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分手

迟天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沙发里窝着，浑身酸痛，一身烟味，整间办公室也难闻得让人窒息，他其实不太想面对新的一天，甚至希望太阳不要照常升起，但人的坚强就体现在行动可以不服从于内心所想。于是他起来开了窗子透气，开窗子时看到了陈小寞迎着朝阳往行政楼这边走，他想还她还真早，怪不得每天卫生打扫得那么干净，自从她来了，行政楼的门厅都像面镜子。

        她的年轻，她的朝气，她的勤劳和她的情窦初开还是感染了他。

        迟天涯进浴室洗澡，热水淋在身上，洗却了夜的阴魅，也唤醒了男人的筋骨，酸痛消失了，那个夜里的老烟枪也不见了，一个年轻帅气的商场精英在氤氲的水汽中再次浮现……

        洗了澡出来，打开衣柜，迟天涯看见衣柜里整整齐齐熨好的西服和衬衣，有些还进行了搭配，西服的裤线笔直，袖口平整，衣柜里漫出洗衣粉的淡淡香味儿。迟天涯穿好衬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想起这件衬衣就是那次在造纸厂车间帮工人捞手机时穿的那件，袖口的污渍已被小寞洗干净，他又想起小寞蹲在他脚边给他擦鞋……

        前台的电话响起，小寞放下手里的拖把，看了一眼是迟天涯办公室的分机号。

        “迟总早！”小寞说。

        “早，来一下。”

        迟天涯的声音有点哑，但对陈小寞来说那就是某种电流，她身上的那个小怪兽通电后立刻苏醒。陈小寞定了定神，捋了捋头发敲门进了迟天涯的办公室，迟天涯在里间卧室。

        “进来。”

        小寞走进去，他正站在镜子前，卧室很小，小寞不能再往里走了，再走就要撞个满怀。

        “会打领带吗？”迟天涯问。

        迟小寞本来不会，从没给男人打过领带，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但是她还是鬼使神差地说了声：“我试试吧。”

        迟天涯弯腰，陈小寞踮着脚够迟天涯的脖子系了半天只挽悠出一个小时候系红领巾一般的扣子，非常难看。

        迟天涯照照镜子气得头发竖起，陈小寞赶紧脚底抹油往外溜，出门时还不忘撂下一句狠话：“对不起，迟总！给我一天时间，我肯定学会！”

        迟天涯自己把领带打好，对着镜子笑笑，这笑倒是发自内心。

        聂丰诚在车间总是有事没事的跟迟江丽套近乎，没话找话地和她交流。迟江丽倒也没多想，甲方嘛，有诉求也很正常。在做生意这件事上，迟江丽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人，反正是要聊天，那就有的没的都要说一说的，再说既然是合作的关系，那就是休戚与共。

        迟江丽闲聊时聊到和锦华的这次合作的项目，迟江丽叹了口气说：“聂总，其实我们小民企和你们锦华合作，还真是高攀了。”

        聂丰诚一听“高攀”这个词心说求之不得：“咱现在在合作，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知道你们有困难，说说，咱们一起解决。”

        “聂总真是爽快，还是包装纸的事，这批包装纸只能在造纸厂生产，您知道的我们迟氏是造纸的出身，但是现在环保要求严格，得上排污设备，迟天涯动了包装公司这边的项目贷款，法务说这样不行。”

        “你们迟氏总部那边把款补上不就行了吗！”聂丰诚当然不理解，都是一个老子的公司，为什么不能拆借。

        迟江丽很委婉的说：“虽然迟氏是一家，但各个公司都有各个公司的负责人。各管着一块，这个您可能不理解的。”

        “理解，理解。懂，就是和锦华的项目是你们姐弟俩的。”聂丰诚说。

        “恩。”

        “这个那就得赶紧促成和锦华的合作，锦华的项目款一到位，窟窿也就堵上了。”

        迟江丽没再说话温婉地点头。心说我就是这个意思呀，迟天涯肯定也是打的这个算盘，不然怎么敢冒然挪用贷款。只希望这个时间差别太长，中间出了问题可就麻烦了。

        转眼间又一个月过去了，锦华进驻考查很顺利，遇到的问题聂丰诚也都尽力给兜着，他是很想促成这个项目的，他深深地被迟江丽吸引了，想利用工作顺便追她。

        和锦华签了合作意向书的当天晚上，迟天涯就订了去美国的机票，虽然公司还有一大堆的事要处理，但他还是觉得事有轻重缓急，此时他是爱情至上的，他想不管怎样，先和司锐楠见一面，再好的爱情也要奔赴才会有结果。

        在飞机上迟天涯没休息好，情绪也有点亢奋，他因为自己的重新振作而激动，他觉得他又能掌控一切了，他甚至想出了折中的方案，不就是两地的问题吗？只要他退一步，不那么着急结婚，这也都不是问题吧，他们可以等，等司锐楠可以回国或是想回国的时候，或者等他把包装公司推上正轨，找一个合适的经理人，法人变更成姐姐，然后他就去美国投奔司锐楠，在美国结婚也不是不行。

        迟天涯虽然出国的机会不多，对国外不熟，但他为了给司锐楠一个惊喜也为了不打扰她的工作，落地纽约他没有让司锐楠接机，而是查到司锐楠工作的律所直接去找她了。

        在她律所旁的一家高级餐厅里，他们相对而坐。迟天涯虽然看上去还是一如继往的高冷范儿，但他给司锐楠扶椅子，帮她摆餐具动作很绅士，看她的眼神也很温柔。

        在外人看来这的确是非常般配的一对情侣，男的高帅，女的白美，而且双强。他们也确实爱了很久，经历了很多，但再爱也敌不过浩瀚的生活。

        见面后司悦楠也表现得很惊喜，她与迟天涯拥抱，迟天涯兴奋地和她谈自己的想法，对爱情的笃定，她也频频点头，甚至还赞许和微笑。

        但是临别时她对迟天涯说：“我们分手吧。”

        晴天霹雳，迟天涯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楠楠出国几天怎么就不再是他的楠楠。

        一场爱的奔赴瞬间变成了迟天涯的独角戏。

        迟天涯是那种无论如何也不会在爱的人面前表现得软弱的男人，他没问理由，慢慢松开了抱着司锐楠的双手，后退两步，转头，离开，再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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