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忆往昔

柳萦之解释道：“都是误会，我也问过陈公子这个问题，他说当时和刘城主索要盘缠，见刘城主一脸为难，便觉得是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所以才提出了帮助他的好处以作回报。陈公子少不经事，又被山匪囚禁两年之久，不懂人情世故，措辞不当，这才招惹了这番误会。”

        “啊这……”误会解开之后，刘城主却并没有因此而高兴的意思，反而一脸惆怅。城主夫人也是一脸苦恼，看向刘城主的时候，眼神中还颇多埋怨之色。

        城主夫人似乎心里不踏实，求证道：“陈英雄他，当真只是要去往青玄宗的路费而已吗？”柳萦之深感不解，问道：“当然。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刘城主立刻笑了笑，装出一副释然的样子，说道：“没有没有。唉，都怪老朽识人不明，陈英雄本是一番好意，我却枉加猜测，闹了这出笑话，倒是老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自罚一杯，以表歉意。”

        柳萦之见刘城主不愿说，也就没有追问，只是为刘城主开解道：“刘城主何必自责，入府之后我就看出，刘城主为了治理周边的匪患没少聘请那些江湖侠客，恐怕其中不少唯利是图的江湖骗子，这才落了个疑神疑鬼的毛病。”

        柳萦之这话显然是说到了刘城主的心里，他饮下一杯清酒之后，长叹一声，感慨道：“英雄所言极是啊！老朽为了治理匪患，广聘义士，却始终不见成效。到后来，做了不少病急乱投医的蠢事，叫人骗去不少钱财。到现在，老朽反而连识人的本事都没有了，实在可笑。”

        城主夫人也擦了擦眼泪，感伤道：“可不是嘛，为了那一伙山匪，我们家老爷可没少费心，上上下下花了多少银子，家里的积蓄都快要败光了。”见气氛越来越沉重，一名面相和蔼的官员急忙圆场道：“城主，夫人，不必伤心，如今最大的一伙山匪已被剿灭，我们又收回不少被劫掠的金银珠宝，日后卢令城的情况一定会有所好转的。”

        另一名官员接话道：“是啊，更何况现在还有青玄宗与我们合作，有了这名门大宗做靠山，何愁卢令城发展不起来呢。”

        谈到这个话题，柳萦之立刻严肃了起来，询问道：“说起此事，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刘城主为我答疑解惑。”刘城主道：“但说无妨。”

        柳萦之看向刘城主，先铺垫了几句，说道：“此事，我本不该插手，但我看陈公子似乎一直没有注意，我不想让他贸然踩坑，这才帮他问上一问。”柳萦之说罢，特意顿了顿，让桌上的氛围沉淀的更加沉重几分，这才开口问道：“卢令城的情况，我素有耳闻，知道这里发展困难，近十几年来都没有任何起色。

        但，依我看来，卢令城如此萧条的局面，应该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物资匮乏，又颇多匪患而造成的吧？其中，应该还有更为复杂的原因。”

        说到这里，柳萦之观察了一下刘城主和几位官员的神色，见他们缄口不语，面露难色，便知道自己说的没错。于是，柳萦之继续说道：“我本无心多问，只是，陈公子一番好意与尔等谈合作，如果你们有什么重要问题隐瞒不说，我怕日后会坏了陈公子的大事。因此，我才想好好问问。”

        一个年纪看上去最老的官员此时打了个哈哈，说道：“这位小英雄多虑了，我们卢令城有如此局面，确实只是因为……”不等他说完，刘城主突然打断道：“老黄，不要再说了。这位英雄说的对，陈英雄有恩与我们，我等与他合作，实在不该有所隐瞒。只是，这件事情说来复杂，这位英雄，还请等吃过晚饭，我再慢慢说于你听。”

        柳萦之料想叶蓁蓁养伤也还得一段时间，并不着急，便答应道：“如此甚好。”

        之后的时间，柳萦之和几人吃吃喝喝，聊些有的没的，不值一提。饭后，几位官员十分识趣，早早告辞，刘城主则邀请柳萦之到后院叙事。

        刘城主的后院布置得相当考究，几颗桃树，三两假山，溪水穿廊，整体布局素雅又清净。柳萦之到后院之时，正好月出东山，皎月相照，颇具氛围。

        刘城主带柳萦之到后院的凉亭就座，差人奉上了茶水，便将这些人全部遣散。随后，刘城主这才说道：“这位英雄，这件事情我一般不与外人相谈。但我看你与陈英雄二人都是品行端正的江湖义士，又看你是真心为陈英雄着想，这才破例说于你听。听过之后，英雄要如何转述给陈英雄听，就请您自行裁决了。”

        柳萦之一开始也不是想要强迫人家说出自己的秘密，只是想要确定这次合作到底存在怎样的风险。如今他见刘城主这般为难，便退一步说道：“刘城主，我也只是简单了解一下情况而已，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也不用全盘托出。”

        刘城主决然的摇了摇头，说道：“不，我觉得还是让陈英雄多了解一些的好，老朽也十分期盼能和青玄宗有合作的机会，毕竟这恐怕是卢令城唯一的出路。我觉得，这种时候坦言相待，对老朽和陈英雄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见刘城主这样说了，柳萦之便不再阻拦，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洗耳恭听了。”

        刘城主看向远方，缓缓讲道：“这件事情说来复杂，可能要从老朽的过往谈起。说来英雄可能不信，老朽数十年前，并非只是这区区一城之主，而是在齐国都城身居要职，甚至一度成为了先皇腹心，一时风光无限。”

        柳萦之早看出这刘城主不一般，却没想到他的过往竟然这般辉煌，便疑问道：“那为何如今却沦落至此？”刘城主长叹一声，说道：“只因，时运不济呐。英雄应该看得出来，老朽没有任何功夫在身，是个彻头彻尾的文官，在朝堂之上并不受人待见。是先皇赏识，我才有所成就，却也因此遭人嫉妒，惹来无数非议。

        但我当时年轻气盛，根本不在意那些人的看法，只想要施展自己的才华，报效国家。于是，在先皇的支持下，老朽推举了一系列改革措施，颇具成效，使得齐国实力大增。但同时，老朽的改革也侵害到了许多权贵的利益，树敌无数，连当时的太子也对我颇为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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