,见到人行道上围着不少人。家兴一看,原来是这王有德正同几个小东洋在打架。小东洋是五六个人,把王有德一个人围在中间,王有德是只能招架,没有还手的机会。

        “家兴,今天余老师找你问教训小东洋的事?”君兰问家兴。

        第十四回小东洋施暴无法无天李家兴雪耻神机妙算

        家兴这下真的有点慌了手脚。说没有,校长神甫在面前,且不是当面说谎。但他再一想,自己不是已对校长神甫“坦白”过了吗?余老师也说过如果确有此事,他还想帮忙,这事可能有转机。但今天袁方老师也在场,绝对不是件好事。现在不管怎样,只有挺到底,别无选择。

        “这个王有德就是要同我们对立,拿他真没有办法。”家兴长吁了一口气说。

        “是听说、传说的。”余老师找家兴没有问出什么结果,也就不问下去了。但最后还是补充了一句:“如果确有此事,及早对我讲。这可不是件小事!怎么对付,我会帮助你们。”

        “这仇非报不可。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家兴紧握着拳头说。

        “刚才我蹲下身在扣鞋带,走在最前面的个子最高的那个小东洋,正同我面对面时,可能嫌我挡住了他的走路,就把我一脚踢翻在地。走在他后面的有两、三个小东洋,就过来吐了我一面孔口水。”

        这“总统”,“皇帝”之类的争论,谁赢谁输,家兴他们倒也并不太放在心上。可最近事情有些变化,同学们中间争论的内容改变了。前几天,低年级有两个女学生,也遭到这几个小东洋的无故欺凌,其中有一个鼻子都被打得出了血,家长就吵到了学校里,说孩子读书连人身安全都没有保障,要求学校管管、想想办法,但老师们也束手无策。

        事实是这样的,上个礼拜六下午,家兴他们是狠狠地教训了那个个子最高的小东洋。那天下午,参加行动的学生共有八个人,除家兴他们三人,还有五、六年级的五个男同学。下午放学后,五点来钟,大家把书包找了地方放好,留一个人看守,然后大家到预定地点埋伏等待。下午天气十分闷热,突然乌云密布,惊雷轰鸣,倾盆大雨,陡降地面。

        这三个人一回到家,顾不得换去被雨水淋湿的衣服,就集中到丽绢家中,还把张荣爷叔也请了过来,孩子们想教训小东洋,要张荣帮着出出主意。张荣听了孩子们诉说刚才发生的事情,确实也非常愤慨,但他认为这日本人不是安南巡捕,是非常凶残不好对付的,不能轻举妄动,这事得从长计议!

        “有人反映这事,有这事就实说。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余老师非常严肃地说。

        突然,君兰、家兴听到身后丽绢的尖叫声,君兰转回头去一看,丽绢已经仰面朝天跌倒在地。家兴、君兰立即转回身奔了几步,把丽绢扶起,她已经是一身污水。

        这几个小东洋可能是见围观的中国人多了起来,他们把王有德打得也差不多了,就拔起腿一同朝南跑掉了。

        那天恰巧是法国神甫校长接受教徒“办神功”。所谓“办神功”,实际是这样的:在教堂里kao两侧墙壁处,各有三个“办神功”的地方。这里每处都按放一座像中国人古时侯两人抬的“轿子”。这个“轿子”上面没顶,正面一块门帘,神甫由此进出。里面kao墙摆着一个凳子,神甫可以坐在里面。右侧半人高处有一个窗口,窗口上有细细的十字形木格子。木格子窗口外面下方有两级台阶,是教友向神甫作忏悔时跪在上面的地方。教友跪着同神甫在里面坐着就一般高低。教友的嘴隔着格子窗口,就kao着神甫的耳朵,彼此可以轻声地交流。家兴考虑再三,还是去办了“神功”,把那两件事“竹筒倒豆子”全说了。

        “好了,好了,今后说话要拿拿准,不要今天这样说,明天又那样说。去吧,去吧,回课堂上课去吧。”袁老师很没面子地说。

        “是那几个小东洋把我踢倒的。”丽绢手指正在向南奔跑的那几个小日本。

        袁老师把五甲班的小张同学叫进了办公室。余老师就问小张,说:“李家兴同学他们打日本小学生是你亲眼目睹,还是耳闻?”

        就在丽绢被小日本欺侮,三个人商量怎样教训这几个小东洋的同时,又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

        这事至此暂时告一段落,同学们被小日本欺负的事件,从此就再也没有发生过。这表面上李家兴他们是胜利了。但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后面又发生了更大的麻烦。要知后来事态如何发展,且听下回分解。

        这事在余老师面前是瞒过去了,但在神甫面前怎么办?按天主教教规规定,教徒必须经常到神甫那里,坦白自己最近所犯的错误,甚至犯罪。然后神甫代表天主,赦免你的一切过失、罪过。这时你的灵魂才是无罪的、纯洁的,才可以去领“圣体”,得到灵魂上“精神粮食”的补充。

        “就在门外。”袁老师说。

        可是没想到,家兴他们的雪耻方案已圆满执行完毕,大家心中总算吐了一口恶气。三人正在高兴之际,麻烦确实来了。

        “那怎么报法?我们学校里已经有好几个同学被这群小日本欺侮过。”君兰说道,可家兴想了想没有作答。

        家兴本不想去理睬他,但一想大家都是同学,现在不应该嗤笑他,而是应该给于同情。但这时说什么好呢?他想了想,就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递给王有德说:“王有德同学,把嘴边和鼻子的血擦一擦,你今天怎么会和这几个小东洋打起架来的?”

