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怜悯与怜悯

有个中年人走过来，试探着动了动小乞丐，却没有得到任何声息，中年人跺跺脚，眼底隐蔽地流露出厌恶之色，犹豫了一会儿，他将袖子拉长，遮盖住了整个手掌，一边向周围人说道。

        "这孩子好像冻着了，我送他去医院吧。"

        然后，在旁边一片的赞扬声里，抱走了小乞丐，顺带收好了那只碗，旁边人群里隐没的几个人，也都随他走了。

        把乞丐抱到边上的一辆面包车里，中年人马上变了脸色，冷着眼将他扔下去，用力抹着自己手上沾到的脏污，嘴里连喊晦气，"这怎么回事儿，不久昨天教训了一顿吗，这就没气了，真够耽误事儿的。"

        旁边的人都凑上来安慰几句，也有抱怨的，最后有人找了个大一点儿的袋子，将死尸装了进去，打上结扔进了后备箱。

        夜七站在车窗外，看着新的一幕情景。

        在小乞丐被抱走以后，在他背后展现的场景，就进一步发生了变化，破旧长袍的人七窍流血，却又诡异地站了起来，脸色惨白身体枯瘦，四肢都很僵硬，走起路来也是磕磕绊绊地，不过这一回，却不是在原地踏步了。

        面包车上的几个人大概商量好了，除了把人报上来的那个和坐在驾驶座的人，其他的都下车了，汽车轰鸣了几下，便直线奔驰而去。

        夜七跟着他们，一路到了郊外。

        废了这么长时间，七窍流血的家伙终于从后备箱走到了副驾驶座，等他慢悠悠地伸长了胳膊，原本坐在那儿的人，已经下车了。

        然后，随着小乞丐尸体的移动，那哥们儿被拉到了车下，开车的那个从前面取出了把铁锨，递给了后面的那个，另一个接过工具，找了个地势凹一点儿的位置，直接就开始挖土了。

        蛇皮袋子被仍在旁边，等到差不多大小的坑挖好了，那人直接把袋子丢下去，接着用旁边的土随便填了填，这时候，那满脸是血的哥们，终于再次走了他旁边。

        驾驶座上的等得不耐烦，隔着窗户招了招手，"哎我说，差不多就行了，反正过几天咱就走了，赶紧的啊。"

        "行了行了，知道了。"那个人抬起手，直接撞到了另外一只手臂，"艹，什么东西？"

        握住那个人的手，倒霉哥们的脸上，终于诡异地划出了一道弧度，暗红色的血气顺着那只手流向了他身上，慢慢地，他的身体像气球鼓胀一般逐渐充盈，最终恢复了正常人的情况。

        被他抓住的人终于开始挣扎，但是不论他怎么样，都挣不开铁箍一样的手，而且面色变得越来越惨淡，等到最后，已经接近一副枯骨，轰然倒在地上。

        "喂，你干嘛呢？"看着那边的人忽然倒下去，车上的那个坐不住了，直接转过去喊了一句，然而等了许久，却不见那边出声。

        夜七终于从他们车顶上跳了下来。

        车上的那个恍若未觉，嘴里骂骂咧咧了几句，就打开车门过去了，此时的另一边，破旧长袍的兄弟笑眯眯地看着他，像是等着送到嘴里的肉。

        夜七看着他，直接问道，"你是姜成卓？"

        这句话一出，那边的笑容就消失了，原本正常地面色开始有些扭曲，最终，整张脸都变成了一个大磨盘，"你是谁？"

        "人往客栈，夜七。"

        "夜七？"那家伙重复了一句，忽然看向他，"你想要找姜成卓？"

        "怎么，你不是？"夜七挑起眉毛看他，一边关注着那个正朝他走过去的人。

        "我不是他，不过我却知道他在那里，你要是想找他，就再等一会儿。"他一边说，一边将已经化作漆黑的手掌捅进了那个人的肚子里。

        夜七握紧拳，却又慢慢松开，最终还是没有阻止。等到那人吸食完血气，丢掉骨头架子之后，慢慢地从怀里，取出了一团青光。

        青光转眼之间化成了一个孩子被抱在他怀里，蹬着小靴子，白嫩嫩地脸颊此时满面通红，情绪有些激动，直接抱住了他，对着他脸上的大磨盘，看也不看就啪叽一口亲上去，"谢谢叔叔！"

        那人脸上又恢复了先前的五官，如今张开嘴，发出了声响，"￥&"

        小孩露出犹豫的神色，接着睁圆了眼睛，跑到了先前埋蛇皮袋子的地方，眼睛稍微一闭，就钻了进去，再没有回应。

        "行了，你若真想找姜成卓，就跟我来。"目送那孩子消失，那人冷笑一声，转向了夜七。

        夜七看着他，却没有说再多的话。

        如果他没猜错，那个孩子，和先前的小乞丐，就是同一个人，只是模样更小一些，没有残疾，也没有那些累累痕伤。那孩子太小了，许多观念都没有成型，除了对那群人贩子的恨意，再没有什么别的支撑了，如今经常打骂他的两个人一死，自然再维持不了形体，直接回归了轮回。

        "你既然不是姜成卓，那你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知道，姜成卓的位置？"跟着他走了一半，夜七忽然问道。

        那人回过身，停顿了一下，诡异地笑了笑，"我？我是逆相。"

        夜七恍然大悟，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和姜成卓的面孔，是一模一样的了，如果是他的话，知道姜成卓的位置，那也不怎么出奇。

        顺着他脚步，夜七兜兜转转，居然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也就是之前，小乞丐趴着的位置。逆相嘲笑地看了夜七一眼，直接穿过了小巷，到了这边不远的另外一处。

        在那里，与先前相似的场面，正在上映。

        幼小的孩童将有些满溢的现金装进身上的破袋子里，不时有穿着光线的青春男女，会放一些零钱，到他的面前，随后，便是说说笑笑地走开。

        如今已经飘雪了，旁边有活泼的孩子被母亲牵着，仰着头看着雪花，犹如精灵一般地旋转，那位母亲笑看着孩子，猝不及防间，却撞进了另外一双灰败的眼睛里。

        大概是有一些猜测的，那位母亲取了些零钱放在地上，就慌慌张张地牵着她的孩子，离开了这片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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