        “我们那天行动的消息怎么会走漏了风声,传到了余老师耳朵里。”家兴说。

        “家兴,怎么办?日本小鬼子已跑掉了。这仇怎么报!”君兰咬牙切齿,非常气愤地说。

        一天下午,三个孩子放学回家。在路上,天下起了绵绵细雨,雨下得不大,但很绵密。三个人都没带雨伞,出校门没走多远,身上、脸上都已打湿了。因为天气比较闷热,虽然被雨淋湿了,但大家感到还挺凉快、舒服的。在呂班路口向西转弯时,丽绢的鞋带松开了,蹲下身来扎鞋带,落在了后面。这时,迎面五、六个日本小男生,背着书包也在转弯处向南行走,先同家兴、君兰擦肩而过。

        “李家兴同学打日本学生,这事我没听说过。想打日本小学生,教训那些小东洋这事我是想过。我听说我们学校前后已有五、六个同学都被小日本欺负过。不过我胆子很小,只是说说而已。我这个想法只对六甲班的王有德同学随便说过,他说他也有这个想法,因为他也被日本小学生欺负过。我叫他不要乱说,这事也就结束了,后来什么结果我就不知道了。”袁老师听完小张同学的叙说,哭不出,笑不出,真是啼笑皆非。

        “人在哪里?”余老师问道。

        “皇帝派”的底气不足,争论的结果总是站不住脚,输掉了,但还是不服气,有时就会动起了手。最后吵到了袁方老师那里,袁方老师往往是帮着王有德那些同学讲话。

        这之后,恒大小学里要教训、惩罚这几个小东洋的呼声越来越高,包括王有德也不抱反对态度了。这样,老师们就不能不问这事了。教导主任余新愉就说:“不能这样做,学生们真的动了手,这事态可能会闹得不可收拾,最后学生、学校都会吃大亏,甚至会闯出大祸!”可袁方老师不表态,不说可与否,保持沉默。

        此时,那个踢翻丽绢的个子最高的小日本,头戴日军军帽,身穿黄色短袖衬衫、短裤,背着书包,独自一人急匆匆地,低着头,在人行道上由北向南快步走着。机会来了,等他进了伏击圈,一声口哨,发起突袭,六个人飞快地包围上去。没等那小东洋反应过来,有一个人以非常敏捷的动作,在他身后先是一个扫荡腿,然后顺势用力一勾,把那小东洋脸朝下扫倒在地。接着,四、五个人把小东洋紧紧按在地上,捉住手脚。一个人骑在他背上,用双手蒙住他的双眼。在雨中,大家你一拳,我一拳,把这个小日本痛打了一顿。雪耻行动,见好就收,又是一声口哨,众人立即住手,站起身向四面八方飞快散去。

        法国神甫校长听完家兴的忏悔,很严肃地说道:“我代表天主,赦免你的罪过。以后不能再犯。”他接着在额上划了个十字,说了声,“亚门!”办完“神功”,家兴领受了“圣体”。这个在父母前的难关总算是过去了。但事后家兴想想还是有点后悔,特别是教训小东洋的那件事!

        不出所料,隔了几天,余老师又把家兴叫到了办公室。家兴一踏进办公室的门,就呆住了。教导处办公室内,除余老师坐在他自己的办公桌前,还有袁方老师,最使家兴神经紧张的是那位法国神甫校长也在座。他想这下完了,一切都完蛋了。他的手心里在冒汗,他几乎要站不住了。但再一想,老师、校长叫我来到底为什么?现在还不知道。因此绝对要沉住气,不能没上阵自己就乱了阵脚。他面带笑容,向老师、校长鞠躬。然后说:“余老师、袁老师叫我有什么事情?”

        这事在学生中间就出现了不同的观点,有些同学公开对家兴说:“这事老师管不了,你当班长的组织一下,我们学生自己来教训这几个小东洋!”有的学生说:“日本人凶来西,事情闹大了不得了!”可这王有德是公然反对惩罚小东洋,说这事情可不能像“卧薪尝胆”里面提倡的那样,报仇、复仇,没完没了。有些同学就当面骂王有德是“亡国奴”、“汉jian思想”、“卖国主义”。

        “这你就不要问了。”余老师说。

        第二天,君兰就找小张弄清了情况。小张是曾在王有德面前无意之中透lou过这件事。小张答应君兰,如果王有德再问这事,就说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是啊,怎么会这样。那天除了我们八个人,整条马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君兰也回忆着,然后又说。

        五乙班在升入六甲班时,已经自然形成了两派。一派是以李家兴为头的“总统派”,是多数派;还有一派叫“皇帝派”,是少数派,是王有德领的头。

        这王有德看看李家兴说话的神气和举动,是真诚的,没有一点讥笑自己的成分,他被感动了,接过手帕擦去了嘴边、鼻子上的血,然后说:“我是在这里玩了几把‘老虎机’,输了钱情绪不好,从烟纸店里出来,脑子有些糊涂。正巧这几个小东洋走过来,我无意中碰了其中的一个人一下,我还来不及向他们表示道歉,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就围着把我打了一顿。这小东洋真是蛮不讲理。”

        “是谁看到的,还是听说的?”家兴再问。

        “君兰,你明天再找他一下,先问他跟谁说过此事。叫他一定要把嘴封得紧紧的。”家兴想定当后说。

        “谁反映的?”家兴问。

        余老师找家兴问话的那天晚上,三人又在丽绢家中碰头。

        “袁方老师还处处帮着他。”丽绢自己擦着鼻血、无奈地说。

        “为什么?”家兴问丽绢。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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